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野人生 - 第三百九十六章 好人海西

那源越來越大，直到幾個人同時發現那里竟然是一所房子的時候，三個人忍不住狂喜，越跑越快，越跑越快，侍在端把功力發揮到極致，沖在最前面，妖狼隨其后，像一條白的閃電一般，跟著侍在端沖到了那所房子面前。

侍在端停了下來，看著眼前的房子，這里住著什麼人？按理說他們在這段時間本不可能走出雪山，這里怎麼會有這樣一所莫名其妙的房子？！

“誰在外面？”一個渾厚的男人聲音傳了出來，看來這房子的主人可能被驚了。侍在端聽到了“咔咔”兩聲響，心便提到了嗓子眼兒。要說他不知道那是什麼聲音，那就太小看他的記憶力了，那是槍的聲音！

侍在端急忙一閃，躲到了離門較遠的墻下，同時對后面兩個人作了個噤聲地手勢。后面兩個人看到況有變，急忙停下了腳步。他們倆非常聰明地選擇了一拐角的地方。兩人可是見識了侍在端的功夫，在他面前，還是不要裝大的好。

男人沒有出來，站在門里又問了聲：“誰在外面？吱個聲兒！不說話的話就當你是賊人，殺無赦了！”

侍在端不知該怎麼回答，因為不知對方是敵是友，一時之間又難以分清。可是，他又不愿意放棄放在眼前的這個好機會，藝高人膽大，侍在端作了一個深呼吸，沉聲答道，“我們是登山隊的，兩個朋友被困在了雪山里，我們救他們出來后，就到了這個地方，請問我們可以進去嗎？”

那個聲音沒有馬上回答，好像在思考著什麼，過了好半天，才說道，“進來吧！出門在外，都不容易。大半夜的，你們能到哪去呢。”

門閂一響，侍在端趕抱著肖楠走了進去。妖狼“噌”一下子躥到了前面，那人一抬槍，就要沖妖狼開槍。

“住手！”他這一喊，那人遲疑了一下，妖狼哪管那麼多，上去就把那人撲到了地上，槍也被甩到了一旁。

“妖狼！松開！”侍在端趕喝住了妖狼，這家伙要是兇起來，不把人脖子上咬個窟窿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妖狼聽話的松開了爪子，悻悻地走到了一邊，蹲坐到了地上。那姿勢，如果不知道是活一頭狼，肯定會以為一頭無害的看家護院的狗。

侍在端走到那人面前，“對不起，我抱著我朋友，不能跟您見禮。這條狼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只要你不惹到他，他是不會咬人的。”侍在端輕輕點點頭。

看著燈里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侍在端的心不由一沉，這個人面沉，絡腮胡子，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傷疤，幾乎要把整個左臉貫通，看上去這樣子十分兇惡。頭發微微有些卷，已經及肩了。上穿一件破舊的皮大，有些地方已經磨破了。腳上一又軍勾皮鞋，看那樣子很久沒打理過。

“這位老兄，一個人住在這兒？”侍在端抱著肖楠跟在他的后，進了屋子。

屋子不大，院落卻不小。屋子設計的比較特別，分東西兩個屋子，里面搭著火炕，屋子里可能跟東北的火墻一樣，生著火，屋里暖烘烘的。

“對，就我一個人住這兒。你們幾個人，從山上下來的？我倒是聽說，前些天登山隊失蹤了倆人，他們還到我這兒來過。”那人撥了撥火，試圖讓屋子更加溫暖。

“我們就是來找他們的。這不，在鬼魂崖底把他們找到了！”韓軍答道。

那人目里出了不相信的神，“什麼！從鬼魂崖底下把人救出來的？”

侍在端點點頭，“是啊，老兄，我們這不剛從里面出來嗎。老兄，你這里有藥嗎？我朋友傷很重，最好有消炎和退燒的。”

