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靜思的地方，恐怕朝裡只有郊外狼山的墳崗。

聽爺爺說過，狼山原來是死死囚的地方，好像有幾個狗漢當年就被老百姓打死在狼山。那地方氣重，邪祟多，饒是我跟老貓自持膽子大，也只在高三去過一次狼山。

狼山不高，但因爲傳言幾乎沒人敢來。後來聽說有人在狼山下發現了狼的足跡，某些專家便鼓吹說這是保護環境的效果，其實都是屁話，不是保護，而是不敢破壞。

反正狼山的生態確實跟別的大山不一樣，只有一條如今雜草叢生的面目全非的窄小石徑，就再無其他人類的足跡。

山林蔥鬱，除了幾株老死的松柏有些橘紅的穿在蒼綠之間，倒是再無雜。饒是進了秋天，也不會變得禿，只是稍顯得深邃，不如夏天來得青翠。

這一片大山林裡，可能隨時蹦出只野豬兔子。如果真有狼，或許也能上。

攀爬上這條小石徑，我便能遠遠看見一片墳。

沒有風水可言，都是隨意的掩埋，本沒有墓碑，誰也不知道地下埋葬的到底是誰。我看見有的土墳上已經找了荒草，有的已經快要被雨水衝平，還有的出現了裂和坑，怕是山裡的東西給弄的。

我是趁著天還亮時上的山，爬到墳崗時，夕還剩個小尾。

我找到一塊石頭坐下，點了菸。

“朋友，來菸。”一個冷的聲音從我邊響起，我扭頭看時，一個面慘白腦門上一個彈眼的大漢一屁坐在了我旁邊。

我白了大漢一眼，撿起個小樹杈在腳下圈了個圓，掏出一菸放進圈裡，一把火燒了。這時，旁邊的大漢已經樂呵呵地嘬了起來。

“回來了？”大漢懶洋洋問道。

“嗯，你最近咋樣？”

“能咋樣，我們這些橫死的小鬼，閻王爺不收，只能在人間遊，有幾個下山鬧的，聽說被先生除了。我和老李頭還有小六子就沒敢下去。可是前一段時間，一頭野豬撞開了一個墳頭，從裡面迸出一個骷髏架子，能有厲鬼的實力，把我們這些小鬼收在了一起，四給它找活吃，你要是沒事就早點兒下山吧！要是讓別的小鬼看見就怕走不了了。”

我心道有厲鬼，正好試試手。

大漢趙四平，民國時期躲在大山裡當綹子，聽他自己吹還是個三當家的。當初實在過不下去了跑到山上幹起了殺富濟貧的勾當。後來被軍閥圍剿，綁到了狼山示衆，最後就落個吃槍子的下場。

高三那年，我和老貓壯著膽子來到狼山，先是遇到了小六子，小六子是個小孩，說是被仇家扔進了墳崗，死得比趙四平還早。

當時小六子正坐在自己的墳頭數星星，見我和老貓上來，先是躲了起來，想要嚇死我和老貓，誰知道，早被我看在眼裡，反被我倆給揪了出來。其他小鬼一見生人，都從墳裡鑽了出來，綠瑩瑩的鬼火瞬間把狼山晃得更加森。

我和老貓見勢不妙，就想拿小六子當擋箭牌，可是那些小鬼才不管這些，就要撲上來撕咬我倆，這時候，趙四平和老李頭出現，轟跑了其他小鬼。雖說是爲了救小六子，但也是間接救了我和老貓。趙四平說只要我放了小六子就送我倆下山，我當然不信，就跟他幹了一架，當時我只能召喚出長刀鬼，跟趙四平鬥了個平手。趙四平看我和老貓也不是普通人，就發了鬼誓說不爲難我和老貓。老貓當時點頭告訴我，小鬼的鬼誓比人發誓要靈驗，男人騙人的時候通常都指著燈管說不得好死，往往沒啥事，可是小鬼要是發誓後又說謊，那是要遭雷劈的。

後來我和老貓就是趙四平送下山的，途中聊了幾句，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回到朝，我還給他和小六子老李頭燒去不好東西。

這次趙四平出言提醒，估計也是看在了當年的滴水之恩上。

“嘰嘰，有活人，趙綹子，你可是撿到寶了！”一聲譏笑響起，我和趙四平一驚，回頭看見一個戴著日本鬼子小軍帽的小鬼正站在我們後。

一看這小鬼生前就是狗漢，死了還改不了本，十足的狗子樣，屎黃的小軍帽，白臉黃牙小黑胡。

“二狗子，這沒你事，趕滾！”趙四平眼珠子一瞪，威脅道。

“趙綹子，你還以爲是當年耍威風的時候啊？現在這狼山是骷髏大爺當家，誰也別想耍心眼！識相的乖乖把這活人給我。”這狗漢一臉狐假虎威。

“朋友，這二狗子現在又做了那骷髏邊的狗，見誰咬誰，平時欺負小鬼就算了，這次惦記上你，怕是不會撒了。我這裡拖住它，你快點兒逃吧。那骷髏好像到啥限制，出不了狼山。”

