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的學子們卻不知道皇帝的真實心思，還以為陛下是福靈心至，恤讀書人，俱是心神震，激涕零，恨不得當場為蕭允煜作詩寫文章。

　要不是依他們的份，還不足以和當今帝王對話，早就自薦為陛下引路了。

　至目前，文山書院也只有一個顧文君，堪堪得了陛下的青眼。

　師長程鴻問察言觀，心中涌出幾分思量，他順水推舟道：“既然如此，顧文君是文山書院的首席，就讓他帶陛下逛逛吧。

　如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還陛下多擔待。”

　論才論名，顧文君本就是文山書院當之無愧的第一首席。縱使一群人都想要在皇帝面前臉，讓陛下記住自己，也沒底氣和顧文君爭。

　沒看見皇帝都送著顧文君回來嗎。

　這樣另眼相看的厚待，就算是師長程鴻問也不曾過。

　陛下多看了顧文君幾眼，多和顧文君說了幾句話，都被書生們記著呢，紛紛羨慕不已。

　當然，這群人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真要冒出頭和皇帝陛下搭話，是不敢的。

　君不見這位皇帝陛下年輕氣盛，相貌俊，五深邃銳利，材又高大拔，四肢修長，矯健有力，將一金龍袍穿得瀟灑，氣概非凡。

　尤其是那五爪金龍，印在他上像是要活過來似的，口含玉珠，眼鋒芒，更顯金貴。

　何況這位陛下也不是在宮中心照養長大的，那是握過劍彎過弓，自然也是殺過人，砍過頭的。蕭允煜之前暴戾的威名赫赫，早已深人心，誰不敬他怕他，尊崇中總是多了幾畏懼。

　程鴻問說了讓顧文君帶路，陛下這才勾了勾，出笑意。

　無人敢有異議。

　顧文君無可奈何，便帶著陛下去了往常居住的小院。程鴻問和幾個師長跟在一旁，皇帝的親衛則駐守書院之外，只進來了兩個遠遠綴在后頭，以防萬一。

　蕭允煜才不管其他人住的什麼地方，是金屋也好是破也罷，和他無關。

　一到地方便指名道姓地問了顧文君的住所。

　看他是打定主意要看，顧文君也只能說：“陛下勿怪，在下近日在京城學坊和書院之間來回奔波，疏忽了打理務……”

　顧文君出門時哪里想得到皇帝會來，本沒有準備，屋子里也沒有好好清掃。難得扭起來，還想對蕭允煜勸幾句。

　可惜他們在文山書院。

　這可是天下讀書人中最向著皇帝的一派了，就算忌憚暴君，也是謹遵督促、教化陛下的理念，絕無二心。

　顧文君的師父程鴻問就在一旁，怎麼可能拒絕陛下，見顧文君想阻攔還暗瞪了一眼，為陛下便指了方向。

　“陛下，這邊請。”

　蕭允煜邊噙笑著頷首。

　他無需手，自有下屬推門，蕭允煜邁步進去，看到一方澄凈通明的屋子，眼中的幽暗才稍微淡了兩分。

　雖然簡陋倒是樣樣齊全，沒有缺損，倒是沒有苛待。

　他一直派人在暗中看著顧文君，就連顧文君現在邊的阿武也是宮里出，掌握了顧文君的一切向。

　皇帝知道，顧文君從之前到現在一直都是一個人住的。可文山書院到底全是男子，哪怕分屋住著，也總是不便。

　以前蕭允煜只想著保住顧文君的安危，不會想到這深的一層。然而現在他心里生出了一些疑問，自然就想得更多了。

　等蕭允煜進來后，手下又去推窗，讓他能更好地觀賞。

　住宿的地方，七步就能走完，倒也不需要看多久，蕭允煜卻仔細地看了一圈，開口：“文君倒是一向喜干凈。”

　皇帝竟然喊顧文君的名字！

　這是多麼大的寵信啊！

　連文山書院的院長程鴻問都差點按捺不住神，眉揚起眼睛一亮。跟著的那些師長們就更是震驚，暗暗咋舌。

　顧文君以后真是不得了啊！

　看起來，文山書院終于要在顧文君這一屆揚眉吐氣了——

　突然，蕭允煜注意到什麼，他往前走了兩步到窗戶旁邊，指著支撐出去的桿上掛著的白布道：“書生們的，就晾在這里嗎？”

