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秋去冬來，進冬月。

秋城的冬天冷得很，小北風吹起來刀子似的割人臉。

檀悠悠披散著頭髮，裹著被子坐在床上發獃。

自從中秋節之後，就沒睡過一天懶覺，梅姨娘每天早上定時把弄醒再拖去周氏那裏應卯。

周氏更是把當男人使，甚至去莊子裏清點糧食的活都派了去。

往鄉下的路崎嶇不平還狹窄，馬車也沒啥減震裝置，差點把骨頭抖散，忍不住想要下車走路得了，檀至錦這個傻瓜哥哥還不讓下車，說什麼拋頭面可不行，必須忍著。

莊頭倒是殺了招待他們，但是做得那一個難吃，油膩不說還鹹得發苦，興之所至想撿個鵝蛋吃，還被大鵝追著叼了兩口。

抓鵝出氣，莊頭的孫還守著大哭了一場，求別打大鵝，大鵝是好的，那就是壞的咯！

來回折騰四天，瘦了四斤，算起來一天掉一斤！

其他時候就更別說了，什麼看賬本點庫存，收聘禮，查嫁妝，備節禮，甚至輔導檀至敏這個貪吃狡猾的小豆丁寫功課，都是的事！

兄弟姐妹還時不時地點一下餐，渣爹還嫌棄很久沒更新菜單了，梅姨娘也天天耳提面命要學好看家本事……

每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早……真的是以眼可見的速度瘦了下去，好不容易養起來的膘沒了，前也只剩下小籠包……說起來都是淚。

柳枝倒熱水、備裳、拿早飯，全都弄好回過來，見檀悠悠仍然獃獃坐著一不，不由得急了：「小姐，您可忙著點兒啊！您別看天還沒亮，時辰可不早啦，太太已經起了！」

檀悠悠有氣無力地轉眼珠子看向，有氣無力地道：「我困……柳枝，我困……好柳枝，你就讓我再睡一會兒吧，求求你了……」

不等柳枝出聲，打個呵欠，眼睛一閉，子一歪就往床上倒去。

柳枝早有防備，一個箭步衝上去扶住，大聲喊道：「姨娘！姨娘！五小姐又要睡回籠覺了！您快來！」

「來了！」梅姨娘沉著臉走進來，手裏拿著個浸過涼水的帕子，威脅地對著檀悠悠比劃：「要不要試試？」

然而檀悠悠今天是鐵了心頑抗到底，一邊和柳枝對抗著使勁往床上倒，一邊死豬不怕開水燙地道：「隨便您吧，您怎麼著就怎麼著，誰讓我是您親生的呢？哪怕就是立刻要出嫁，以後都是不由己，再也不得懶覺睡，也是該的，您是我親姨娘啊！以後都不好見面了！」

梅姨娘立時呆住，手裏舉著的帕子再也落不下來。

檀悠悠計得逞，麻溜躺下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梅姨娘嘆口氣：「你睡吧，這些日子確實是累了。太太那裏我去說。」

檀悠悠一覺睡醒，已是中午時分。

外頭白茫茫一片，屋子裏也冷得不行，想著怕是下雪了，更是往被窩裏了：「柳枝，是不是下雪啦？」

柳枝從外頭跑進來，臉凍得紅撲撲的，眼睛卻很明亮：「小姐，您終於醒啦？太太和姨娘商量著要開賞雪宴，烤吃呢！您去不去？」

「咕嚕~」檀悠悠的肚子應景地了一聲，好啊~癟了的肚子，試探地往被窩外出一隻手，立刻又凍得了回去，撥浪鼓似地搖頭：「不去，不去，好冷啊，我今天什麼都不想，只想在床上窩著。好柳枝，給我點兒吃的唄，好……」

「小姐，您怎麼可以這樣懶呢？有好幾種啊，、羊、野豬、風乾驢……」

柳枝掰著手指頭細數，卻見檀悠悠又閉上眼睛昏昏睡，只好泄氣地道：「行吧，您別睡著，奴婢去給您拿。」

檀悠悠在被窩裏指使：「多燒兩個炭盆送進來，冷啊！我還要喝茉莉花茶！」

柳枝一邊忙，一邊抱怨：「將來您得問新姑爺多要幾個丫鬟婆子伺候您，奴婢一個人忙不過來。」

檀悠悠很認真地問道：「你覺得他會給我添幾個人呢？會不會塞貌又厲害的丫頭過來？或者是把他的母什麼的給我，明面上說是幫我理家，其實是為了監督管制我？」

這都是知道的橋段了！不曉得裴校長能不能免俗。

柳枝被問得傻了眼，同樣很認真地想了很久，老老實實地回答：「小姐，奴婢不知道。不過您的嫁妝還算厚，要是裴公子不給您添人，您就自己添吧，應該養得起。」

「有道理！不過我的嫁妝其實不算厚。」檀悠悠提醒柳枝：「我爹說是要給我當得起侯夫人的嫁妝，其實他是吹牛的，他小，養這麼多人，哪裏給得起……」

說得高興，瞌睡也飄走了，就是懶得彈，不想起床。

柳枝不敢說檀同知的壞話，扯著角乾笑，忽聽外頭有人低咳一聲，接著檀同知的聲音響起：「悠悠啊，聽說你不舒服，爹來看看你，開門。」

渣爹肯定聽見了！檀悠悠的腦瓜子因飢而運轉不靈，一時不知如何應對才好，只恨看院門的婆子不機靈，沒提醒渣爹駕到。

「閨啊，開門！」檀同知似乎沒聽見的話，一如既往地啰嗦且慈。

檀悠悠深吸一口氣，裹上棉衝過去開門，老實認錯：「爹，我錯了，我不是嫌嫁妝，是告訴柳枝要打細算過日子……」

「爹知道，確實，你的嫁妝沒真的侯夫人那麼多，爹吹牛了……」檀同知扯著角虛弱地笑笑，眼天空說道：「不過，爹會補你的！等爹做了大，一定補給你。」

「好啊！好啊！不過不要犯錯誤哦！不然我們都會擔心的！」檀悠悠做作地鼓掌，迷渣爹你加油！

「那當然了，爹是什麼人！」檀同知順利下了臺階，話鋒一轉：「那個啥，裴融來了，想和咱家商量婚禮的細節……你要不要見一見？」

檀悠悠地道：「這不合規矩，還是別見了！」

不想！一萬個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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