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鳶接腔道:“我想黎清的意思是,這司機的兩個孩子病得這麼嚴重,除了骨髓移植本就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而骨髓移植的手費用又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收和承范圍。對方作為你們黎氏集團的員工,正常作應該是向公司求助,讓你們在集團幫他籌募捐款,以此來籌措他兩個孩子的手費。可這麼重要的事從始至終整個公司里竟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是不是很奇怪?”
蘭姨恍然大悟:“對啊,以往同事們誰家有個大災大難的都是整個公司幫忙一起捐款,我家晉中和老大還會額外再多給一份兒,大家湊一湊也就八九不離十了。小陳他在公司干了好幾年,也不是新來的頭小子,而且他以前自個兒還給別人掏過錢呢,不可能不知道我們公司的這項傳統。”
“我之前想不通,以我爸媽的厚道脾氣對手下人一直不賴,對方到底跟我們有什麼深仇大恨,非要一口咬死黎家。現在算是想明白了,他們咬黎家本就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命,為了救他們孩子的命。”黎清冷冷地看了病房門一眼,“再等等吧,我想我想要的結果很快就能出來了。”
“黎小姐,這是我們特意調出來的這兩個孩子近一年的就診記錄。”護士一邊翻看打印出來的記錄,一邊唏噓不已,“真是可憐,得這種病就算了,爸媽的骨髓還都配型不上,現在還在骨髓庫排隊撞運氣呢。不過孩子那麼小,素質又那麼差,以他們病惡化的程度,可恐怕還沒等排到他們,人就該沒了。”
黎清接過材料:“所以他們曾經做過配型,是嗎?”
護士嘆了口氣:“做過,而且不止一次,估計這兩個孩子的各路遠方親戚都來過了,但是沒一個匹配得上的。骨髓移植這種事本來就是看運氣,適合的骨髓哪有那麼好找,不過只是給他們一線希,勉強支撐著再多撐幾天而已。”
雖然在醫院里面待久了,見慣了各種悲歡離合,生生死死,但眼睜睜看著生命從自己邊流逝還是依舊會令人到傷。
人類的各種都有可能隨著時間和頻率而麻木,唯獨死亡不會。
“謝謝你啊。”黎清點點頭,“大致況我已經了解了,待會兒我會去預存一筆這兩個孩子的住院費,以后就麻煩你們多費心了。哦對了,要是骨髓配型那邊有了新進展,麻煩你們在第一時間通知我。”
護士的眼神中又充滿了崇拜,簡直仿佛在看天使下凡:“好的黎小姐,你可真是個好人。”
“看來我們沒猜錯,‘它’那個應該是用骨髓配型這件事作為切點撬開了這兩夫婦的,才讓他們死咬住黎家不放。”黎清低著頭翻了幾頁他們的就診記錄,“這招他們能用,那我自然也能用,而且還能用得比他們更好。”
“這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里我們本沒有辦法找到合適的骨髓。”宇文鳶看著黎清的眼睛,后背突然一涼,“你其實兒就沒打算幫他們配型對不對?只是打算借這個幌子套出對黎家有用的證詞。”
“小叔叔,我們黎家從不虧待自己人,也決不做任何對不起朋友的事。”黎清“啪”的一聲合上資料夾,“同樣的,我們對敵人也絕不手。他能為了自己的孩子傷害我的家人,我難道就不能給他們羅織一個善意的謊言嗎?”
“我黎清說話算話,這兩個孩子后續的所有治療費用我都出了,至于能不能過去,就看他們的命吧。善良的確是德,但也總要有個度。”
“你比我強,敢敢恨,手腕鐵。 ”宇文鳶深深地看了一眼,覺得這個舉好像有些不太對,卻又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因為黎清說得沒錯,善良是德,但也總要有個限度,“不像我,不管再恨一個人,心里盤算得再狠,回頭多半也是一心就半途而廢。”
這些年他有無數次可以直接殺了蕭家父子讓他們償命的機會,可他就是下不去手。
明明從未存在這個家里得到過半點親的溫暖,卻又總是自欺欺人的顧念著那點還沒有水濃的緣。
“手里還有點事要理,我先去忙。待會兒下午一起吃頓飯吧,我讓蘭姨去準備。”黎清掂了下公文包,“謝謝你給我帶回來的賬本,如果可以的話,好歹考慮一下我的計劃,試過不一定會功,但沒試過一定會后悔。”
“飯就不吃了,家里還有些事,我也得先回去理一下。至于那個計劃,我會考慮的。”宇文鳶勉強笑了笑,“對了,之前那個要你命的人還在c市,你最近多小心。”
黎清對著他笑了回去:“好,你也多小心。還有,最近多雨,出去散心的時候別再騎自行車了。”
“喂,陳隊,是我。”黎清送走了宇文鳶,關上門正好再打另一通電話,“別那麼張,我不是來你這兒打探案件進度的。”
“那請問黎小姐有什麼貴干呢?”