　這種勤細節，程鴻問就不知道了，由另外一位師長代為解答。

　“一般會有小廝負責清洗，后山有塊空地可以晾曬。要是不想放一起，學子們也可以曬在自己屋里……”

　而顧文君，早在皇帝看到那件什的時候就已經僵住了。

　現在需要的布條可不。

　裹穿戴的，還有來月事時墊在兩之間的……用量極大。而且顧文君還都不能假手于他人，自己小心翼翼地清洗，更換，收拾。

　連阿武都不能隨便進來。

　可是顧文君一時意外，就讓蕭允煜再一次看了個正著，而且還帶了一幫人！

　覺整個腦袋都像是燒起來似的，只差一捧火苗子就能點著。

　顧文君用盡全部的力氣才遏制了自己的緒起伏，盡力不餡。按著語氣，故作平靜地解釋：“這是包扎治病用的，不好和那些混在一起……”

　師長們恍然大悟，沒有多想。

　可是蕭允煜卻留了心，他中蠱毒，雖然算不上久病醫，但也常常和大夫太醫打道。在認識顧文君之前，蕭允煜就過不下百次傷，他當然認得什麼是醫用布。

　這些白的布料細，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止治傷用的。

　而且。

　蕭允煜又想到，他似乎不止一次在顧文君上看到這些白布了。一次顧文君的襟松開……

　他心中轉了數個念頭，心涌，面上卻半分不顯，說了幾句就帶人出去了。這是顧文君的住所，蕭允煜霸道至極，又怎麼會讓一群外人在那里停留。

　當然，他也不打算讓顧文君這樣住著。

　剩下的地方，蕭允煜也還是做面子地看了看，但本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在最后夸了一句。

　“師長謙虛了，文山書院明明十分周到，連書生們的日常起居都考慮到方方面面，朕甚是欣。”

　眾師長都是一臉喜意，只覺得陛下.微，不僅看到了科舉績，而且也看到了書院在幕后其他的辛勞。

　要不是都顧著那幾分讀書人的清高，簡直想要磕頭謝恩了。

　蕭允煜又晦提出一些建議，均是關于私、安全的問題，文山書院照收不誤，全都應下。

　這時候，就算蕭允煜說，讓文山書院開放收學生，他們也不會有任何意見。

　連教書先生們都喜悅容不已，書生們就更加激了。一國之君，不僅親自來了文山書院，而且還停留了這麼久，這對他們來說，也是面上添的大事。

　一番談話下來，賓主盡歡。

　只有顧文君坐立不安，希陛下趕離開回到宮里。

　至于京城學坊的師生們，就沒有麼幸運了，他們不僅沒有到皇帝陛下難得善解人意的親和一面，而且還要接收世家各族的審問和接下來的狂風暴雨。

　李家首當其沖。

　“公主殿下當真因為婚不起意殺人？”

　李家的小姐眼上已經涂了藥，無法睜眼，但還是不能歇息，被祖父母，爹娘架起來一通問。

　李雪容委屈的點頭：“千真萬確，我就是因為目睹了這一切，才被允翊公主惱怒打了。

　還說要殺了我們所有人！要不是陛下及時趕到，兒連命都沒了！”

　李家眾人緒也是奔騰起伏，忽而驚嚇忽而慨萬分。

　“那陛下說了什麼嗎？”

　“陛下代了，這件事就以顧瑜病有染置，不得對外泄。”李雪容想到那副景象，也是兩戰戰，依然懼怕不已。

　“那公主可還活著？”李家人是聽著也提心吊膽。

　李雪容也不確定：“最后是顧公子救治了一番，兒也不知道結果如何。”

　李家嘆道：“這顧文君當真是年英才啊！這麼大的事，他都能臨危不懼，想必一定讓陛下印象深刻，難怪獨得青眼。

　公主殿下想算計到他頭上，也不奇怪。”

　“可公主犯如此大罪，不死也是廢了，那麼季家是不是完蛋了……”

　“也不一定，季家還有一個嫡在后宮當貴妃，到底是離陛下近水樓臺，何況他們還有一個嫡子進了殿試，要是發揮出，說不定還能翻盤。”

　這時，李雪容想起公主那句瘋話，咽了咽口水，到底不敢說出來，何況那說不定只是公主發瘋的囈語。

　閉著眼睛含糊道：“陛下英武，但不近，貴妃恐怕也沒用。”

　“那季家豈不是只剩下一條路——殿試比拼，和顧文君爭！”

　“之后的殿試，好看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