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老宅,先前致的裝潢,古樸的建筑此刻全都了一片狼藉,掩蓋在各種大塊的廢石料間,要麼了廢墟,要麼變了形。
門欄被撞得七零八落,可見對方沒有得到主人的允許,是撞進來的。
順著假山往下走,最大的那一棟祖屋是唯一還保存著完整形狀的,這棟屋子里供奉著蕭家先祖的牌位,不它算是黎暮南給蕭景逸的最后一點面子。
屋子門口擺了黑黝黝的幾架漆皮棺材,棺材蓋子全都大開著,里邊兒鋪了層一捆一捆的紅現金。
“這應該不是我爹讓人干的吧?”黎清弱弱的了下脖子,自己那個溫文爾雅的老爸,怎麼突然就變拆家狂魔了?
“你爹,第五婧,一個都跑不掉。”
給人送棺材,這可是第五家的傳統保留節目,棺材一送,梁子也就算徹底結下了,往后只能不死不休。
真沒想到,宇文鳶在心里竟然已經重要到了這個地步。
“爺,你可回來了。快去看看老爺吧……”
管家顯然沒料到黎清會跟著蕭景逸一塊兒回來,原本準備好的說辭和咒罵瞬間就堵在了嚨口。
“伯父他不舒服,我這個做小輩的應當去看看,走吧。”黎清一把挽住了蕭景逸的胳膊。
“沒規矩。”蕭景逸皺了下眉,“父親。”
“他不拿我當兒媳婦,我為什麼要拿他當父親?”黎清毫不客氣地反擊道,“我這個人認死理,反正別人對我是什麼眼,我對他就是什麼臉。”
蕭景逸腳步頓了一下,無聲嘆了口氣,為什麼自己家里就不能來個讓人省心的?
黎清剛一進屋子,一只玲瓏瓷茶杯就狠狠地砸到了腳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蕭瑞錦半躺在沙發上,上戴著氧氣面罩,正在哼哼唧唧:“你怎麼把也帶來了,行啊黎清,你們黎家可真是威風,砸東西都砸到我頭上來了。”
“伯父你別氣,當心傷了肝火,越發不上氣來。”黎清說話的聲音慢悠悠的,帶著明顯的挑釁,“我才打公司來,人不在現場,也沒聽見風聲,不知道這事兒是不是黎家做的,伯父你有火先別往我上撒,否則潑水出去容易,收回來可就難了。”
“你還敢威脅我?”蕭瑞錦氣得連氧氣罩都快砸了,“別以為跟我玩黑社會臭不要臉這一套我就怕了你們。”
“伯父,門口放的棺材可不是我們黎家的手筆,究竟是誰干的還不一定呢,沒必要急著蓋棺論定吧。”黎清倒是一點兒也不客氣,“況且就算是我爸做的又怎麼樣,你打了第五婧的人,敢上門砸你的公司。那你欺負我,我爸自然也敢拿石頭埋你的房子。我們黎家白手起家,靠著一輛貨車在c市扎立足,這些年沒明爭暗斗,也沒被你們這些地頭蛇欺負,能走到今天無非就是靠那不服輸的勁兒和一。別因為我進你們蕭家的門容易,就當我們黎家的人沒脾氣!”
蕭景逸靜靜的站在一邊,也不阻止也不幫腔。有些話自己這個做兒子的不好說,也的確該借黎清的口說出來。
蕭瑞錦被黎清堵得說不出話,一連咳嗽了十幾聲,氣得臉通紅,兩邊額角青筋暴起。
“人抓到了嗎,闖進來的貨車呢,車子現在在哪,有沒有留住,就算留不住,車牌號是多總該有人記下來吧?”黎清倒是半點兒不跟蕭瑞錦客氣,徑直找了個單人沙發坐下,整個人一改平日在蕭家的乖巧,渾都著耀眼和自信的芒,“要說這件事是我們黎家做的,那好歹也得拿出證據啊。想當然的事誰不會,空口瞎掰可做不得數。”
“哼,做賊的想跑,我們當然抓不住,不過這事兒黎暮南自己也認了,就是他讓人干的。”蕭瑞錦測測地說,“既然他敢認,那我就絕對不會善罷甘休,非要讓他賠個底朝天,再送他去坐牢。”
“既然我爸認了,后續黎家也會承擔損失,蕭伯父你還有什麼不滿的?難不還要雇幾臺挖掘機把我們黎家的宅子給一塊兒挖了不?”黎清有恃無恐,“至于坐牢這事兒,這樣好了,你去法院告我爸,回頭法院怎麼判,我們黎家就怎麼做。合法合規,清晰明。”
“黎清,父親心臟不太好,不了刺激,你說兩句。”
蕭景逸走到蕭瑞錦邊蹲下:“我看您狀態還不錯,醫院就不必去折騰了,先讓人送您上樓休息,再讓醫生過來做個檢查。”
“第五婧鬧事鬧到公司里去了?”蕭瑞錦狠狠地瞪了蕭景逸一眼。
“打傷了幾個保安,砸了些東西,不是什麼大事兒。”蕭景逸心虛的拉了一下袖子,下意識想擋住自己上被打出來的淤青,“我已經理好了,不用擔心。”
“砸東西都砸到你眼皮子底下了,這是欺負你沒脾氣還是當你死了?當年我還在的時候,誰看見我們蕭氏集團不是客客氣氣,恭恭敬敬的,怎麼一傳到你手里就落魄了這副人人都敢上來踩一腳的樣子!”蕭瑞錦氣得巍巍的,出手指指向黎清,“還有,你到底什麼時候跟離婚?這種不講婦德,娘家又窮兇極惡的人,只要有我在一天,就一天別想進我們蕭家的門!”
