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愈殿。

面闊三楹，殿兩側離地半米的長臺上站立八隻相貌各異的鬼像，皮靛青黑白不同。表或擰怒嗔，或咧呲牙。手裡提鉤帶鎖，執劍挎刀。雖爲鬼，卻有將相。

正中間一米高臺之上，坐立一尊彩漆的石像。

只見他，頭頂黑襆頭，上罩著硃小團花上，外系草金鉤腰帶。闊面長鬚，眉目微微低垂，似是正盯著殿門，其狀自有一威嚴。

在這尊石像前兩長燭，一個古樸的香爐。陳設及其簡單。

而在這石像之下，正站立一人，此時也是滿臉肅穆，正是收起了笑的莫笑爺。他見我進來，微微點頭，這就算跟我打過了招呼。

手指高臺之下的兩個團，我站過去。然後這莫笑爺就衝跟我一同進來的小初九揮了一下手。

我扭頭去看，那小初九取過來三炷清香在我手上，然後乖乖地退到我旁候著。

據我所知，道教以“三”爲滿，代表天、地、聖賢之人。

那莫笑爺見我接過清香，便唱道：“點……香！”聲音長且洪亮。

這時，那虎頭虎腦的小初九便帶著我走到石像左腳前端的長燭，我明白意思，便把三炷香在面前的這蠟燭上點著。

三兩息之間，香頭有了火苗。

小初九把我拉回原來的地方站好。

這時，莫笑爺繼續道：“參……香！”

參香就是香，也就是要給石像上香了。

上香的姿勢我還懂，面對石像，右手手指拈香，左手包著右手，舉於額前，躬敬禮。

禮畢，那旁的小初九拽了拽我的服，示意我去香。

這香，又要左手去。這點我倒是不清楚，不過小初九點了點我的左手，我便猜到了。

三炷香的距離要平等且不過寸。

“三拜……九叩！”

這一回不用小初九指引，我便退到了團之後，對著石像行跪拜之禮。

拜叩時，只聽那莫笑爺對著石像說道：“大老爺在上，弟子今日尋得一位人品心俱佳，敢於除鬼降妖之人。特此焚香叩拜，乞爲我城隍廟城隍候補！”

恍惚間，我竟好似看到了一雙威嚴的眼睛盯著我彎下去的脊背，這種模糊的覺說不清楚，但又實實在在……

我不有些張，難道這老頭真得降到了此？

眼看就要叩完時，莫笑爺突然朗聲道：“左低右高極樂香，消災解難做城隍！”

話音一落，我剛好站直了子，那種被人窺探的覺也突然消失不見。

這時，便見那莫笑爺朝著石像躬施禮。轉之後，這才哈哈大笑，說道：“兄弟，恭喜你，得到了韓愈大老爺的認可。真正了咱城隍廟的候補城隍。”

“恭喜二老爺！”小初九也在一旁笑呵呵。

“這就可以了？”

“當然了。你現在拜了大老爺，這關係已經坐實。我答應過你，你來做城隍廟的二老爺，我不限制你的自由。但我卸任之時，你就要扛起這廟宇，並且，守護這一縣的安寧……”

我點點頭，這莫笑爺難得說得這麼慷慨激昂。我承認，我有那麼一瞬間被染到了。

“好了，兄弟。現在是給你好的時候了。”

“還有好？”

“當然，咱們韓愈殿雖然簡樸，但好東西卻不。”

說完，這莫笑爺便從上取下一個蛇皮袋子，指著它問我：“還記得不？”

，爲取這東西，差點把命栽進去，我又怎麼能忘？

見我面不好看，那莫笑爺嘿嘿笑道：“兄弟，當初這事是我不對，但我實在怕你不肯去，白白損失了人才。”

“你就不怕我死在大黑山，這不也是損失？”

“那不一樣，”莫笑爺搖頭。

我眉一擰，問他哪兒不一樣。

這莫笑爺竟說：“你不去，或者死在上面，結果都是一樣的。對我來說都是損失，但萬一你活著下來了呢？嘿嘿。”

莫笑爺的話裡意思再明顯不過，這坑爹的傢伙在賭那一可能，反正最壞的結果就是沒有結果，倒不如搏一下。

如今看，他倒是搏對了。

那莫笑爺見我要發怒，笑嘻嘻地往回圓：“我觀察過你，你若是肯去，有五機率活下來。”

“你大爺，一半的把握你就敢誆我上山！”我聞言大怒，剛纔升起的好頓時煙消雲散。

那莫笑爺嘖嘖出聲：“兄弟，你知道我當時被騙……送進去的時候，只比你多了一半的把握。”

“多一點兒也是多！”我白了莫笑爺一眼，實在無話可說。

“好了，兄弟。消消氣，等你看到這袋子裡的東西，就知道這險冒得值當。”莫笑爺一臉的商像。

“什麼東西，能有命珍貴？”我突然發現，這莫笑爺還是一樣的不靠譜，甚至懷疑那高臺上端坐的韓愈大老爺，是不是也被一時矇蔽了雙眼，要不怎麼能放這麼一個商進來。

“這可是咱們韓愈殿的珍寶。”莫笑爺恢復了鄭重，說，“這珍寶可不是城隍印，自有書這等外。它可是實實在在的能跟你一輩子的東西。”

“切，能跟人一輩子的只有本事。”

莫笑爺嘿嘿一樂，說道：“說得對，這蛇皮袋子裡的就是你的本事。”

“啥東西？”我突然好奇。

“嘿嘿，歷任城隍廟的城隍都必學的本事。你也一定要學會。”

“究竟是啥本事？”

“不過，學這本事，你得去一個地方。此時正是時候。”莫笑爺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繼續往下說。

“去哪裡？”我不微微皺眉，又有一種被莫笑爺牽著鼻子走的覺。

“就在努魯爾虎山的主峰之一大黑山的另一頭，那茫茫的科爾沁大沙漠之中。”

這次我沒問，只盯著莫笑爺，看他往下怎麼說。

果然，這莫笑爺繼續道：“我曾經也去過那裡，練好本事纔回來的。”

“練了多久？”我還是沒忍住。

“一週。”

“這麼快？”

“嘿嘿，你可能要慢一些。”

“慢一些能多久？”

“一個月或者一年。”

“那我還是算了吧。我的店需要照顧。”

“我安排梅四六過去照應。”言外之意，關鍵的時候，他可以出手。

我瞄了眼莫笑爺，問道：“你能靠得住？”

“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