趙四平說完，也不等我拒絕，從後面抄起大砍刀就要劈了狗漢。

狗漢一見趙四平要來壞事，哇哇怪一聲，一張小咧開老大，足足生吞一個人頭沒問題，二狗子張開盆大要撕咬趙四平。

我見趙四平刀法老道，一口大砍刀使得虎虎生風，起陣陣風，那二狗子很快就招架不住，這時，又從林子裡飄出幾隻小鬼，這幾隻小鬼本不理趙四平和二狗子，直接奔我撲來。

趙四平看見，我趕跑。

二狗子見了，大罵小鬼不長眼睛敢搶它的東西。

我呸了一口，罵二狗子你他孃的才東西呢！

剛罵完，那幾只小鬼已經竄了上來，趙四平和二狗子也暫時收手追了過來。

我嘿嘿一樂，先拿你們練練。

微笑間，右臂放出氣，這一瞬間，一黑迷霧圍繞手臂流轉，手臂倏然間化一把長刀，夜中閃著寒和森。

我覺此時的右臂力量更足，似乎能發出前所未有的能量。

三五隻小鬼獰笑著出利爪，我一刀橫掃，頓時這幾隻小鬼紛紛兩截，傷的小鬼想逃，被我召來大火一腦燒盡。如果說以前我不敢在山裡放火，擔心控制不住火勢，現在我竟然有種遊刃有餘的覺。

後面趕來的二狗子一見我兩招便滅了幾隻小鬼，嚇得急忙鑽進了地裡。

趙四平再想阻攔也晚了一步。

“朋友，幾年不見厲害了！”趙四平不錯眼珠地盯著我的火臂說道。

我看他的表似乎對我多了幾分忌憚，收回地獄火蓮，我微笑說：“你的刀法也比以前老練了。”

“嘿嘿，我那刀法不值一提，倒是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趙四平說，“那二狗子定是回去報信了，此地不宜久留，那還是趁早下山吧！”

“說實話，我這次上狼山，就想練練手，如今知道有這麼一位存在，我是一定要會會的。”

趙四平聽我這麼一說，也不再勸。

我又給他燒去一菸，趙四平就跟我坐在石頭上等，他估計也想看看我究竟厲害了多。就這樣我倆一人一鬼蹲坐在狼山的墳前，等那個狼山的霸主前來。

此時大風起，肆無忌憚地衝撞著山林，呼嘯聲此起彼伏，山林深的一老墳裡，一隻慘白的腳骨踏了出來。

這時，一個跟賬房先生模樣的老頭跑了過來，我一見是老李頭，就笑呵呵地打了個招呼。

那老李頭沒想到我會在這，先是拿下他那厚玻璃片子的眼鏡使勁兒小眼睛，然後趕戴上，問我咋來了，第二句就是現在不安全，趕走。

不等我說話，那趙四平開了腔，問道：“我說老李頭，你風風火火地趕來有啥事啊？”

這時老李頭一拍大，說：“老朽差點兒忘了，趙四平，小六子讓二狗子帶人抓了去。”

“什麼？”趙四平眼珠子一瞪，罵了句他的。

別看小六子人小，但畢竟當鬼時間比趙四平還長，平時夠機靈常給趙四平出主意，小六子、趙四平和老李頭那是在多年的與其他小鬼的鬥爭中結出的友誼。如今聽說小六子被抓了，當時就急了。

我看了一眼趙四平和老李頭，說：“這二狗子抓小六子，多半是在激怒你，如果沒有小六子，你或許不敢在那骷髏面前出手幫我，但如果小六子在它手裡，你一定會出手。這二狗子是想借刀殺人。”

“哼，別說小六子在它手裡，就算沒有，我也打算會會這骷髏！”趙四平氣道。

“趙四平，萬萬不可，那骷髏能有厲鬼實力，你斷然不是它的對手，挑戰它，你這遊魂也會然無存。”老李頭一聽趙四平要找骷髏的茬，急忙勸阻，同時一雙小眼睛又上下瞟了瞟我這邊。這老頭鬼得很，只聽趙四平三言兩語，就猜出小六子被抓其實是了我的連累，才遭了這無妄之災。

“趙四平，你就聽老李頭的吧，小六子我會想辦法救出來的。那個骷髏還是留給我練手比較好。”說完，我一呲牙，衝老李頭說道：“老李頭，你知道小六子在哪吧？帶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