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了?”

　衛葳的聲音既溫又聽，帶著十足十的引導力，格外的讓人容易產生信任。

　但黎清卻從的語調里聽出了職業的機械和冷漠的疏遠，似乎溫又耐心的面孔下還藏著格外冷冰冰的一面。

　“還好，就是有點打噴嚏。”黎清禮節的回以微笑，“不會影響接下來的輔導，我們繼續吧，你看著像接下來似乎還有約。”

　衛葳剛才進來前在走廊上頓了幾分鐘，進來后的準備間隙也一直在手機上敲敲打打，明顯是在回復很重要卻又和工作無關的私人消息。

　以黎清的經驗，這種況要麼涉及家人，要麼涉及人。

　“你要是不舒服，我可以先讓人送冒藥過來，不是什麼重要的人，沒有必要這麼趕。”衛葳雖然用不上黎清這份，但還是的確有被，“這樣吧，你先休息十分鐘，等吃完藥我們再繼續。”

　“我小時候最怕進的地方就是醫院，一進去就要打針吃藥，醫生還特別兇，連我什麼時候吃過冰雪糕，什麼時候喝過湯都能一猜一個準。”黎清說到這兒不由得嘆了口氣，“要是那時候能遇見像你這樣又溫又好說話的醫生，可能我的遭遇就大不一樣了。”

　“黎小姐，你的確是一個聰明人，總是能夠在無形中流出自己的善意與友好，給人營造一種很好相的吸引力，除此之外，你還非常善于奉承人。”衛葳說話的聲音很溫，語調卻冷冷的，“難怪蕭景逸會喜歡你，他這種人最缺了。”

　黎清：“衛醫生，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你總是喜歡把活生生的人當做冷冰冰的材料來分析，所有人做任何事在你眼里都是發自于主觀，而且帶有一定目的的。其實人也沒有你想的那麼黑暗啦。”

　“人和最大的不同，不就是我們能克服本能，做一件事的時候目的往往大于對想法的遵從嘛。”衛葳面無表地看著黎清，“就像現在，出于本能我并不想給你治療，也不想和你有任何多余的牽扯，但我想為一個好醫生的目的超過了我對你的生理排斥，所以我們才能心平氣和地同在一個屋檐下。”

　“衛醫生，我沒得罪過你吧。”黎清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最近這是怎麼了，點子這麼背，遇到的人怎麼都是上來就對抱有那麼大的敵意。

　“沒得罪，但因為你的緣故，我會惹上不麻煩。”

　“你指的是蕭景逸?”黎清瞬間了然，看來自己是給某人背鍋了。

　“當心他，他不是個好人，最擅長背后捅刀。”衛葳突然低了聲音，“我問過院長，你這周就可以出院了。蕭景逸定的是周末來接你，要是有信得過的人就讓他們周六下午來，提前把你帶走。”

　“你這搞得像報接頭一樣。”黎清憋不住輕笑了一聲，“衛醫生，謝謝你啊，我發現你這人還是心的。”

　“我這只是對自己的病人負責。”衛葳雙手環抱著記錄本，“太有職業道德不是什麼好事，等著吧，我這份工作做不久了。”

　“沒那麼夸張啦，這屬于關上門說的悄悄話，蕭景逸他又不知道，而且他這個人吧其實還是講道理的……”

　黎清瞎子似的解釋被一張迎面丟過來的試卷冷冷打斷。

　“這是一份心理咨詢問卷，你還有一只胳膊可以，自己填吧。”衛葳用憐憫的眼神看了一眼，“幸虧這份卷子測的只是心理健康，不是智力水平，不然你可能就得白卷了。”

　另一頭，b市。

　從c市到b市幾乎全程高速，只有在臨進城的那一段路是下高速之后相連的老路。

　接到警方協查電話，需要急趕往營業點的姜云全程按著極限速度跑完整條高速，直到車子駛過ETC收費路口，才終于如釋重負的出了口氣。

　“夫人，按照導航顯示，前方有兩條路段道路擁，咱們要是按原來的路走，起碼得被堵在路上多耗半個小時的時間。”

　總公司被封，可以說是對黎家造了極其惡劣的影響，黎晉中不得不留下來坐鎮c市，安各大合作商的緒，于是跟著姜云來b市的人就變了黎浩。

　“我看了一條新路，咱們可以從客運站那邊下高速，然后再包繞過去，那一帶是外環路，十車道，足夠寬敞，絕對不會堵車。”

　“行，那就走這條新路吧。”姜云把車停到路邊，打開車門，準備下車跟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路指路的黎浩調換一下位置，“我有點累了，你來開。”

