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翻墻闖王府，是自己失禮在先，夏沉煙也只能乖乖聽話照做，老老實實地把臉洗了三遍。

　也不知道自己這是造了哪門子孽，怎麼莫名其妙就落到這個下場了！

　“左邊！”

　“這里！”

　“這邊還有泥！”

　君卿衍在旁邊抄著胳膊，頗有指點江山的架勢。

　“哪里？現在呢？洗干凈了嗎？”夏沉煙按照他的指點，左一下右一下地著臉。

　要不是對方位高權重，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故意整。

　“這里！”君卿衍見總是不干凈，微微皺起了眉頭。

　“啊？”

　夏沉煙暈頭轉向的，兩只爪子在自己臉上游走了半天，總能完錯過那團泥。

　君卿衍無奈地起袖子，將右手浸水池里，沾了點清水，然后曲起手指，輕輕過的臉頰。

　夏沉煙下意識地往后退。

　“別。”君卿衍攬住的后頸，將兩人的距離拉近。

　夏沉煙不敢彈，抬起眼眸看著君卿衍。

　四周漆黑，今夜連月都沒有，唯一的源，便是不遠那座大殿里出的燈火。

　君卿衍的臉一大半都沒在黑暗中，暗淡的燭落在他的眼角，勾勒著他上挑的眼梢，黑如羽的眉和眼睫都變得和起來，像極了一幅充滿的畫。

　夏沉煙看得忘了眨眼，直到心噗通噗通狂跳著好像要從腔里蹦出來，才逃跑似的，連忙往后退了大半步，跟他拉開距離。

　君卿衍的指尖在空中停頓了片刻，才不聲地收起手，背到后，卻忍不住輕輕捻著指尖，好像那上面還停留著臉上的溫度。

　“你找本王，有急事？”

　他看著夏沉煙，心想翻墻跑進來，總不會只是為了驗一下被猛追兩條街的覺吧？

　“……沒有。”夏沉煙搖頭。

　君卿衍疑：“那你來干什麼？”

　“我……”

　“別說你散步散到我攝政王府大門口，敲門沒人，閑得無聊就翻墻進來。”君卿衍睨著，看得夏沉煙心里有點發。

　“呃……”頓了一下，“其實，我是……”

　本想說出在街上遇到言齊和碎影，聽說了他把所有人都趕出來的事，不過轉念一想，這樣似乎不太好。

　要是攝政王知道，自己的部下把自己賣了個干凈，估計言齊回來屁/得開花！

　“我是想來邀請王爺一起去看花燈！”夏沉煙說道。

　君卿衍面無表，毫不猶豫地拒絕：“沒興趣。”

　“自己一個人呆著多無聊啊！”夏沉煙試圖說服。

　君卿衍挑了挑眉：“你怎麼知道本王是自己一個人？”

　夏沉煙一滯，總不能說是言齊的，便假裝環顧四周確認：“這里不就只有你一個人嗎？”頓了頓，的目停留在那座大殿，“難不，王爺你其實是……金屋藏了？”

　君卿衍冷著臉，看著想八卦卻又不敢細問的表，掀了掀角。

　小丫頭片子，這是想打探他的私生活麼？

　“怎麼，不行麼？”他突然生出一逗的惡趣味。

　夏沉煙：“……”行行行！您是大爺，您在自己家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能有什麼不行的？

　撇了撇說：“當然可以啦。只是臣不知，打擾了王爺的雅興，王爺可不要怪罪臣！”

　這語氣，聽著是吃醋了？

　“……”君卿衍看著那顆耷拉的腦袋，心里滋味莫名。

　“既然王爺佳人有約，那，臣就不叨擾了！”夏沉煙準備腳底抹油開溜。

　今天大概真是腦子了，才會莫名其妙跑過來，竟然還翻墻爬進來，自己回想一下都覺得不可思議！

　“沒有。”君卿衍冷不丁蹦出倆字。

　夏沉煙一臉茫然：“啊？”

　“沒有金屋，也沒有藏。”君卿衍淡淡說道。

　“哦。”夏沉煙了鼻子，其實他也沒必要解釋，不過聽到他這麼說，心里還是有點莫名的小雀躍。

　看來王爺應該沒有生氣，不會怪罪翻墻爬進王府。不用擔心這條小命了！

　“走吧，送你出去。”君卿衍勾了勾角，又很快收起笑意。

　“唔……那，一起過節嗎？”夏沉煙還是不死心。

　對于的執著，君卿衍有點哭笑不得。不過想到這個小丫頭片子當初為了見他一面，可是游過兩里冰湖的，今日敢翻墻，還執著的要跟他一起看花燈，似乎也不足為奇。

　不過，今天這個日子，他倒真沒有心過什麼節，看什麼花燈。

　他微微斂眸，道：“本王不是說過，本王不喜歡中元節，也不喜歡花燈會？”

