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修被吵得腦仁疼,連忙擺手說:“我也沒說不行,只不過這件事還得商量商量。刑部侍郎府跟那工部尚書府,究竟也只是遠房本家……”
要追溯緣,都到兩家當家的爺爺輩去了!
夏劉氏不依不饒:“你娘平時不總吹噓自己兒嫁了個皇親國戚嗎?別只會翻皮子呀!到了需要用這層關系的時候,一點用都沒有,傳出去讓人笑掉大牙了都!你沒聽剛才那死丫頭說的話嗎?要是連這點事都辦不到,以后還不得被人看扁了!”
夏修倒沒覺得夏沉煙說的話有什麼問題,但也懶得跟夏劉氏爭論這件事,了太,道:“行了,你就說兩句吧,我又沒說不管!”
“你還想不管?”夏劉氏瞪著丈夫,險些翻出了死魚眼,“杏兒可是你的親兒!再說,云荷那丫頭已經沒指了,杏兒就是你和你娘唯一的孫了!你們要是不管我杏兒的死活,日后要是趕上一門好親事,就等著便宜三房那個不流的小賤/人吧!”
“你!”夏修覺得這潑婦吵架實在是讓人有些不了,干脆揮了揮手,不再跟啰嗦,自去找母親商議對策了。
夏劉氏也氣呼呼地去了夏云杏的房間。
這倆人誰也沒注意,就在夏劉氏說著便宜那三房的小賤/人這番話時,在門口頓住的腳步。
“姐姐……”
夏云翊看了眼旁眸黯淡的夏云蘭,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雖然不太明白家里這些錯綜復雜的關系,但也能得到,他們三房在夏家素來被人看不起。
就連下人,也都只是表面敬他們爹爹一聲三老爺,實際上本就沒把三房放在眼里。
二房就更不消說,幾乎忽略了他們三房的存在。
今日姐姐好心來探夏云杏,結果卻被人說等著撿便宜的小賤/人,實在是可氣!
夏云翊攥起拳頭,嘟囔道:“我去教訓教訓那個人,讓胡說八道!”
夏云蘭一把抓住弟弟,呵斥道:“你想干什麼?那可是你嬸母!”
“不是我嬸母!是壞人!罵姐姐,我要教訓!”夏云翊雖已年滿十六,說起話來卻著一子稚氣,就像是個賭氣的孩子。
“云翊!”夏云蘭用力攥著弟弟的手腕,面目嚴肅地警告,“姐姐有沒有教過你禮貌?怎麼能這麼說自己的長輩呢?縱然二嬸有什麼說得不對或者做得不對的地方,你也不能對揮拳頭啊!這個世界上,不是每件事都可以用拳頭來解決的。你要是真把打一頓,咱們恐怕就要被趕出夏家了!到時候,爹娘怎麼辦,我們怎麼辦?”
“我……我……”夏云翊鼓著腮幫子,很不服氣,可又沒法反駁,耷拉下腦袋,自己生起悶氣來,“我就是不想聽他們說姐姐壞話。姐姐……姐姐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才不是……”
夏云蘭看弟弟氣鼓鼓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同時又覺得有些心酸。
聽到夏劉氏說那些話,夏云蘭自己心里又何嘗不到憤和氣惱?從未想過要從夏家或者二房得到什麼好,更沒想過要高攀一門好親事來飛黃騰達,卻莫名其妙被人如此揣測,任誰都會覺得委屈。
可是不能向弟弟表達出這樣的緒,更不能教他用暴力解決問題,何況,真把夏劉氏揍一頓,非但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會徒增麻煩。
反正,這麼多年都忍過來了,幾句辱,還不是當面說的,又有什麼不能忍呢?只怪自己來得不是時候吧!
“別人怎麼說姐姐都無所謂,只要云翊覺得姐姐是個好姐姐,那就夠了。咱們姐弟倆人,才是彼此最重要的,不是嗎?如果你手揍了二嬸,就會被府抓起來,到時候就得跟姐姐分開了,你愿意嗎?”
夏云蘭咽下那口氣,對弟弟耐心說道。
一聽要跟姐姐分開,夏云翊倏地睜大了眼睛,連連搖頭:“不要!……那、那我不揍就是了!”