　“好的夫人。”黎浩同樣推開車門，但還沒等他把出來，一輛早就在高速路口等著，自打他們一下高速就尾隨上來的托車突然加快速度，沖著姜云就撞了上來。

　車上一共兩個人，全都戴著口罩和鴨舌帽，帽檐得極低，遮住了眼睛。坐在前面的男人負責握把手，提高車速，坐在后面的那個則從懷里出了一個黑不規則碳鋁合金金屬塊，手起手落在半空中一抖，頂端彈出了一截鋒利的刀刃。

　明晃晃的刀鋒映著金屬的寒，據舉刀的高度看，他們想要落刀的位置不是脖子就是肩膀，姜云這要是挨一下，保準非死即傷。

　“小心！”旁邊突然有人喊出了聲，對方急之下還沖這兩個殺手腦袋上丟了個礦泉水瓶，可惜準頭不是太好，最后砸了個三不沾。

　姜云發現形不對，子猛地往后一閃，躲過對方朝下猛力一擊的同時，后背也被車頂蓋凸起的棱角狠狠地磕青了一大塊。

　不過這兩個托殺手顯然不會輕易放手，一刀沒砍中，那就再補兩刀，放緩車速順著車門一路砍了過去，砍得堅的金屬表面凹凸不平。

　姜云趁著車門一路往前轉，轉到車前方一躍跳上車頂蓋，然后瞄準時機，直接縱跟著跳到了那輛本來就沒留下什麼空間余地的托車上，一頓太，猛敲天靈蓋，無鎖，分分鐘把人家搞得翻了車。

　“這兩個人瘋了吧，居然砍人砍到夫人頭上。”黎浩看得瞠目結舌，同時為這兩個飛車賊默哀三秒鐘。

　聽說夫人以前可是干邊境押運出的，一個打十個壯漢都不問題，小姐除了手稍微差點，其他脾氣都像，反倒不像黎總。

　姜云一記剪刀鎖著拿刀那個的脖子，雙手則扣著開車那個的腦袋用力原地磕頭，沖著邦邦的地面就是一頓撞，對方要不是戴著保命的頭盔，估計得活活磕個腦漿迸裂。

　“好啦好啦，夫人你稍微注意點影響。”黎浩看著一輛輛打從旁邊經過的車全都搖下車窗，一臉驚恐的往他們這邊看，嚇得趕下車拉住了姜云，“這要是被人拍下來傳上網，對我們公司的形象不太好。”

　“哼，他們都提刀要砍我了，還不允許我正當防衛嗎？”姜云悻悻地松了手，又松了，“你們倆膽子不小啊，誰派來的？”

　“呸。”

　對方的態度十分冷峻并且桀驁。

　“看來還是沒打夠。”姜云若有所思，“黎浩，給我把人拖車里，然后隨便導航個什麼荒郊野外，我教他們兩個小輩好好學學什麼暴力輸出。”

　最近黎家的事一出接著一出，一套接著一套，被人這個樣子，卻又找不到幕后黑手，本來就搞得姜云滿肚子都是怨氣，這種節骨眼兒上有人傻呆呆的主送上門來，不讓他們層皮才怪。

　“不用問了，他們是蕭景逸的人。”剛才了個幫忙砸礦泉水瓶的孩子大步走了過來，“姜阿姨，你今天出行的行蹤絕對保，除了黎家部信得過的，就只有蕭景逸知道，而且也只有他才能夠實時監控你的移路線，提前在這里安排人手。”

　“你是……”姜云看著眼前的孩子心里總有一油然而生的悉，似乎在哪見過，卻又不是很記在心上。

　“夫人，這是陳家的四小姐陳禽，以前跟陳大小姐一塊兒來過咱們公司，就是之前五小姐過來鬧的那一次。”黎浩低了聲音悄悄提醒道。

　“哦，陳禽啊，我記得你，說是不太好，平時不怎麼喜歡出來走。你剛才替我預警，也算是救了我，阿姨欠你個人，回頭請你吃飯。”

　“阿姨你不用那麼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提到黎清，陳禽不由得有些靦腆的笑了笑，“黎小姐曾經對我有恩，我憋在心里一直過意不去，總想著替做點什麼，所以今天一拿到你的定位就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什麼定位?”姜云皺了下眉頭，覺有些不對。

　“當然是你手機的實時定位呀，否則我怎麼會剛好在這個時候出現。都到阿姨您這個年紀了，不會還以為這世間的萬事萬只講究一個緣分和偶然吧。”

　陳禽長得極為矮小瘦弱，說起話來有氣無力，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但姜云卻從眼睛里看到了以往從沒見過的，耀眼又充滿智慧的。

　這個小丫頭似乎之前藏得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