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安靜，鶴蟄突然擺擺手，笑的放肆，“你急這個做什麼，又不是咱們的事，快走吧。”

　“你倒是心寬！”柳襲笑著搖了搖頭。

　“不是我心寬，”鶴蟄瞪了柳襲一眼，揚了揚手里的信紙，“喏，咱又不能回去告訴他們，這玩意兒又不靠譜，倒不如讓他們自己琢磨，咱們做好自己的事就是了。”

　就在西郢放出那荒謬的三大罪責之時，邢卓就已經將夫人的事同他們都說了，既然夫人有難他們自然要幫。這不，好不容易等到他們要等的人，如今他們也是領了令的，潛西郢——出神的下落。

　“行吧。”鶴蟄佯嘆了口氣，手將那信紙撕得粹埋在沃泥土之中，又用腳踩了踩算是掩埋了痕跡。

　二人再疾行著，不多時，但聞“噗通”一聲，那濺起的水花再次被川流不息的河水沖散，一切歸于平寂。

　次日一大早，王就起了，讓手下之人點兵，準備今日主出兵。

　若是王真的首戰大捷，是可以“揚眉吐氣”沒錯，可路征總覺得如今還不是出兵的時候，寧西城能守住就在于其地理位置險要，如同水中碉堡，讓西郢強攻不得。

　如今西郢士氣正盛，王新帶來的士兵都是原先駐守北境京城的，對西境這一帶的地勢并不悉。而西境地勢錯綜復雜，并不那麼容易拿下，若是齊將軍說有勝算那他還信，可是王……

　城樓之上，王勢在必得地看著地形圖，路征則在后頭面難看。

　“王爺，要不再等等？將士們尚未休整過來，若是此刻進攻將敵軍引了城不說，咱們也沒有必勝的把握，反而……”

　反而還可能因為失去屏障失了寧西城。

　后頭的話路征不敢說，可是他這麼多年戍守邊疆不是吃的，見過大大小小不戰事，最后退守寧西城不應戰也是幾番斟酌之舉。

　可是王聽了這話就不怎麼高興了，他已經通信告知了萬俟郇，正是大好的機會，怎麼能因為這樣一個小小的驍衛大將軍就給攔住了。

　“路將軍這是什麼意思，是覺得本王不會打仗不？”王神低沉，聲音明顯帶著怒氣，狠狠瞪著路征。

　路正常年在邊疆，之前齊業和卿如月在邊疆時也沒對他橫眉冷眼過，之后他們都回京了，這兒就他一家獨大。時隔多年，竟又要被人迫，路征心中難免有些膈應，可是人家是王爵，又能如何。

　路征抹了抹額頭莫須有的冷汗，強笑道，“末將絕無此意啊，只是當初齊將軍來西境之時也曾因為這錯綜的地形迷過路吃過虧，末將只是不想王爺一時沖，折損了咱們的兵力。”

　聽聞齊將軍和卿將軍都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只要等了他們到了，不怕不退西郢。

　“怎麼，本王看著跟他齊業一樣不中用？”

　王大怒，路征卻覺得委屈極了，齊將軍哪里不中用了，只怕您武斷行事才真真不中用了。

　“末將不敢！”路征還是卑躬屈膝道。

　“那怎麼，難不路將軍還是想等齊業來不？”王冷哼一聲，斜眼睨著路征，眼中凌厲如利刃一刀刀剜向路征。

　“這……”路征抿著，也不好接話。

　“既然不是，那路將軍再這麼阻攔本王，本王可是要懷疑路將軍是不是懷了什麼不好的心思了！”王冷哼一聲，“今日趁著那群西郢小兒尚未反應過來，本王定要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王凌人之態，路征不好在多說，可是心里頭還是打，忽而又聽王震聲開口，臉瞬間蔫兒了。

　“來呀，傳令下去，給本王……”

　“如今還不能出戰！”王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另一道更為有力的聲音突然響起，震懾四方。

　眾人齊齊往門口去，卻見到一臉風塵仆仆卻仍舊剛的齊業，齊將軍竟然這麼快就趕來定西了，看來他們有救了！

　有人欣喜雀躍，自然是路征及其部下，不過礙于王的面子，再加上如今路征和齊業同一階品武，若是他上前見禮難免惹人話柄。路征索不子了，目在王和齊業二人間游走，等著接下來二人的對峙。

