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不用他說，那神人也明白。

　連夏沉煙都明白。

　非將門家族、階低的將門家族，都是不允許養府兵的，就連護衛數量都有限制。

　君家現在的當家人是君卿衍，只有他所在的府邸，才能養府兵。所以，攝政王府有重兵把守，而君府只有護衛。

　如今這倆人得到的消息，是君卿衍要聯合龐家的護城軍，對付君府的大爺，雙方兵力上的巨大懸殊會讓后者遭到絕對的碾，甚至是全軍覆沒。

　但如果他們提前揭穿，因為沒有證據，君卿衍他們大可全而退，本不會到影響，反而是舉報者，會因為污蔑的罪名，死得很慘。

　不過夏沉煙在想，那個參將真的能從龐大將軍的營帳外面，聽到這麼重要的消息嗎？那攝政王和龐大將軍會不會也太不謹慎了點？

　但這個參將可以說是大將軍的心腹之一，大概是沒有防備著他，被他聽去消息，也不是絕對沒有可能。

　也沒有深思考這些，倒是饒有興致地注視著那個神人，想聽聽他要怎麼解決如今的困境。

　沒想到那人只是說：“好了，這件事我知道了。我會回去稟告老夫人，想出解決的辦法。你回去繼續潛伏，隨時將護城軍中的向傳遞回來！”

　“是！”

　年輕參將回答后便與神人分頭離開。

　夏沉煙和紅鈺在寂靜的黑暗中等待了一會兒，直到確定那倆人都走遠了，紅鈺才開口：“攝政王要殺他大哥？”

　方才那兩個人一口氣說了一堆，有點明的也有晦的。夏沉煙能完全猜到是因為本來就對攝政王和朝政局面有一定的了解，而紅鈺平時就是聽命行事，不過在外行事，很多時候還是需要自己思考再行，所以從那倆人的對話中也不難猜個七七八八。

　“聽起來好像是。”夏沉煙答道。

　不過……

　舉目朝四周掃視了一眼。

　其實從之前跟蹤那個參將的時候，夏沉煙就察覺到，這片林子里，除了和紅鈺，似乎還有人藏在更深的黑暗中。可不敢肯定，或許是過于警惕，疑心病比較重，才會這麼覺得。

　剛才那倆人的對話，也存著三分保留意見。

　所以這個時候，的腦子里其實存在著一句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我去一趟攝政王府。”半晌后，說道。

　紅鈺看著夏沉煙，問道：“你想提醒攝政王，他的計劃暴/了？”

　聽到這個問題，夏沉煙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他未必不知道。

　但即便如此，還是想提醒一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真的是計劃不小心敗了呢？不管再的計劃，再明的人，也都可能留下。要是因為這樣一個不值得的疏忽，落得滿盤皆輸，那也太可惜了。

　“嗯。”點了點頭，回答紅鈺，并沒有打算瞞自己的想法。

　在這個世界上，紅鈺是除了兄長他們以外，最值得信任的人，或者說，是和兄長們一樣，值得信任的人。

　紅鈺雖然也同樣信任夏沉煙，相信夏沉煙作出的每一個決定，就算要付出生命去執行也在所不惜，但聽到夏沉煙要去提醒攝政王這件事，還是有些遲疑：“他們自相殘殺，跟咱們也沒有什麼關系吧？何必去趟渾水！萬一惹禍上，不是得不償失嗎？”

　夏沉煙知道紅鈺的意思，擔心自己卷不必要的麻煩中，事實上，如果不是必要的況，確實很會管閑事。正常況下，對一個名聲并不怎麼樣的攝政王，紅鈺認為恩主不太會主去干涉對方的死活。

　“你沒聽說嗎？”夏沉煙微微偏頭，故作神地眨眼睛，這個略有些俏皮的作，流出的氣，“前段時間，不是半個雀都都在傳，我費盡心思攀附攝政王的消息？既然好不容易抱上這條大，當然要珍惜，好好盡忠，才能得到重用呀！”

　紅鈺：“……”常年在外執行任務，除了夏沉煙以外，還有別的事要應付，很跟外界的人流，所以知道的信息很。不過，夏沉煙說的那些流言，之前確實聽到過那麼一兩次，但覺得那就純粹只是流言而已，本沒有放在心上。

　“不是因為你救了誥命夫人，所以才傳出這種流言的嗎？可是，救誥命夫人這件事，本來就在我們的計劃之。我們只是想得到攝政王的庇護，也沒必要真的當他的狗……”

　最后兩個字還沒說出來，紅鈺一努，急改了個詞，“……黨羽吧！”

　“原本的打算，只是借攝政王的名，給二房三房一點力，讓他們不敢隨便對我下手。不過后來發現——”