夏云蘭笑了笑,抬手了夏云翊的腦袋。
他倆是一母同胎的孿生姐弟,年紀一般大,夏云翊其實比高了一個頭。但在面前,夏云翊就像是只溫順的小綿羊,微低著頭,任由自己的頭頂。
“走吧,回去姐姐給你做好吃的。”夏云蘭也不想再去夏云杏的房間自取其辱,便拉著弟弟回了自己院子。
翌日,夏沉煙就聽說,刑部侍郎夫人和吳瑯、吳瓔倆兄妹,被夏孫氏來夏府了。
說是,其實更像是請。
本來侍郎夫人吳夏氏平時就很會回娘家,那兩位爺小姐,一年到頭更是不見得會來夏府看他們的外祖母一次。
夏孫氏是厚著臉皮,以外祖母的名義,說想外孫和外孫了,是讓他們過來吃頓午飯。
那刑部侍郎夫人,也就是夏孫氏的兒夏杳,畢竟也是老太太的親兒,不好推,更怕被人說不孝,只能帶著一雙兒,前來夏府赴宴。
為了迎接他們三人,二房頭天晚上就張羅起來。
夏沉煙想不知道他們的靜都難。
就在二房闔家團圓吃著大魚大的午飯時,夏沉煙隨便吃了點東西,就溜達上了街。
盛夏的午后,烈日當頭,街上的行人不多,街邊的賣聲都是有一搭沒一搭。
只有樹上的蟬鳴,孜孜不倦。
夏沉煙輕車路來到一間茶肆,坐下來。
小二立馬熱地迎上來:“客喝點什麼?這麼熱的天,來杯消暑的綠茶最好不過了!那白虎國的涼茶,也是極好的!”
夏沉煙正打量著周圍,大概是環境比較簡陋,所以茶肆的生意并不算多好,零零散散就坐了兩三桌散客。
聽到小二發問,微微笑道:“我想要一壺桂花釀。”
“桂花釀?”小二略帶尷尬地賠著笑,“姑娘你說笑了,咱們這是茶肆,不賣酒!”
“沒弄錯。”夏沉煙仍然微笑著,淡定地說道,“陳年桂花釀,三年為佳,加兩塊冰,冰鎮半刻鐘。”說著,從袖口里掏出錢放在桌面上,“一壺桂花釀,紋銀二兩三錢。你點點看。”
小二眼里掠過一道亮,拿起桌上的紋銀和銅錢數了數 ,一分不多一分不。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夏沉煙,道:“看來客是懂行的人。小店確有陳年桂花釀,不過,需要客自己去挑選。既然客需要,就隨小人前來,親自挑選吧!”
夏沉煙起隨店小二走進一扇小門,穿過甬道,前面便是七彎八拐的長廊。明明外面看起來那麼簡陋的一間茶肆,若是不知的人,怎能想到有如此乾坤?
好在夏沉煙前世來過一次,過了驚奇的勁兒,這會兒只是波瀾不驚的打量四周。
這后院并非他們真正要去的地方。
店小二帶著夏沉煙,徑直穿過了長廊,走到了圍墻下,這里有一扇門,通往隔壁的院子。
他們通過這扇門,進一個樸素的小院。
店小二疾走幾步,將院子里那間木制小屋的房門打開,請夏沉煙,繞過一道屏風,在鄰屏風的一張矮桌后坐下。
“請姑娘稍待片刻,小人去請主事過來。一會兒無論何人進來,還請姑娘都坐在位置上,切勿隨意打探屏風后之人。”
店小二留下這話便退了出去。
沒過一會兒,大門外走進來一道瘦長的影。
隔著屏風,只能看見那人的大致影,別、樣貌和形,一概不知。
直到對方開口,才聽出來是個略帶滄桑的男音:
“姑娘所求何事,現在可講與在下。”
“我要雇一個手。”夏沉煙的食指在桌面上輕扣,發出噠噠的細微聲響,“而且,要目前雀都行最高明的。”
“所盜何?”對方問。
“一張紙。”夏沉煙說道,“我要此人盯著這個人,若是發現此人從府中出發,經過新柳街道的話,便從那人上取到我要的東西。”
從懷中掏出一張紙,繞過屏風遞過去。
對方打開紙條看了眼,上面有他們要盯的人的信息。他確定了沒問題后,點頭道:“可以。按照任務難度,這一單紋銀五十兩。”
夏沉煙嘖了一聲:“你們收費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黑啊。”雖然這麼說,還是掏出了準備好的銀子,“這是一半定金,按照規矩,事之后付尾款。”
大概是因為夏沉煙那句實在的吐槽,屏風后的人笑了笑:“做生意嘛,講究你我愿。只要雙方達一致,那價格就是合理的。畢竟,您要的人,可是朝廷命,這收費自然要貴一些。”
“也罷。”夏沉煙也笑起來,“請主事給我開憑條吧!”
屏風后的人心道,這小姑娘看來還真是老手了,整個流程都清清楚楚。
于是用自己這一方的矮桌上早備好的筆墨寫下了憑條,越過屏風遞給夏沉煙,這是收貨和支付尾款的憑證。
夏沉煙確認后,那主事就先行離開,隨后那店小二便進來,將夏沉煙引回原先的茶肆,并且送上了一壺桂花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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