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君的問話直切要害。

　顧瑜聽到，眼神躲閃了一下，才半咳嗽半回答道：“我，咳，我是想利用你看病……咳咳，證明我們的關系親近……咳咳！”

　“這樣啊。那我已經來看過了，顧瑜，你是真的沒救了。”

　聽罷，顧文君果斷地從地上直起。

　顧瑜拼盡全力長手臂，想要攔住顧文君，但顧瑜拖著病，怎麼可能夠得著姿靈敏的健全人。

　何況還有一個阿武在旁邊盯梢，不會給顧瑜任何可乘之機，

　該說的話，顧文君都已經說了。

　不打算和顧瑜耗著。

　沒有這麼空閑。

　如今，顧文君可不是當年的顧家棄子無人在意，顧文君親自來了一趟為顧瑜看病，就基本上給顧瑜的病蓋棺定論了。

　現在所有人都相信顧瑜的風寒肺，得了肺癆那樣的絕癥。

　最可怕的是，這鬼勞什子的病可是會通過呼吸傳染的！

　所以一旦有苗頭，都是寧可錯殺不肯放過。

　今天這出戲一作完，結局就已經定好。顧瑜是徹底在京城待不下去了。

　倘若顧文君不愿意治，更不會有其他大夫愿意冒著被傳染的風險給顧瑜看病，哪怕聘用重金，敢出手接診的人也不會多。

　且不說現在的顧家還拿不拿得出錢。

　就算真的還有一些家底積蓄，顧家愿意為一個得了肺病的將死之人花這麼多錢嗎？

　雖說顧瑜不一定是顧長禮的親生兒，但自小在顧家長大，和顧家那對黑心肝的夫妻是心連心的，一個比一個心思歹毒。

　所以，顧瑜其實非常清楚顧家是什麼德。

　要是顧文君撒手離開，京城學坊只可能把顧瑜退回給顧家，而顧瑜，不敢把希放在顧家。

　連知知底的家里人都不敢相信，顧瑜就更不可能指藏在背后的蕭允翊公主和季家了。

　一旦公主和季家知道顧瑜已經病到不樣子，那麼他們一定會是第一個拋棄顧瑜的人。

　顧瑜前面不說，只是被上一次拖出去教訓的事嚇到，留了深刻的影。

　怕蕭允翊的人不知道躲在什麼地方，暗暗監視，然后又告坑害。

　可眼看顧文君真的要走了，顧瑜心里更惶恐！

　要是再不說，現在就沒命了，還怕什麼以后！

　“等等！”

　顧瑜扯著幾乎啞掉的嗓子住顧文君，“我說，咳咳……是公主，是讓我把你騙到學府，咳！”

　顧文君邁步走的姿態如此決絕，本沒有顧瑜多思考的時間。是這一句話的功夫，顧文君就已經走到屋子的門口了！

　這把顧瑜嚇得夠嗆，連忙咳著把事全都說了。

　“咳！只要你來，就能表明你我的關系并沒有那麼惡劣……咳咳，之后公主也會借口關心我來探病，咳，證明與我的友誼……”

　這倒是說到了點子上。

　顧瑜是用這個手段把顧文君請到京城學坊，只要顧文君真的現給顧瑜治病，不管前面他們兩人之間有多齟齬，治病期間，總是能編出許多溫化的故事。

　更重要的是，顧瑜裝病，蕭允翊也能順勢來探，變相表明自己的態度。

　一個邊的嬤嬤只不過是下人，公主本人看重顧瑜，就能為顧瑜添加許多可信的砝碼。

　可謂是一箭雙雕啊！

　顧文君轉回，看了一眼顧瑜，“你還沒說完吧。”

　巾裹住了顧文君的半張臉，卻沒有遮擋住那雙清麗明艷的眼睛，雙眸微瞇，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審判顧瑜。

　那眼神仿佛能穿一切，看人心，顧瑜心虛地起來，一時之間竟然不敢回視。

　“蕭允翊公主親自探，到底是想要看你的病，還是來看你的大夫我？”

　顧文君自顧自道：“為了把我算計進布置好的局里，真是煞費苦心了。

　唉。蕭允翊是公主殿下，生來高貴，想要什麼樣的東西都得到，想要什麼樣的人也應有盡有。

　這來來去去，又是何苦？”

　聽著顧文君說起公主擁有的一切，顧瑜又妒又恨，最終惡狠狠地咳出一口氣：“得不到你啊！”

　顧瑜自暴自棄似的發泄著。

　“顧文君，咳，真不知道你有什麼好的，蕭允翊為了得到你用盡心思，咳咳咳！

　那些事全都是指示的，咳咳……

　這還沒完呢，咳咳，等那瘋人親自見你，有的讓你！”