　自然，對于齊業的突然趕到，王心中油然升起一怒火，他果然是小看了這小子，竟然屢次壞他好事，不過如今他才是主帥，什麼還不是得憑他做主！

　“你怎麼來了？”不過如今王更擔心的是這層，他自然知道后來小皇帝又派了卿如月和齊業過來，所以他才快馬加程，在他們趕到壞他好事之前讓萬俟郇順利進寧西城。

　只是沒想到齊業作如此之快，那麼現在是只有他來了，還是卿如月帶領的大軍已經到了？若是后者，那麼于他而言不是什麼好事。

　“陛下唯恐王爺不知西境地勢，所以特命末將快馬趕在王爺出兵之前到達定西城助王爺一臂之力，所幸末將趕得正是時候。”齊業回答的從容不迫，面上除了因為日夜兼程稍許憔悴狀態是極好的。

　助他一臂之力？哼，分明是來桎梏他的吧！

　王沒想到這時候又被小皇帝和齊業反將了一軍，臉不好，“只有你一人？”

　“是，卿將軍帶領大軍行在后頭，如今已達襄江城，再過三日定能趕到定西城。”齊業回道。

　三日？三日好啊。如今只有你齊業一個人，縱然有天大本事又如何，又如何攔得住本王。

　王心中冷笑，面上卻緩了下來，“陛下的好意本王心領了，不過本王的麾下也有曾在西境駐守過的將領，至于陛下和齊將軍所擔憂的大可不必，今日時機正好，本王定要好好與那西郢小賊大戰一場，揚一揚我連岳的威風！”

　“今日不易出戰。”齊業仍舊堅持，云淡風輕間卻讓王心中抓狂。

　“為何？”王冷目以對，亦不做半步退讓“若是齊將軍實在不放心大可隨軍同行，今日一戰本王勢在必行！”

　“王爺未曾觀過天象嗎？如今外面炮臺云正往此而來，不多時定有雷雨降臨，此地界多高山陡壁泥濘之地，咱們的將士沒有防備，此時進軍，只怕還沒見到敵軍就要被那滾滾的山洪給死。”齊業淡聲道。

　這時就有小兵往外頭探著腦袋看天，又匆匆跑回來，到王邊小聲嘀咕，“王爺，果然如齊將軍所言，早上還好好的，如今真的出現炮臺云了，正往西行，東面的天已經黑下去了些。”

　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室卻讓每個人都能聽得清楚。

　“王爺有所不知，就是寧西城外那一段路最為難走，一逢雨特別是在夏日，十有八九會有山流，今日實在不宜出兵啊！”路征趁這時候趕出聲，心存僥幸，還好齊將軍及時趕到了，不然寧西城只怕保不了多久。

　“你……”王手指著齊業，氣急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眼看著就要到午時了，只要午時之前城門打開，再佯裝和萬俟郇的人馬打上幾個回合，只要萬俟郇的人進了城，之后的戰事就好打許多。

　可如今齊業竟趕在這時存心要攔他，若是萬俟郇的兵甲抵達城下莫不是要讓他失了信譽？

　想著，王眼神愈發復雜，臉也很難看，凝神不語，似是在等著什麼。按照約定，既然午時在城下一戰，這個時候萬俟郇已經帶了萬千兵馬將抵達護城河外，那萬千兵馬定是聲勢浩大，也可借此恐嚇軍心，可如今為何半點兒靜都沒有聽到。

　“王爺，正好齊將軍趕到，不如趁著這段時間咱們好好商量商量戰策，齊將軍同萬俟郇手頗多，對他的戰發甚是了解，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啊。”見場面尷尬，路征又出來打圓場，笑的臉都僵了。

　恰在這時，又有一道形往王側靠近，傾在王耳旁說了些什麼，旁人這次是真的聽不見了，只是驟然瞧見王眼大變，不又吸了一口冷氣。

　有人還未反應過來就見王猛然一甩袖，冷冷丟下了一句話揚長而去，“好，今日暫且不戰，等這場所謂的雨過了，本王定是要領兵出戰，你們誰也攔不住本王！”

　王一走，他的人自然也跟隨，一下屋子里就空了下來。路征幾步就走到齊業面前，作勢就要拜禮，齊業卻先路征一步扶住了路征。

　“守住寧西城至今，路將軍辛勞了。”齊業出聲寬，路征自然不是什麼酒囊飯袋，寧西城縱有得天獨厚的地勢保護，若是遇到意氣用事之輩，早已經被萬俟郇激將拿下，所以路征并非全無功勞。

　有人理解路征甚是欣，忙又道，“齊將軍言重了，路某習武打仗上真戰場倒是行，可是論起運籌帷幄，路某在齊將軍面前那還是跟白癡一樣，好在齊將軍及時趕來，這西境安定怕是不遠了。”

　齊業并不接這話，只微微垂首隨著路征往屋走，淡聲道。“按照寧西城的天，這場雨約莫會下上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