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

　若緒看著和江予的聊天界面,短短七個字，看不出什麼緒。過了一會兒，又回味過來,對方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雖然，這玩笑開得有點冷。

　一轉眼,餐桌上的烤已所剩無幾，酒瓶七零八落地擺放著，空氣里飄著果酒和食混雜的鮮香。夜風徐徐吹來,帶著意興闌珊的味道。若緒聽著好友們熱絡的聊天，低頭看了眼時間,已經過了九點，該回家了。

　自從今晚“偶遇”江予后，便開始頻繁的走神，腦海里總是不自覺浮現出男人站在展示墻的背影，跟魔怔了似的。

　離開工作室前，給江予發了條消息：【你到家了嗎？】

　江予：【沒有。】

　很快,他又發來一條：【我在樓下。】

　若緒：【？？？】

　走出大門，若緒果然在對街偏僻的角落里,看見了江予那輛的邁赫。車是黑的，像這車的主人一樣，幾乎與寂靜的夜融為一。

　若緒坐進副駕，下一秒，便聽見邊的人開口：“喝酒了？”

　“啊。”低頭湊近自己的肩膀聞了聞,“喝了一點,有這麼明顯嗎？”

　“還好。”

　車緩緩駛出小巷，周圍漸漸有了聲音。若緒看著眼前的霓虹燈，恍然間有種回到了人間的覺。

　若緒將陷在真皮座椅里,的有親的舒適。安靜了一會兒，挑起話頭：“你是怎麼找到工作室來的？”

　“以前聽你提了句店名，我在地圖上搜過。”江予一邊轉方向盤，一邊道，“今天去我媽家吃飯，回來的時候經過這附近，順便過來看一眼。”

　若緒琢磨著江予的話，想了想，又問：“那你剛才，是一直在等我嗎？”

　江予看著前方，角微抿著，表好像在說：“不然呢。”

　“其實，不用這麼麻煩。我在手機上個車，回家還方便的。”

　“也沒多麻煩。”江予淡淡說道，“而且，這不是我應該做的？”

　若緒一愣，某敏的神經似乎被牽了。兩人相這一個多月來，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發生的。從來沒有思考過，在這段關系里，彼此的“權利”和“義務”。

　腦子有點懵，然后低聲說了句：“謝謝。”

　江予彎起角，一本正經道：“老同學一場，沒必要這麼客氣。”

　今晚的江予，先是嘲諷若緒是“裝不世界冠軍”，接著反復提起“老同學”三個字。好在，若緒能覺到他沒有生氣，甚至可以說，心還有點愉悅。

　晚上回到家，若緒到心緒涌。也許是喝下的酒作祟，看著洗完澡后的江予，那微微凌的發梢，臉頰上泛青的胡須，以及下頜角緩慢落的水滴，總覺得男人看上去有那麼一點兒，可口。

　于是，若緒主挑起了火。

　纏綿的時候，江予到了人的熱切和。他故意戲弄：“今天忘買套了。”

　“沒關系。”若緒著他的臉頰，親熱地說話，“我已經買了。”

　“買了？”

　若緒點頭：“嗯，求人不如求己。”江予掐著的腰翻吻了上去：“我說，老同學——”

　若緒被親得云里霧里，綿綿地回了個：“怎麼了？”

　江予輕笑，“你的那些朋友，知道你有這麼嗎？”

　得益于對馮佳薇的生活作風耳濡目染，若緒并不是貪圖樂的人，甚至在某些時候，有一種近乎變態的自律。直到遇見了江予，才發現了自己不一樣的一面。

　五月的最后一個周六，江予沒有工作安排，難得安穩地睡了個好覺。若緒雖然醒得早，卻沒有起床，而是和男人一起靜靜地躺著，起這個初夏的清晨來。

　九點半時，門鈴突然響起。江予翻了個，作勢去開門。若緒拍拍他，“我去吧。”

　踩著拖鞋，隨意披上了件針織織，走到了玄關。打開顯示屏，攝像頭對著寬敞的戶花園，里面空無一人。

　若緒覺到奇怪，正準備回臥室繼續躺著，門鈴聲又響了起來。

　然后，從顯示屏的右下角，出了一只手，“哥，開門。是我。”

　小孩的聲音。

　若緒打量著屏幕，終于在對方踮起腳尖的時候，捕捉到了出的大半個頭來。

　嗯，是個小學生，還有點眼。

　下一秒，若緒打開門來，看到了對方的全貌。小學生十來歲的模樣，個頭剛剛夠到自己的，他穿著深灰的運衫，腳邊放著個鼓鼓囊囊的書包。從那雙和江予有幾分相似的眼睛里，認出來這位就是之前在白洲訂婚宴上遇見的江予親弟。

　名字什麼來著？記得江予過他一聲熙仔，陳澤熙？

　看到若緒的這一刻，陳澤熙張大了眼睛，一副驚訝到不行的樣子：“你你你你你是誰？”

　若緒一愣，正考慮是否可以在江予家人前暴兩人的關系，陳澤熙自問自答的：“你不會是我哥的朋友吧！”

　若緒想了想，決定略過這個話題，問：“你來找你哥？”

　陳澤熙顯然還沒有從驚訝的余浪中回過神來，半張著點點頭。

　“他還在睡覺，你先進來，我他起床？”

　陳澤熙點頭，接著又搖頭。

　若緒不解：“怎麼了？”

　“他有起床氣，很嚇人。”

