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婧常年面無表的臉上出現了一剎那遲疑，看一眼明顯還在氣頭上的宇文鳶，遲疑最終還是變了堅定。

　如果說每一杯果都是不含酒的尾酒，那這輩“親的老師特調”給第五婧的覺就是口前調苦，中調很苦，尾調非常非常苦，真是只有味覺失靈和腦殘才能得了這玩意。

　“喝完了。”比如某腦殘就一鼓作氣把一整杯基本沒有怎麼的苦瓜兒全都給喝了下去。

　“好喝嗎？”

　第五婧違心地點了點頭。

　“很好。”宇文鳶點點頭，敲響擺在桌面上的呼鈴鐺，出了在后廚忙忙碌碌繼續準備簡餐的廚師，“家主很喜歡這款苦瓜，記得以后每天隨正餐給上一份，多加幾苦瓜，清火效果好。”

　“我不喝。”第五婧簡直氣得都快掀桌子，這種東西喝一次都夠嗆，以后居然還要天天喝，這不是要的命嗎，“我不要！”

　“我也不想待在這兒，憑什麼你可以拒絕自己不想做的事，我就不可以。”宇文鳶突然放冷了語氣，話里出的寒意和心酸連丸子都被，松開鴿子抬頭寬地沖他喵了一聲。

　“你說過不會離開我的。”第五婧攥著還殘留著綠泡沫的杯壁。

　“你也說過不會干涉我的工作。”宇文鳶苦笑了一下，“小婧，我們都在食言，又怎麼能指對方遵守承諾？”

　“哐當”一聲，第五婧把餐盤摔到了地上，還沒吃完的食四散飛濺。

　手機另一頭的黎清也終于用大片文字發完了需要告訴宇文鳶的前因后果，兩人的談話進了最后階段：“小叔叔，那片瓦里的盲文我已經解讀出來了，很奇怪，結果居然不是文字，而是一串完全沒有關聯的數字。”

　跟著這段話一塊兒被發過來的還有那串解讀出來的文字——106712657。

　“數字?看來你拿到的是數謎。”宇文鳶眼里不閃過一憐憫，“這都什麼時候了，對方居然還想跟你玩猜字游戲。”

　不管對方是什麼人，憑他煞費苦心把一串數字藏得這麼，就能知道解開的加方式肯定不會簡單到哪去。

　在日常生活中，人們會接到的大部分都是字謎，或者燈謎這種答案約定俗，思維范圍較小，且解題模式比較類似八文，有明確章法可尋的謎題，難度更高一等的數謎卻鮮有人涉獵。

　數謎的加方式有很多種，比如隨便挑一本書，選出自己想要的字，依次在上邊兒按照頁數和排列序數編碼，再把一串編碼組織一塊兒，就能得到一個最簡單，也是最難以突破的數謎。

　這種謎題，除非雙方早有約定，否則要想破解便不異于是大海撈針。除此之外，任意一首古詩，一篇古詞，一段短句都可以稱為數謎的母本。

　“這是目前唯一的線索了，既然是機緣巧合上的，那就說明它跟我有緣，說不定恰好就能解我們黎家的困。”

　黎清嘆了口氣，對于一個瀕死的人來說，哪怕面前只有一稻草，只要有一線希也會抓住。

　“小叔叔，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想著能不能在這上邊試試，像這種批量造假的工廠，生產的東西五花八門，賣往何地，銷往何方都是不確定的。工匠要是想捎出什麼消息，又把這個消息特意用這麼的方法刻到了這瓦片里頭，就必定不會用過于冷門的加方式，咱們還是有希的。”

　“我都這麼生氣了，你就不能來哄哄我嗎？”第五婧砸完盤子坐旁邊等了一會兒，等到黃花菜都涼了，也沒見宇文鳶抬頭搭理自己，“你的學生比我重要，黎清的事比我重要，誰在你眼里都比我重要。”

　“你都這麼大了，難道吃飯還要人喂嗎？心不好就接著砸好了，反正第五家不缺這一口。”宇文鳶直接戴上耳機開啟了語音通話，然后又打開手機的投屏功能，把黎清傳過來的文件依次分窗口投了上去，“我現在很忙，去幫我泡杯巧克力牛。”

　“喝個屁，死你算了！”第五婧氣呼呼的起離開，走前踩了一腳反扣在地上的盤子，又踩了一腳剛才沒吃完的牛粒。

　“小婧在旁邊?”黎清的耳朵了，很敏地捕捉到了第五婧的聲音，“你們倆真是絕了，一天24小時，覺好像23個小時都在吵。”