　顧文君嘆了一聲。

　其實顧文君知道蕭允翊是那些謠言的當事者之一，不開關系。但顧文君還是放了蕭允翊一馬，是不想看一個公主在喪母后遭污名嘲笑。

　這是只有子才會明白的苦楚，這也是顧文君作為子，對另一個子的憐惜。

　再反蕭允翊公主，也不想公主被與男子茍合這樣的荒唐說法拖累。

　然而蕭允翊卻不接這下臺階，始終不罷休，還想要繼續算計，也實實在在到顧文君的底線了。

　真的不是菩薩心腸的大善人。

　顧文君狠起來，連死人都不會放過，更何況對付活人，當真的決定手，是不會給對方留后路的。

　“顧文君！咳咳咳！”

　顧瑜用手臂撐起自己，伏在椅子上坐起來，“我知道你恨我，恨顧家……咳，但這一切可不是我一個人在出謀劃策，你要報復，咳咳，也不能只報復我一個！

　你記住，是蕭允翊和季家在算計你！”

　反正都說出來了，顧瑜干脆破罐子破摔，死到臨頭了也一定要拖個人一起下地獄。

　顧瑜把所有知道的事全都說了。

　為了活命，顧瑜能屈能。

　這個時候要是讓顧瑜回江東，給顧家所有人下毒，顧瑜也是愿意做的。在顧瑜眼里，顧家遲早都會舍棄，那還不如先一步下手為強，為自己保命更重要。

　顧瑜說：“咳咳，現在能救我了吧？

　快給我治病……咳咳咳……”

　顧文君看，就像看一個傻子。

　“好，你聽好，這是我給你開的醫囑：多睡覺，多休息，算計，害人。你的病，不多時自然就會好。”

　顧瑜僵住。

　“什……什麼意思？”

　顧文君回答道：“我說過一遍了，顧瑜，以你的聰明，難道還記不住這麼點話嗎？”

　“你耍我！”

　顧瑜反應過來尖，然而的嚨沙啞本扯不出聲音，只有糲的一段嘶吼，像是府里的鬼，嘶聲可怖。

　然而顧瑜還以為顧文君是在醫囑上戲耍自己，道：“我什麼都說了，咳咳咳，你必須救我！”

　“我在救你啊，顧瑜，我正嘗試著把你從十八層地獄拉回來。希你心里還有那麼一點良善，好好悔過，重新做人，這樣還有得救。”

　顧瑜幾乎氣傻了，連咳嗽都止住，“你說什麼？那我的病呢！”

　“你上的病只是風寒，思慮過甚，這才遲遲好不了。

　問題是你心里的病，自私自利，歹毒兇殘，那真是病膏肓，無藥可救，只能靠你自己悔悟反省，或許能挽回一二！”

　顧文君語重心長地說出一大段話。

　不過。

　顧文君說得越多，越讓顧瑜氣到發瘋。因為過于激，顧瑜蒼白的裂開來，出里面咬得“咯咯”作響的牙齒。

　顧瑜的眼睛睜大，瞳眸突出，被無法遏制的怒火點燃，就差燒起來，大：“你！你騙我！”

　“我可沒騙你，你仔細想想，我說的有錯嗎？”

　顧文君一向不在醫上撒謊騙人。

　所有的話，都是有據可循。顧瑜損狠辣、謀財害命，可不就是“絕癥”嗎？而顧文君也從來沒有親口說出顧瑜得的是肺癆。

　只是在旁人起疑的時候默不作聲罷了。

　“不，咳咳，不對，那我怎麼會吐？這也是你說的！”

　顧文君站著俯視顧瑜，居高臨下，神不悲不喜，落在顧瑜的眼里，總有一輕蔑不屑。

　“我說了，你心思不純，算計過多。”顧文君嘆了一聲，吊了許久的胃口，還是決定讓顧瑜死個明白。

　“那口，是你被氣的！”

　“你！”

　顧瑜終于明白過來，自己是被顧文君從頭到尾來耍了一遍，怒火在顧瑜的沸騰，快要炸開。嚨再次作，一陣甘甜涌上來，顧瑜的脯一陣起伏，竟然又氣得嘔出一口。

　顧文君不想再看，甩袖走人。“顧瑜，你把什麼都說了，季家和蕭允翊公主不會放過你的。

　你最好安分一點，別想著搗報復。

　只有我制伏了公主，你才有有一條活路。否則，你就算沒得重病，他們也會讓你病死在京城！”

　話音落下，顧瑜再一次跌倒在地。

　這次，無論顧瑜心中憤恨再多也是力氣全失，徹底爬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