這一路上，侍在端最怕的就是肖楠的傷口染，最怕發起燒來，肖楠一直在發燒，雖然不知道燒到了多度，但從滾燙的溫上，侍在端估計怎麼也得超過38度。

“我找找。應該有吧，每次去縣城，我都會帶些藥回來，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有個頭疼腦熱的沒藥可不行。”這個刀疤臉似乎很健談，侍在端估計是因為長期一個人生活的原因，他說話時舌頭有些抻不直，聽上去有點兒大舌頭。

“謝謝老兄了。您怎麼一個人住這兒？”侍在端打量著簡陋的屋子，不解地問道。

“我老婆也是個喜歡登山的，給人當向導，五年前上了這山就沒再下來，我在這里等！”這個男人的話，震到了屋里所有的人。

剛開始進來的時候，看到這個男人臉上那道可怕的傷疤，侍在端并沒有把他劃進好人的行列，隨時準備著起一擊，把歹徒搏倒在地呢。這樣一個人看上去很是獷的男人，留在這里居然是為了等他的妻子！這是怎樣一種！

“五年了。大哥，你覺得還會回來嗎？”侍在端了，把肖楠摟進懷里，額頭抵著的額頭，問道。

“唉——”男人嘆息一聲，說道，“你以為我是個傻子？五年了，我的娜珍還沒回來，我知道已經不在了。可是在那里等，已經了習慣，我不想再下去了。這房子是我祖上留下來的，娜珍活著的時候，我們倆就喜歡來這里。這里的哪個地方，我都可以看到娜珍的影子。”

他的妻子，那個娜珍的人，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為有一個男人，可以在這里守著的靈魂，可以孤獨地守候在生命消失的地方。

那人找出了兩樣藥，遞給了侍在端，又拿過一個瓷碗，倒了半碗開水。

“你人病得重的。這會不會落下殘疾啊？”

“我們在這兒休息一會兒，馬上就出發。大哥，這里距最近的醫院有多遠？”

“這個啊。平時我去一趟鄉里的衛生院，得走多半天吧。如果你們著急的話，就把我的馬騎走吧。我只有這一匹馬，平時我不舍得騎。這馬脾氣可能有點兒暴。”

“大哥，那多謝你了！請問大哥怎麼稱呼？”侍在端可不想做個忘恩負義之人，他心里早已有了打算，肖楠救下來以后，他就會在第一時間來這兒表示謝。

“哪那麼客氣啊。我姓海，海西。看你這麼年輕，你我海大哥好了。”

“海大哥！”侍在端趕了一聲，這件事又讓他長了記——千萬不能以貌取人。單憑相貌，海西能把所有人嚇個跟頭；可那顆心，卻是極見的赤子之心。

“兄弟，看你對你人真夠好的。你不是登山的吧？”海大哥又問道。

侍在端搖了搖頭，不有些奇怪，這海大哥怎麼知道他不是登山的？他怎麼不說那韓隊長和李思正不是登山的，而偏偏說自己不是？

“海大哥，你怎麼看出來的？”

“你的上沒有山的味道。海哥我看你就是個生意人，而且是個很厲害的生意人！”

侍在端更加驚訝，看來這海西還真是異人呢。

“山是什麼味道？”侍在端接著問道。

“山有山味，水有水味。你的人看來跟我的娜珍一樣，是個見山就要征服的人。很有人喜歡登山了！”

看著燈下肖楠安靜的臉，侍在端品味著海西說的話。此前，他并不理解肖楠，為何一個人對登山如此執著，現在他明白了，這也是一種快——沒人比人更高的山，沒有比腳更長的路。

海西是個好人。他或許應該過上更好的生活。

“海大哥，你沒想過要從這里搬出去嗎？”侍在端看著還在撥弄爐火的海西，輕聲問道。

“搬出去？我不想。村子里也有不人勸過我，讓我別在這里等了。可我總想，我不能讓娜珍一個人留在這里，太孤單了。”

侍在端眼角潤了。在荒涼的木孜塔塔峰，有這樣一個癡的獷漢子，守著一個已經消逝的生命，“人生自是多癡”，那些文學作品中的癡形象，跟海西大哥相比，太缺乏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