　夏沉煙記得，他確實這麼說過。

　不過，來都來了，還差點被那頭猛叼走半條命，白跑一趟總覺得不甘心。

　“臣記得，王爺好像還欠臣一件事吧？”

　君卿衍：“……”

　先是愣了會兒，繼而想起來，之前在護城軍營，幫忙醫治士兵，他的確做過承諾，欠一份人。

　不過，當真要把這份人，用來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就想讓他陪看花燈？

　夏沉煙看他眉頭輕蹙，心頭有點忐忑。威脅也要有個限度，雖說攝政王不是傳聞中那樣喜怒無常的人，可不代表他沒有脾氣。像他這樣的上位者，肯定也不會喜歡被人勉強做完全不想做的事。

　趕補充說：“我們不去人多的地方！就……呆一會兒就好了！”

　看著烏溜溜的眸子，充滿期待地著自己，君卿衍也是拿是沒辦法，只好說道：“走吧。”

　夏沉煙莞爾，彎著角，出兩側小小的酒窩。

　君卿衍無奈地跟著，走出王府時，夏沉煙似乎想起什麼，轉揮了下手，藍的靈力閃過，將檐下的燈籠吊繩斬斷。

　縱接住掉下來的燈籠，扭頭對君卿衍解釋道：“我的花燈沒了，只能用王爺你家的燈籠代替啦！”

　“……”除了都能點亮，這倆好像差了十萬八千里吧！

　罷了。

　既然決定隨去，君卿衍就懶得計較，反正出去逛一圈就回來，要真把這燈籠當花燈扔河里，他就當不認識好了！

　君卿衍出門時帶上了斗篷，披在上，走出王府大門，便將兜帽拉了起來，遮住大半張臉。

　白匿在黑袍下，邊跟著個其貌不揚的小姑娘，走在街上基本不怎麼引人注意。

　倆人就這麼并肩穿過了長街。

　因為中元節，到了這個時辰，街上仍舊人/流如織，只是河上的花燈了大半，有一種熱鬧過后，繁華逐漸落幕前的寂寥。

　明明周遭那麼喧嘩，恍然間，卻好像一切都變得安靜下來。

　君卿衍側臉看著邊人，上一次倆人這麼并肩而行，好像是好久之前的事，但回想起來，畫面卻是那麼清晰，他甚至記得當時照在臉上的模樣，眼底的，微笑的角，臉上的小絨，和一顆顆小雀斑……

　“這是要……出城？”

　等君卿衍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城門口。

　“是啊。”夏沉煙眨了眨眼，“不是說了嗎？我們不去人多的地方。”

　君卿衍也不知道要搞什麼鬼，便不多問，安安靜靜地跟著往城外走。

　夏沉煙提著燈籠，從小路進了山里。也不照亮，黑就往前走，似乎輕車路。

　“這是去哪兒？”君卿衍忍不住問道。

　“怎麼，王爺還怕我把你賣了？”夏沉煙反問。

　君卿衍微微挑眉：“就你？給你一百個膽子，你敢賣，誰敢買？”

　“王爺難道不知道，我們夏府跟刑部侍郎府吳家是姻親關系？這刑部侍郎府的當家可是長公主駙馬的父親的堂兄弟。臣要是把你賣給他們，應該能得一大筆獎賞吧？”夏沉煙說道。

　虧能把這麼七彎八拐的關系說得這麼順口。

　君卿衍輕笑：“那你可以試試看。”

　夏沉煙故作沉思片刻，說道：“還是算了。把你給賣榮王，只能拿一次錢，但跟著王爺你，可是能隔三差五拿到好。這麼算起來，還是跟著王爺更劃算。臣可不做虧本的買賣！”

　君卿衍笑了笑。

　沉默下來的瞬間，風吹過山間，道旁的草葉沙沙作響。遙遠的星高掛在銀河，偶爾過樹梢才能看見那麼一兩粒。

　“前面就到了。”

　夏沉煙指了指小路盡頭，如果不仔細看，只能瞧見一無盡的草叢。

　但順著夏沉煙指著的方向，過古老的樹叢，約能看見一道影子。

　那是一棵參天大樹。

　夏沉煙沒有多說，撥開草叢，讓君卿衍先從茂的草叢隙進去。

　這是一道山澗，三面都是山壁，只有他們進來的方向是一片樹林。這一路走來，可見這些樹木都是有些年頭的，所有的樹木盤錯節，樹冠巍峨，層層疊疊，即便有月，也很難下來。

　所以在進山澗之前，都是漆黑一片，直到撥開樹枝和草叢的遮掩，眼前才豁然開朗。

　淡淡的星下，那棵大樹靜靜地佇立著，在一片空曠中格外的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