　“別管，沒長大的孩子。”就算不被蕭家所承認，宇文鳶上也畢竟流著他們的，格上的很多特質和蕭景逸簡直一模一樣，比如說看著聰明其實商沒有那麼高，又比如說只要一忙工作就不要老婆，“讓我合理的來假設一下，如果說真像你想的這樣，這塊瓦片和那堆奢侈品都出自同一個專門造假的工廠，那麼這個工廠的造假業務極為廣泛，其中肯定會包括許多生產數量更多，更熱門，更容易被人買走并且發現其中藏信息的類型。工人偏偏只把藏信息刻在了這塊瓦里，那就說明他想要傳遞的東西恰恰和這塊瓦有關。”

　“這塊瓦如果是真的，那麼我們能了解到的信息也就是它來自東漢末年，是某一個西王母墓出土的陪葬品。”

　黎清火速在電子書庫里打開了歷史文學類書籍的分欄，然后按照列表分出了兩個大類，神話類和文學類，“大部分的信息點都缺失了，僅憑這兩個我們本就沒有辦法鎖定數謎的參考本。所以咱們眼下只能賭運氣了，這樣吧，我賭西王母，你賭東漢。咱們各自把跟信息點相關的文獻全部分門別類地羅列出來，然后再嘗試用這個數謎去倒推。這法子雖然蠢是蠢了點兒，不過咱們現在也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

　“106712657，不知道為什麼，這串數字總是讓我到很悉。 ”宇文鳶再次重復了一遍這串數字，越念到后邊兒，心越是油然而生出一揮之不去的悉，可他就是想不起來究竟是在什麼地方看過，“我肯定在什麼地方見過跟它相似的數列，很像很像，但我又想不起來了。”

　黎清聽完干勁更足了：“如果你覺得悉，那就正好說明咱們的方向沒有錯呀。小叔叔，你的研究范圍剛好在這一塊兒，所以只要這串數謎的參考本的確跟古文或者遠古神話有關，你就一定會有印象。”

　“眼下只能這樣了，邊找邊想吧，說不定找著找著我就想起來了。”與東漢有關的典籍浩瀚如波，想憑個人之力在短時間全部看完簡直是不可能的，宇文鳶只能先從大眾知度最高的開始找起。

　《漢書》

　“不是這本。”

　《孔雀東南飛》

　“不是這本。”

　《鹽鐵論》

　“也不是這本。”

　……

　張的緒同時彌漫在了宇文鳶的餐廳和黎清的病房里。

　像這種空氣中充滿了硫磺火藥味兒一點就著的張時刻，往往就需要個別逗出來緩解下氣氛。

　比如繞了一圈又繞回了廚房里，再出來時手里重新端了一個大餐盤的第五婧。

　“你的巧克力牛！”第五婧重重的把餐盤砸到宇文鳶手邊，力氣大到讓里邊兒的面包片都差點兒騰空飛了起來。要不是用來裝牛的杯子上了封蓋，宇文鳶今天估計就得洗個牛浴了，“剛好剩了兩片面包沒人吃，讓他們給你烤了一下。”

　“小婧果然是口嫌正直。”黎清微微抿了抿自己跟紅櫻桃一樣的，取笑道，“不管上再怎麼狠，心里還是疼你的。”

　“我跟黎清有正事兒，你先回去。”對宇文鳶來說，牛是要喝的，逐客令也是要下的。

　“喝著老子的，吃著老子的烤面包你就讓我滾?”第五婧霸道地坐了下來，隨手抓起一個四方格的烤面包就往里丟，“不行，你們在商量什麼，我也要參與。”

　“你看不懂。”宇文鳶皺了下眉，這都多大了，小婧怎麼就是不能正確認識自己的智商呢？

　“不就是一串破數字嘛，有什麼看不懂的。”第五婧把頭湊了過來，“106712657，這很簡單嘛，坐標啊。”

　“這怎麼可能是坐標，坐標的經緯度很本不是這麼標的。”宇文鳶下意識反駁道。

　“不過就是了兩個小數點而已，我都知道的事，瞧把你們給難得。”第五婧右搭在左上，高高翹起了二郎，“把小數點加上去，東經106.71，北緯26.57，這不就像坐標了。老子每年到開園，對坐標可敏了。”

　“小叔叔，其實咱們真的可以聽一下小婧看法。”黎清猛地一拍床板，如夢初醒，“真相畢竟是要面對絕大多數人的，可能真的不會像我們想的那麼專業。我們的思想模式太流程化了，老是喜歡把簡單的問題復雜化，也許真相往往并不像我們想的那麼專業呢。就像這塊瓦片，要不是小婧跟梁毅打架誤打誤撞把它給摔壞了，我可能一輩子都看不出這是個贗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