　小孩的聲音帶著怒氣，一臉曾經深其害的樣子。

　若緒忍不住笑，沒想到眼前這孩子看起來拽了吧唧的，竟然會害怕江予，也不知道那人平時有多惡劣。正當打算安對方幾句時，后響起了江予本尊的聲音——

　“熙仔，你怎麼來了？”

　“哥，哥。”陳澤熙看著江予，先是錯愕，然后一癟，仿佛了天大的委屈，“嗚嗚嗚，我離家出走了。”

　十分鐘后，江予坐在沙發上，聽一個十歲的小屁孩說起了自己離家出走的原委。男人這會兒剛醒，非自然醒，眼角眉梢著淺淡的疏懶，以及一不那麼樂意的緒。臉上倒是沒太多表，微抿，讓人捉不。

　江予聽陳澤熙抱怨了十來分鐘后，總結陳詞道：“所以，你從家里跑出來的原因，是因為媽發現了你榮耀賬號等級，不讓你玩游戲，把手機沒收了？”

　陳澤熙一本正經的：“哥，你都沒有找到重點。”

　江予抱著，嚴肅地看著他：“重點是什麼？”

　“重點是，這個月我充了八十塊錢，只買了一個返場皮。嗚嗚嗚，你知道那個返場皮有多難等嗎，還花了很多點券……”陳澤熙更委屈了，“所以哥，人都是這樣嗎，可以給自己買八十萬的包，卻不舍得給孩子買八十塊的皮。”

　江予面無表地拆穿他：“你確定，沒收你手機是因為玩游戲，不是因為你期中考試考了全班倒數第十？”

　陳澤熙驚訝地張大了：“你怎麼知道的？”

　江予冷笑，一副“我就是知道”的表。

　陳澤熙癟著個，討好地向江予湊近：“嗚嗚嗚我不管，哥，我正在跟媽生氣，只有你這里可以收留我。”

　江予一臉不為所：“那你認為——你現在住在這兒，合適嗎？”

　若緒站在不遠，默默地圍觀了剛才“兄友弟恭”的好戲。直到陳澤熙回過頭來，用一種征求同意的眼神看著，才意識到自己也是主角之一。

　安靜了一會兒，若緒彎下腰，朝陳澤熙親切地笑：“我這邊沒問題，要麼我這幾天搬回……”

　“我有問題，”江予打斷道，“陳澤熙，你多大了，當電燈泡有意思？”

　面對江予的問題，陳澤熙先是語塞，然后一臉憤懣：“哼，有的事你不說，別以為我不知道。”

　“什麼？”

　陳澤熙悶哼一聲，“你也不想一想，人家為什麼會看上你這個老男人，還不是因為我跟套近乎，讓注意到你了。”

　江予：“……”

　陳澤熙繼續抱怨：“你知道你的行為什麼嗎？過河拆橋！哼！”

　若緒在一旁憋著笑。回憶起在白洲訂婚宴上，眼前小孩說的那句“能考慮跟我哥個朋友嗎”。沒想到短暫的照面之后，陳澤熙不僅記得，還產生了這麼可的誤會。

　江予并沒有讓安心看戲的意思，轉頭問：“程若緒，你說，你是因為這臭小子，才注意到我的嗎？”

　和江予同時過來的，是陳澤熙那雙可憐的眼睛。

　若緒搖頭，看向陳澤熙，裝模作樣地回答：“不是啊。我那天對你哥一見鐘，死纏爛打了很久才追到的。”

　陳澤熙眼睛都瞪圓了，不敢相信外表溫恬靜的姐姐，會做出倒追他哥這種事。旁邊的江予倒是心愉快，臉上出吝嗇的笑，補刀似的問：“聽見沒？”

　陳澤熙這會兒邀功失敗，徹底蔫了，悶著頭一個字也沒說。

　若緒看著他委屈唧唧的模樣，心底產生了點罪惡。

　和江予怎麼合伙欺負起一個小孩來了？

　江予到底沒有趕走自家親弟。他給付雯打了個電話，簡單說明況后，便答應讓陳澤熙在這里住上兩天。

　陳澤熙地看著江予，還沒來得及說出那句“哥你最好”了，就聽見江予冷聲問道：“作業帶來了嗎？”

　陳澤熙點頭。

　“還不去寫作業？”

　陳澤熙沒等他話音落下，拎著圓鼓鼓的書包，一溜煙跑進了江予的書房里。

　小孩離開后，空氣登時安靜了下來。若緒想了想，把之前被打斷的話說完：“要麼我回家？”

　“不用，”江予迅速否定了這個想法，“熙仔只在我這里待兩天。我媽答應了兒節帶他去歡樂世界，突然說沒時間，讓我明天陪他玩過之后再送回去。”

　若緒有點意外，江予這人看上去冷若冰霜，不近人，沒想到偶爾還會兼職爸的工作。

　“你經常照顧熙仔嗎？”

　“也沒有。”江予道，“上我媽沒空的時候，比較重要的日子會找我幫忙。一年到頭沒幾次。”

　若緒琢磨著江予口中“比較重要的日子”，兒節算是嗎？

　話說回來，小時候的，的確對每個兒節充滿了期待。

　正當不著邊際地想著，江予突然問：“你去不去？”

　“嗯？”

　江予認真看，又問了一遍：“程若緒，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過，兒節？”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也許還有~~

　這文應該兩周之正文就會完結了。謝在2022-05-0720:17:35~2022-05-0817:46: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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