別人對你好,就要也對人家好,一來一往才是人間正道。
檀悠悠深諳這個法則,所以當那兩個炭盆被送進來后,又絮絮叨叨地對著裴融說了許多好聽話。
直到裴融皺著眉頭道:「食不言,寢不語,睡吧!」才乖巧地閉。
有湯婆子溫暖的被窩總是格外讓人睡得沉,很快就到了五更天,裴融自醒來,睜眼看著大紅的帳頂,再看看旁躺著的小人,心很微妙。
一夜沒睡好,頭作痛,他疲憊地著眉心,坐起來,等待檀悠悠跟著起,伺候他盥洗穿。
然而檀悠悠睡得踏實無比,手和腳仍然是囂張地攤開,一個人佔了大半張床。
裴融的頭更痛了,忍耐地敲敲床板,試圖面地喚醒某人。
檀悠悠本沒有任何反應。
「檀氏!」裴融低喝一聲,話出了口才又想起檀悠悠懇求自己的話,便又改口:「檀悠悠!」
什麼悠悠,殺了他也不出口。
「在!」檀悠悠「唰」地一下坐起來,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張地看著他:「對不起,夫君,我不小心睡過頭了。」
裴融很懷疑自己是不是過於嚴厲了,不就是多睡會兒麼?看怕得,就像自己一言不合就會打似的。
「起吧。」裴融忍了忍,盡量溫地道:「早睡早起才好,你要勤儉持家,就不能睡懶覺,主母勤,下人才守規矩。」
他本意是想教導檀悠悠不要貪睡懶覺,也作好檀悠悠繼續委屈的準備,然而檀悠悠毫沒有委屈的意思,反而神大振,歡天喜地的道:「夫君,您願意讓我管家嗎?您覺得我能管好嗎?」
裴融忍不住笑了:「你既然做了我的妻,便是安樂侯府的主人,你不管家誰管家?這是規矩。」
「夫君您真好!您躺著別,等我伺候您起!」檀悠悠咬著牙,強忍悲傷下了床,匆匆忙忙套一裳,胡取了一堆男人服飾抱到床上,喜滋滋地道:「夫君,您看今天穿這一可好?」
有兩件外袍,兩條棉……裴融額頭的青筋跳了跳,頭痛裂,認命地想,行吧,剛親的小婦人,生慣養的,怎能指伺候自己穿裳?是自己把想得太能幹。
檀悠悠已經發現自己的錯誤,害地收走多餘的裳,解釋道:「夫君,我還不悉,給我兩天時間,一定能弄好,夫君相信我……阿嚏……」
又打了個響亮的噴嚏。為奴隸的妻子啊!
「算了,我自己來。你趕穿好,別凍著了。」裴融利落地給自己套上裳,趁著檀悠悠穿的當口,問道:「你的娘家很暖和嗎?」
他是聽說檀同知家人口眾多,並不算富裕。若是人人房裏四五個炭盆架著燒,怕是供不起,若是供得起,定然是貪。
檀悠悠笑道:「昨天接親時夫君也看到了,我們家人多房子小,我住的屋子只有掌大小,一個炭盆就能很暖和了。太太會當家,我姨娘自己也有些積蓄,所以每到冬天,屋裏不會斷炭盆,家裏待我是氣了些。」
他只問一句,就解釋了這麼多,每一句都答在他的心坎上,這樣的人,絕對不笨。
裴融不再說話,因為柳枝等人捧著熱水等進來伺候他們盥洗了。
檀悠悠見到柳枝,瞬間覺得自己活過來了,沖著柳枝使眼,癟,大老闆不好伺候啊,勞心勞力勞神。
柳枝也給使眼,讓忍著,讓裴融看到不好。
主僕二人正眉來眼去,外頭來了兩個打扮鮮的僕婦,其中一人手裏捧個匣子,另一人笑道:「老奴給公子和請安。」
裴融沒什麼表,淡淡地瞥了這二人一眼就看向檀悠悠。
檀悠悠收到,瞬間明了,這是讓這個主人管事兒啊,於是很快融自己的新角,端莊可親地道:「不知兩位嬤嬤清早前來是有什麼事?」
兩個僕婦的神很奇怪,似乎有點難為。
檀悠悠想了想,覺著大概是人家覺著這事兒不太方便回稟,便起避開:「我去找個鐲子,煩勞夫君理。」
裴融皺眉看向兩個僕婦:「有事直接稟告,遮遮掩掩的何統?」
兩個僕婦似乎很怕他,都是怯怯的,低頭彎腰,不敢出聲。
「到底什麼事?」裴融的語氣不好聽起來。
檀悠悠在後頭聽著,覺著大老闆其實是有起床氣的,只是對著忍了。
只聽僕婦很小聲地說了一句話,沒能聽清楚,裴融沉默許久才道:「明天再來!」
等到找了鐲子出去,兩個僕婦已經走了,那隻匣子卻留了下來,端端正正放在床頭的柜子上。
「怎麼啦?」檀悠悠原本不想問的,但是裴融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又一眼,得不得不問。
「這兩位嬤嬤,是來收元帕的。」裴融面無表、聲音低沉地說了這句話,起就往外頭大步走了。
「夫君,您還沒洗臉呢……」檀悠悠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裴融已經走得看不見了。
柳枝紅著臉,哼哧哼哧地道:「姑爺害了……不過,小姐啊,太太應該教過您的。」
檀悠悠長嘆一聲:「是教過啊,但我這不是不,一時沒想到嗎?」
收什麼元帕,沒有房哪裏來的元帕?
等等,裴融說是明天再來!
下意識地握拳頭,轉頭瞪大眼睛看著柳枝:「我,我……」
柳枝也反應過來了,激地道:「小姐,您昨晚做什麼了?為什麼姑爺不高興?您睡著了是吧?是吧?是吧?您為什麼要睡著?故意的吧?還說您懂事了呢!誰家的新娘子像您這樣?要鬧笑話了啊!」
檀悠悠被柳枝的靈魂拷問打得無力還手,便拿出小姐的氣魄用力一拍桌子:「反了吧你!竟敢罵我?這不怪我!都怪他!誰敢笑我?嗯?我家夫君都沒怪我,誰敢怪我?」
柳枝被檀悠悠的理直氣壯住,安靜片刻,又變了臉,哭喪著臉道:「小姐,您說都怪姑爺?他不會是,不會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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