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子娘面漲紅，原本是說麗孃的。可這車大夫話裡話外的意思，不就是直接將這話套在自己的上了嗎？這個該死的男人，居然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對說這種話。若是當年山子娘不去服勞役，又怎會守寡，如今又怎會這樣被人說？

“山子娘，現在孰輕孰重，你還分不清楚嗎？那麗娘可在屋裡生娃。若是沒事，從此咱們兩家也不用再愧疚了。可若是有個萬一，你自己的良心，敢說這事與你們家沒關係？人生孩子本就是危險之事，哪裡是你說的那般簡單。當初你生山子的時候，可是整整痛了兩天，還傷了子，這可是全村的人都知道。”

大的娘現在對劉家，心存恩，又分愧疚。越是臨近麗娘要生娃，就越張，甚至往寺廟去了幾次，只爲了求菩薩保佑。

“那是生頭胎，麗娘又不是沒生過。不是人們說，生了第一個娃，再生第二個就很簡單嗎？難道還是哄人玩的不？”

山子娘依舊一臉不以爲然，對眼前這些人的大驚小怪，表示很不屑。

山子拉了拉他娘，又看到如娘咧開的角，心裡很是著急。他怎麼就會有這樣蠢的娘和媳婦，原本他可以給杜伊幹活的，都是這兩人搞壞的，現在還又這樣，真是急死人。

“你拉著我幹啥，我又沒說錯。再說了，我們不都在這等著嗎？連母都準備好了，咱們又不虧。我一長輩，還從未這樣的等過人。”

山子娘說完，找了凳子直接坐下，看都不看山子一眼。覺得自己能來這裡，已經是給劉家，給麗娘天大的面子了。

二郎終於忍不住了，低吼道：“你若是不願意，就別來，我家也沒求你。走，你給我走，我們家不歡迎你這樣的人！”

二郎一邊說，一邊拉著山子孃的手往門外走去。

“放開，你給我放開。來人啊，非禮了！”

山子娘在衆目睽睽之下，被二郎拉著往門外去，又又惱。這樣被趕出劉家門，的裡子面子都落沒了。又被二郎還不避諱的拉著手，對這長期守寡的婦人而言，是一種侮辱。

碧娘聽到山子孃的話，當場就笑開了：“我說山子娘，你都一把年紀了，誰會非禮你啊。你也不拿鏡子照照，還當自己是十八歲姑娘呢！本來麗娘生娃就在苦，你卻說出那樣不中聽的話，誰心裡會高興？我當初是做的事，我承認是我錯了，我希麗娘能好，哪怕要我等上兩天兩夜不睡覺，也沒關係。當然，我自然是希越快越好了。哪有嬸子你這樣說話的，二郎兄弟沒拿掃把將你掃出去就不錯了。”

碧娘是個利的，加上這段時間以來，被大和自家公爹婆母的教導下，明白了不事理。他們家理虧，這些事，都認下來。

難道山子懂果園這塊，杜姑娘不要他。若是的話，也不會願意。誰會找一個有個是非不分的娘，還有個惹是生非的媳婦的人做事的，又不是腦子欠。

山子看到自家媳婦眼裡出的不耐之，再看看他娘，想到他孃的話，便直接將他娘和如娘趕回去了。

等人都清靜了之後，車大夫這才把之前的診斷結果說出來：“二郎，大柱兄弟，你們最好心裡準備，麗娘這次況不是很樂觀。”

大倒吸一口氣，完全矇住了。碧娘臉蒼白，雙手攪在一起，難道真的害人命了？

二郎急紅了眼：“爲什麼，我媳婦不是好好的，怎麼會不樂觀。車大夫，是不是你查錯了，要不你再去查一下。”