“父親,婚姻不是兒戲,既然當初選了這個人,我就沒想輕易放開的手。”蕭景逸倒是難得地維護了黎清一次,“人是我自己選的,路也是我自己選的,往后我一個人走,走到哪算哪,不后悔。”
“你現在翅膀了,連我說的話都敢不聽了。”蕭瑞錦脾氣是真暴躁,說著說著又把手給舉了起來,“別忘了你這個位置是怎麼坐上去的,我能把推你上去,也就能把你拽下來,蕭家還沒到你可以一手遮天的地步!”
就在這時候,一個挎包突然猛的一下從半空中砸了過來,正好砸在蕭瑞錦手上。
剛把包扔出去的黎清了手:“你他一下試試?”
蕭景逸不會護犢子,可黎清會,當著的面打男人,就算是爹打兒子也不行。
“蕭伯父,說狠話的時候別忘了你可就這麼一個兒子,把他從董事長的位置上拉下來,你自己這個狀態又不可能再坐上去,那繼承蕭氏集團的可就是你的親弟弟宇文鳶了,連流著一樣的親兒子都不聽你的話,難道你還能指死對頭?”
“宇文鳶?他憑什麼!他連姓蕭都不配!”這種念頭是想想,就足以氣瘋蕭瑞錦。
“那就別在我面前說這事!”黎清剜了他一眼,眼神像刀子般鋒利,“不怕斷子絕孫你就把蕭景逸趕出去,讓他來我們黎家當上門婿,改名字跟我姓,生孩子也跟我姓。以你現在這個年紀,哪怕是老當益壯再生一個,鐵定也活不到他長大人繼承公司的那一天。蕭氏集團早晚都是小叔叔的,早晚得跟著他改姓宇文!”
黎清懟蕭瑞錦懟得痛快極了,仿佛把自己這段時間憋在心里的委屈全都一腦地釋放了出來,但蕭景逸卻越聽的話,臉越深,眸越沉,仿佛心里藏著偌大的心事,沉顛顛的,又不可與人說。
像蕭瑞錦這種把面子看得比命都重要的人,這輩子最大的痛就是宇文鳶這個蕭家永遠也抹不去的污點。他可以不讓宇文鳶認祖歸宗姓蕭,也可以不對外承認他的份,但無論如何他都沒有辦法剝奪對方對蕭氏集團的繼承權。
即便是私生子,宇文鳶里也流著跟父親一樣的,基因里也刻著他們蕭家不可磨滅的烙印。
黎清說得沒錯,要是自己真把蕭景逸趕出去,在第五家的幫助和介下,蕭氏集團可就真得姓宇文了。
這麼一想,蕭瑞錦突然就覺得違背自己的兒子好像長了,變得格外有擔當和想法,就連那個討厭的兒媳婦,也展現出了過人的智慧和口才,怎麼看怎麼順眼,比宇文鳶強了不知道多倍。
“好啦,我也累了,你們兩個回去吧。”蕭瑞錦嘆了口氣,沖蕭景逸擺了擺手,又將頭偏向黎清,“你還住在黎家?趕搬回去,天往娘家跑像個什麼樣子,別讓人家笑話我們蕭家沒有規矩。”
“是,我待會兒就回家搬東西。”見蕭瑞錦態度有所緩和,黎清也趕借坡下驢,給了彼此一個臺階,畢竟能能屈才是大丈夫,“那伯父你好好休息,我們先回去了。”
從房間里出來,蕭景逸看著滿地的石塊和狼藉,突然冒出了一句:“黎清,我現在看你倒是不像妹妹了。”
“不像妹妹像什麼,難道像你媽?”黎清用左手食指進蕭景逸的口袋,調皮的往外勾了勾,將原本平整的口袋勾出了一個鼓鼓的凸起,“蕭景逸,看見你今天為了我挨頓打,又好歹在你爹面前裝了一次孫子的份上,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你要是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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