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初九應聲進來，臂彎裡環抱著一罈子新酒，小紅爐、酒勺、杯盞。

“大老爺，二老爺。酒來了。”小初九把東西一腦放在被砸剩下一半的炕上。又跑出去取來一個嶄新的小炕桌擺好。

他將喝酒的件擺放齊整之後，便點燃小紅爐燒燙起了新醅酒。

等酒熱的空隙，小初九就老老實實地蹲在小炕桌旁守著。

而我和莫笑爺則分別坐到炕桌兩側，誰也不說話。

“好了！”小初九嘀咕一聲，便拿起酒勺舀出溫酒，先給莫笑爺的杯子斟滿，接著又填滿我的酒杯。

之後，小初九把火苗撥弱，只留著文火溫酒。

“兄弟，先喝一口。”那個莫笑爺也不管我沒拿好眼看他，自顧自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你這也喝酒？”我又鄙視了一把莫笑爺。這種戰鬥力超強的傢伙，竟然連口酒都不敢喝。但對於他再次我兄弟，我選擇了無視。

“咳，咳。”莫笑爺把手攥空心拳頭擋在邊咳嗽兩聲，接著說道，“兄弟，咱這城隍廟大殿名韓愈殿，大殿面闊三楹，裡面供奉的便是韓愈老城隍爺。殿後三間雲房。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了。”

“以後，還我的家？”我斜了莫笑爺一眼，說，“莫笑爺，你喝多了吧？這是你的城隍廟，我可沒興趣守在這兒。”

他孃的，我還得掙錢給秦大叔他們，還得給爺爺報仇。哪有時間靠在這兒？再說，我們燕家還指我傳香火呢。

“兄弟，當城隍其實好多多。比如說，追小妞！”說完，那莫笑爺一副你懂的表，衝我直咕眼睛。

我呸一口，仰脖子把剛纔剩下的溫酒灌進肚，出一副不屑的表。“像你那樣，人追上門來？”

“！”莫笑爺低罵了一句，使勁兒抿了一口酒，似乎覺得不過癮，又追了一口。

我瞥了一眼，兩口加一起也沒多。

“我這一生，就兩個人沒掰扯明白。”莫笑爺手指點著炕桌。一下、兩下。

小初九在一旁給我添酒，捂著笑。惹來莫笑爺一個腦瓜崩。

我嘿嘿一樂，問：“除了這個，還有一個？”

莫笑爺嘆口氣，說道：“說你的事兒。”

這傢伙顯然是在轉移話題。不過也確實該說說我的事兒了。於是我皺起眉頭說：“酒也喝了，人我可以帶走了吧？”

那莫笑爺撥浪鼓似的直搖頭，笑瞇瞇地潤了一口酒水，開始耍無賴。“不行。”

，這王八蛋變臉可真快。

“不行！”我頓時一個高蹦起來，差點兒把這半邊殘炕也踩塌。

“兄弟，冷靜。”

“冷你大爺！”

“呵呵。你先坐下來，我們慢慢聊。”說完，莫笑爺拍了拍懷裡的自有書。

“算你狠。”我指著莫笑爺說了句，又坐下來幹掉了一杯酒。

那莫笑爺也不在意，他見我坐下，這次沒用小初九，親自舀了一勺溫酒給我添上，然後慢悠悠說道：“兄弟，你聽我說，按韓老城隍留下的規矩，咱們朝的歷任城隍都需要經歷生死考驗，人品、能力都出衆者才能勝任。到了我這一任……”

“打住，你還有人品可言？”

“咋就沒人品？我說放那小妞兒就一定放，只不過有條件罷了。”

“說吧，現在的條件又是啥？”我眉頭皺，顯然對這個毫無人品可言的莫笑爺不滿。

“那我接著說，我其實得了絕癥，在任時間不多了，所以希你能接替我爲這裡的城隍。”說完，莫笑爺一臉愁苦。

“你一個替間當差的主，就不能改改壽命？”

“命數將近，無力迴天。就算是城隍也不能免俗。”莫笑爺默默抿酒。放下酒杯的他，見我一臉狐疑，便從兜裡掏出醫院的診斷書。

把診斷書按在小炕桌上，我咕嘟咕嘟喝盡杯裡的酒水。心道：這莫笑爺雖然不地道，可他千方百計誆騙我，到底還是著急，想爲城隍廟找一個主事之人。初衷也算是好的。

我可以跟他不計前嫌，可他孃的我也有自己的事，不能總綁在這裡守著這座廟和這間大殿。

沒等我說明，那莫笑爺再添酒，換了語氣趁熱打鐵道：“當然，我現在還能幾年，你可以先掛職當廟裡的二老爺。平時可以不約束，直到我卸任……卸任！”

這莫笑爺把卸任兩字說得很重。

我知道，這卸任的意思便是死。

“那個……”

“可以，沒問題，不耽誤！”

“你知道我要問啥？”

“還不是泡妞那點兒事？”莫笑爺嘿嘿一樂，一副大家都懂的過來人表。

“行吧，我答應你，但我有一個條件。”

“你說說看。”

“我若是找到更合適的人，可以隨時換人。”

莫笑爺笑道：“只要遵循規矩就行。”

，但願這傢伙能多活幾年！

我暗忖之後，說道：“既然我答應你了，那現在可以把艾魚容放出來了吧？”

“可以。不過……”

“不過啥？”我眉頓時擰到了一起。

“別張，我不會再坑你了。”莫笑爺勾脣微笑，說，“你雖然答應了，但畢竟沒有拜過韓愈老城隍爺，還做不得數。所以你要沐浴吃齋三日，第三日酉時進韓愈殿，給老城隍爺上柱香。”

“我看廟裡能吃啊？”

“當然能吃，要不然，我也不來。”莫笑爺鼻子裡噴氣，似乎想到了他的悲慘遭遇。

“那我沒問題。放人吧！”

莫笑爺聽我答應，這才從懷裡掏出自有書，手一抖，就看見那紙頁翻飛，一個眨眼間，停在了某一頁上。

接著那莫笑爺口中嘀咕幾句咒語，我便瞧見一道彩從紙上拋出，落地之後，竟變一個上夠兇的清秀子，剛一落地，便輕擡蔥白的手指，把一縷青別到耳後。

“艾魚容！”

連忙打量四周的艾魚容也看見了我，興地喊道：“燕趙？真的是你！”

我角上挑，微笑道：“是啊，我來接你回家！”

艾魚容張地向莫笑爺，似乎擔心莫笑爺阻止。

“小妞兒，不用害怕，如今我和燕趙可是兄弟。”莫笑爺撇撇。

艾魚容扭頭問我。見我點頭，這才拍了拍夠兇的前。

“走吧。”我艱難地把目挪開，正對上莫笑爺瞇起來的眼睛。

都絕癥了，還這麼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