劉大柱低著頭，悶不吭聲，心裡極度難。嚨鼓著一口氣，咽不下去，吐不出。

“車大夫，可有什麼法子？求求你，無論如何，一定要救救們。”大娘臉蒼白，拉著碧娘，在車大夫的跟前跪了下來，頭磕地砰砰作響。

大爹看到自己的老妻這樣，心裡也不好。可麗娘肚子裡有孩子，那可是兩條人命啊。這是他們家的錯，他們家兒媳婦做的孽。

碧娘看到大赤紅著眼眶，“啪”的一聲，狠狠的甩了自己一掌：“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當初那麼衝，麗娘也不會這樣。嗚嗚嗚……我錯了，我錯了。車大夫，求求你了，無論如何都要救救他們。”

“我無能爲力，這一切，只能看麗娘自己的造化了。若是能得過來，我自有辦法讓活下去。可就算是過來了，我也不能保證還會和現在一樣。”

麗孃的腦子裡，有一個大塊，他沒辦法將其引出。這次生孩子，會有太多的變故了。加上的之前沒辦法用藥調養，如今看起來好，可到底還是不如從前。這次生產，即便生下來，也不知道會不會引發其他的病癥出來。

二郎抿著，走到屋檐下，看到害怕抖的小虎子，的將其抱在懷裡。雙眼赤紅的盯著閉的房門。裡面時不時溢出的痛聲，聲聲都敲擊在他的心上，痛得他難以呼吸。

“爹，娘痛！”小虎子著鼻子，聽到麗孃的聲音，渾不斷抖。小小年紀的他，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只知道他娘在房間裡，阿和桃花姑姑都不讓他進去。

“沒事的，會沒事的。虎子乖，你娘會沒事的。”二郎話是這麼說，可堂堂大男人的他，自己卻恐懼的渾抖。

他不能失去孩子娘，想起麗娘嫁給他，從挑開紅蓋頭的那一刻開始，麗娘就已經在他的心裡紮發芽，如今已經長了一棵樹。要將這棵樹從他心裡拔出，那等於是要了他的命。

“二郎，你進來一下！”突然門傳來劉氏嗝咽的話。

二郎放下小虎子，推開門，看到面蒼白，眼睛閉，渾已經汗的麗娘，鼻尖一酸，眼淚卻不由自主的滴落。

麗娘聞到悉的氣味，睜開眼睛，看到二郎紅了的眼眶，眼淚順著眼角，沒鬢髮。

“我今生能嫁給你……爲你生兒育，已經知足……如今心裡掛念的，只剩下珍……答應我，若是我沒了……替我好好照顧珍……”

麗孃的話，說得極其緩慢，彷彿隨時都會斷氣一般。二郎的眼淚越落越急，旁邊劉氏在泣，穩婆也紅了眼眶。

“不，我不會答應你的。我要你好好活下去，我不要孩子了，只要你好好活著。你答應過我，會陪著我一生的。”

“答應我……”麗孃的目的盯著二郎，眼裡帶著不捨。

“只要你活下來，我就答應你……”二郎痛哭失聲，抱著麗娘。

麗娘沒有等到二郎的答應，下一波的陣痛又接著傳來。

杜伊在牀上躺不住了，扶著腰，跟著桃花在屋裡來回走。按理說，這是生二胎，應該會快纔是，可怎麼這麼久了，還沒靜。

“伊伊，嫂子會沒事的，對不對？伊伊，生孩子好恐怖，我以後不要生了。我不要親，我不要生孩子，我不要見不到你們。”桃花已經陷無限的恐懼當中，整個人顯得極其焦躁。

“哇……”突然一聲偏虛弱的嬰兒啼哭聲傳來，這聲音與小帥的完全不同。杜伊知道，這是麗娘生了。

“生了，我嫂子生了！”桃花從恐懼中回過神，由於激，雙手的掐住杜伊，卻渾然未覺。

杜伊雙手吃疼，可關心麗孃的況，也顧不上雙手：“嗯，生了！不知道嫂子怎麼樣了，桃花你過去看看！”

這話剛落，紫丁面沉重地進來了：“姑娘，二夫人生了一個男娃，可是人好像有些不對勁了。”