“一個熱心市民致電警方,除了提供線索還能干什麼呢?”黎清輕笑了一聲,“總不會是想請陳隊你喝一杯吧。”
在這種風聲鶴唳的時候竟然還有閑心調戲自己,即便是見慣了形形人的陳隊也不住想為豎個大拇指:“黎小姐,不得不承認你的心理素質真的非常好。”
“是嗎?那也許是因為手里證據準備得充分,所以說起話得格外有底氣吧。”黎清手里把玩著那個公文包,“陳隊,接下來的話我只說一遍,你可要豎起耳朵聽清楚哦。”
“那個司機的兩個孩子都有先天白病,而且現在病已經惡化到了只有骨髓移植才起作用的地步。”
陳隊趕用頭和脖子夾著手機,然后嘩啦啦的翻起了本子做記錄:“好,這個消息我知道了。”
跟聰明人打道的好就在于很多話都不用一次說,黎清只要提上一,陳隊大概就能猜到想要表達的意思和偵查方向。
“哦,還有,我的人把王炸帶回來了。”黎清轉了轉手機,“那個工廠的賬本,你們有興趣嗎?”
“有,當然有!”陳隊連忙隨手抓起丟在箱子里的車鑰匙,“我現在馬上過去!”
“隊長,梁毅我們還沒抓到呢你就要走啊,那回頭誰來審他?那家伙可是我們這兒的常客了,油舌的一點兒也不好炸。”
“黎小姐這邊的事更要一些,沒事兒,你們先抓,抓到先審。梁毅不好審,你們就先審他朋友,問梁毅都送過些什麼包包,讓提供證據,和小票一一對應。只要能打開一個突破口,他們就完了。”
另一頭,醫院外。
宇文鳶一出正門就看到了停在路邊接自己的車。
“先生。”站在車邊的司機沖他鞠了個躬,然后拉開了車門,“理事長和家主都在等您,您真的該回去了。”
宇文鳶一聲不響的坐了進去,然后撥通了第五只的電話:“幫我到私人骨髓庫發布一條求配型的信息。”
私人骨髓庫,一個和公共骨髓庫完全相對立的機構。
公共骨髓庫里的捐贈人都是自愿者,因為沒有什麼金錢的力,宣傳力度也不大,所以錄率一直都不高,而且長期屬于供不應求的階段,提前排隊這一項就有很多人因為命不好,還沒排到自己就死了。
但私人骨髓庫就不一樣了,他們是一個類似于骨髓銀行的機構。里面可以提供各種和骨髓有關的服務,比如說線上匹配,咨詢什麼的,而且價值不菲,是專門給這些有錢人續命的地方。
在那個平臺上,只要有足夠的代價,就沒有買不到的東西。
但是像這種的平臺想要進去的難度也很高,會員份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注冊下來的。
“誰要做骨髓移植?黎清?”第五只看了眼面前低著頭正努力一筆一劃抄經文的第五婧,默默退出了房間。
宇文鳶知道反正他們的一言一行都在第五只的掌控之中,索也懶得遮掩,直接大大方方的承認了:“黎家那個出事司機的兩個孩子。”
“你為了幫黎清可真是煞費苦心,簡直是365°全方位無死角的在獻殷勤啊。”第五只揶揄道,“我看今年中國就該給你頒個最佳備胎獎。”
“我這次真的不是為了幫黎清,只是想到了自己。”宇文鳶的眼神頓了一下,“那兩個孩子的父母的確做錯了事,但他們拼盡一切也不過只是為了讓家人活下去。算起來其實我當年也沒比他們好到哪里,要是那時候有人幫我一把,可能……”
“你以為這個世界上有多像你這樣的大善人,不就可憐這個可憐那個。”第五只漫不經心道,“先生,所有的事都是明碼標價的,你想人家付出多,就得給人家多等價的回報。”
宇文鳶點點頭:“這個我明白,這筆錢我來出,我現在在學校的收不錯,應該付得起。”
第五只突然換上了正經的語氣:“不用了,下午早點兒回家吃飯就行了。從現在起我只會教你為人世的原則,但最后的決定權在你,除非危及家主的安全和家族的基,否則我不會質疑和否定你的任何決定。”
宇文鳶有些不自信:“要是我做錯了呢?”
第五只傲慢地哼了一聲,整個人簡直意氣風發:“那就錯啊,難道第五家賠不起嗎?而且可以隨意犯錯,不去計較后果和得失,也是一種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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