　夏沉煙停頓了一下，腦子里浮現出最初跟君卿衍的幾次接。

　一幅幅畫面掠過腦海，讓的角不自覺地微微上翹，“其實，攝政王是個不錯的人。跟著他混，有前途！”

　紅鈺：“……啊？！”

　最近恩主的思維，怎麼越來越奇葩了？

　“全天下的人都覺得他是個大臣、大壞蛋，你竟然還說他是個不錯的人？”紅鈺忍不住吐槽。

　夏沉煙嘖了一聲：“你什麼時候也學會聽信流言，主觀臆斷地評判一個人了？”

　“我……”紅鈺張了張，想要反駁卻沒說出口，反而深思起來。

　這一點，確實錯了。

　只是，他們說的可是攝政王啊！他不是個好人，這一點，好像是全天下人的共識，就像了要吃飯、了要喝水一樣，不是嗎？

　不知道是看穿了紅鈺的心思，還是本來就想這麼說，夏沉煙補了一句：“再說，誰說全天下都覺得他是壞人了？他邊不也有那麼多效忠他的人？如果他真是一個那麼壞的人，又怎會有人前仆后繼的，愿意替他犧牲命？”

　紅鈺抿了抿，看著夏沉煙，看到夏沉煙那雙素來寧靜的雙眸里好像閃爍著某種異樣的彩。

　因為，提起了攝政王嗎？

　忍不住問：“恩主你那麼相信他嗎？”

　雖然的表看上去很淡定，但夏沉煙知道，這個問題問得非常正式。于是夏沉煙也非常鄭重地對紅鈺點頭：“嗯。我相信他！”

　紅鈺沉默地看了夏沉煙一會兒，像是在思考什麼。半晌之后，似乎下了個決心，也點頭說：“那我也相信他，他是個好人！”

　夏沉煙笑了笑：“走吧，回城。”

　“嗯。”

　倆人并肩快步走出林，返回城中。

　到城門外時，紅鈺就匿了形，明面上只剩下夏沉煙一個人行。

　這會兒已經是黎明，城門剛開。

　夏沉煙以最快的速度直奔攝政王府求見。

　沒一會兒，明威就出來，將帶去了攝政王的寢宮。

　“王爺還在洗漱更，夏三小姐先坐一會兒吧。”明威指了指小方桌兩側的椅子，示意隨意。

　夏沉煙在其中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然后打量著四周的裝潢。

　這是第一次進君卿衍的寢宮。

　四周是矮墻圍起來的院子，殿門前有一片小池塘，七月盛開著片的荷花。

　寢宮分為前殿和后殿。

　從正門進去是前殿大廳，中庭落下一面雕花的墻隔斷前后，側面留下一扇門出。

　雕花墻下擺放著小方桌和兩張座椅，看上去很簡單，但無論是桌椅還是四周的陳設，無一不做工致。

　左手邊是一張臥榻，一側的桌面上擺著新鮮的水果。右手邊是雕花檀木柜，上面擺放著各種各樣的件，金銀玉石不說，還有一些甚至看不出是什麼的材質，但一看就知道特別稀有。

　屋角的花瓶里著新鮮的荷花，花瓣上還帶著水，顯然是進來前不久才剛剛上的。

　夏沉煙在心里嘆了一下，不愧是攝政王啊，大半個寢宮充斥著濃濃的奢華氣息。

　片刻后，君卿衍掀開側門的簾幔走出來。

　他穿著一白綢緞長袍，袍子上繡著青花紋，整個人干干凈凈，像是一只名貴的青花瓷瓶。

　不過，這只青花瓷瓶，可沒那麼易碎。

　“王爺。”夏沉煙站起，向他福行了個禮。

　“坐。”君卿衍一邊說，一邊在小方桌的對面坐下來。

　婢立馬遞上了一杯泡好的清茶。

　從泡茶到君卿衍出來，茶水剛剛放涼，茶香悠悠，口回溫。

　他喝了一口茶，轉頭看夏沉煙，的面前也有一杯茶，于是問道：“白虎國特產的茶，如何？”

　“王爺的茶，自然是好茶。”夏沉煙笑道。

　君卿衍挑眉睨了一眼，角微微勾起：“你這麼早過來，不是為了蹭本王的茶喝吧？”

　夏沉煙想起正事，說道：“臣有段時日沒來給誥命夫人復診了，不知夫人最近還好嗎？”

　君卿衍眸微凝，落在夏沉煙臉上，看不出什麼異樣：“母親恢復得很好。”

　恢復得很好。

　可是，卻被人看到吐。

　這兩條矛盾的信息，在夏沉煙的腦海中撞了一下，似乎撞出了一個缺口，讓索出一個若若現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