桃花還沒高興完，就聽到這樣的話，整個人木了。只見慢慢的轉過頭，看著紫丁，道：“什麼不對勁？”

紫丁言又止，桃花顯然沒有耐心了，直接往門外跑去。嫂子不能有事，絕對不能有事。

“桃花，你不能跑！”杜伊心裡著急麗娘，可看到桃花奔跑，心裡更是嚇了一跳。

桃花顧不上的不舒服，一口氣跑到麗孃的屋子外。

“就說了，能有什麼事。人生孩子，那是簡單的很。好了好了，既然生了，那就沒有我們的事了。我們也給了，山子，回去吧！”

大門外的山子娘顯然是聽到孩子的哭聲了，對於進不去門，心裡鬧騰的很。直接揚聲，想要還在劉家的兒子回去。

山子面沉重，聞得他娘還在門外說這話，心裡更爲惱怒。直接走到門口，將門打開後，低吼一聲：“娘，你還是快點閉！”

山子娘看著兒子這樣，正準備賴到地上撒潑一番時，就聽眼前的兒子接著道：“娘，你就別鬧了。現在況不是很好。我求你了，你先回去吧！”

知道況不妙，山子娘也沒敢繼續瞎嚷嚷了。只好了鼻子，扭回家去。如娘一看婆母走了，趕跟上腳步。深怕麗娘有個什麼萬一，沒人護著，到時候被劉家人的怒氣波及。

碧娘跪在麗孃的門口，眼淚漣漣：“都是我的錯，若不是我當初不懂事，也不會害的麗娘這樣。老天爺，你要懲罰就罰我吧，不要牽涉到無辜之人！”

大娘在一旁抹淚，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大爹不知道該說什麼，安的話語全說不出來。從後的腰桿上，出木質菸斗，抖的雙手，從懷裡出菸，塞進菸斗裡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後緩緩吐出。

桃花環視一圈後，依舊一頭霧水。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誰來告訴？見招弟從廚房裡端出一盆熱水，正準備進去，連忙拉住的手道：“招弟，我嫂子到底怎麼了？”

屋的白梅聽到桃花招弟的聲音，連忙出來將水接過去後，又將門關上。

招弟臉蒼白，看著桃花的焦急神，眼淚直往下滴。看了一眼衆人後，直接拉著桃花進了廚房。

房的二郎，心如刀割。孩子出生了，他看都不看一眼，雙手的圈住麗娘，深怕下一秒就斷了呼吸。任何人說的話，他都聽不進去，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麗孃的臉。

“再說一次，把人給我放下，我要施針！”車大夫跳著腳，指著二郎直嚷嚷。

產後大崩，若是不及時封住道，那就真的完了。

劉氏看到這樣的兒子，眼一紅，心裡一急，當下揚起手掌，“啪”的一掌甩了過去：“你如果還想活下來，就給我放開！”

二郎整個人很是木然，眼神呆愣愣的。劉氏強忍住悲傷，將麗娘放平躺，把二郎從牀沿拖拽下來，往門外走去。

見到劉氏和二郎出了門，大等人立刻圍過來：“嬸子，況怎麼樣了？”

“不清楚，車大夫在裡面施針。老天保佑，不管怎麼樣，只要人活下來就好！”

劉氏放開二郎的手，走到院中，擡頭看天，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響頭，裡喃喃細語些什麼，沒人清楚。

杜伊已經知道了麗孃的況，心裡不免著急。產後大量失，最好的辦法是輸。這古代條件不行，要輸肯定是不可能了。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快速止的同時配合著吃大補之。

至於大補之，杜伊只是腦子裡依稀記得，生了孩子後那次見於子恆，他送來的東西里，貌似有人蔘的樣子。

現在在坐月子期間，又不能出門，隨即吩咐紫丁道：“你去庫房看看，咱們還有沒有大補的藥。若是有人蔘之類的，立刻熬了給嫂子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