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五十

　一周的時間,比想象中更漫長。

　臨近期末，很多課程準備收尾。完兩篇選修課論文后，若緒終于等來了去橫店的日子。

　到達蕭山國際機場是下午，江予這會兒正在劇組拍戲,不出空來,接機的任務自然落到助理小南的頭上。若緒趕到約定地點時,黑的商務車已經等在路邊了。

　若緒打開車門，抬頭便看見了副駕駛上的人。對方頂了一頭栗的卷發，穿著米的高定西裝,妝容致的臉被黑的墨鏡遮擋了大半,整個人從頭發到腳脖子都散發著冷艷。

　面對這張陌生的臉，若緒第一反應是自己上錯了車。剛準備開口道歉，另一邊的司機住：“若緒,你坐后排吧。”

　若緒看過去,發現對面坐著的是小南沒錯。

　笑起來：“哦,好。”

　因為有陌生人在場，車里的氣氛彌漫著詭異的安靜。

　汽車發后,駕駛座上的小南一邊開車,一邊跟若緒搭話：“坐我旁邊的是蔓姐，我老板,也是江予的經紀人。”

　若緒到意外，禮貌地打了聲招呼：“蔓姐好。”

　蘇蔓面無表地回了個：“你好。”

　空氣安靜了下來,若緒也不知道除了問候,還能跟對方聊些什麼。一旁的小南笑道：“蔓姐今天來這邊有點事，我順便捎了一趟。如果江予今天收工早，待會兒我訂個地方，大家一起吃個飯。”

　“你們去吧,不用算上我。”蘇蔓開口，“晚點還得去見環宇那邊的導演。”

　小南側頭看了人一眼：“不是說接了謝覽的劇，就不去摻和那邊的事嗎？”

　蘇蔓淡淡道：“謝覽給準信之前，兩方都接著，走一步看一步。”

　天氣并不是太熱，車窗開著，涼風一陣陣吹進來。也許是坐在副駕駛上的人氣場強大的關系，若緒到了拘謹。一路上，除了小南偶爾挑起話題，三個人大部分時間都在沉默。

　半個小時后，一行人終于到達目的地。

　蘇蔓跟江予住的是同一家酒店。電梯里，蘇蔓取下墨鏡，出了明而狹長的眼睛，看向若緒，臉上沒有任何，“這幾天想在附近逛的話，可以讓小南給你聯系個地陪。”

　若緒笑著拒絕：“不用麻煩，我自己隨便逛逛就可以。”

　蘇蔓也沒再客氣，轉而對小南開口：“如果需要用車，可以聯系我上次留給你的號碼。你負責這幾天把人招待好。”

　小南一本正經地點頭說收到。

　轉眼間，蘇蔓的樓層到了。跟兩人打了聲招呼，便走出電梯門。

　電梯合上后，若緒回頭看向小南，生這會兒才卸下嚴肅的表，像緩了口氣似的。

　若緒忍不住笑起來：“你怕蔓姐？”

　小南一臉無奈：“老板嘛。”

　也許是和若緒打過幾次照面的緣故，小南的話也多了起來。

　再三確認若緒不需要地陪和司機后，小南介紹了一番附近的食，又說起景區最佳旅游路線，直到劇組打來電話，才匆匆跟若緒道別。

　生離開之后，房間重歸于安靜。若緒

　看了眼手機，幾分鐘前江予發來了條消息，問到酒店了嗎。

　若緒打字回復：“剛到。”

　江予：“你先休息一會兒，我這邊可能六點收工，到時候一起去吃飯。”

　若緒發了個“好”字，那邊后來一直沒回復，應該是正在拍戲。

　打開電視，在沙發上坐著，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江予收工的時間比預計的晚了一些，直到七點才回來。男生在酒店沒待多久，便帶著若緒去了酒店附近的私房菜館。

　在包廂坐定后，若緒才有機會打量面前的人。江予似乎瘦了，也曬黑了一點，漂亮的臉上有說不出的疲憊，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若緒有點心疼，想到江予喜歡吃蝦，又剝了好幾個白灼蝦，放在他的盤子里。

　兩人一邊吃飯，一邊聊天，突然，隔間外變得十分喧鬧，有敲門聲傳來。江予以為是上茶的服務員，往門邊看了一眼，便說了個：“請進。”

　門被推開的瞬間，四個年輕男烏地涌了進來。站在最前面的是《追風箭》的主喬繪和一番男主談俊霖，后面跟了一男一，都是同劇組的年輕演員，大家平時沒事會相約玩個撲克或者一起開黑，一來二往便了起來。

　喬繪化著淡妝，臉蛋可又致，一雙眼帶著靈氣，和電視熒幕上的模樣相差不大。抱著，爽朗地笑起來：“江予，你這人一點也不厚道。顧導請大家吃飯，就缺了你一個，結果你在這里陪朋友呢。”

　江予的臉不怎麼好看：“你們怎麼也在？”

　談俊霖指了指右邊的墻：“我們就坐在隔壁包廂，你說巧不巧。剛才阿夜見你帶一的進了這屋，說什麼都要來看看，看到底是哪來的仙，把你的魂都勾走了。”

　江予知道來龍去脈后，作勢趕人：“哦，仙看到了，可以滾了？”

　談俊霖大笑，出白森森的牙：“別慌呀，我還想跟仙打個招呼。這就是你在北京的那個妞兒吧。之前我聽誰提過，剛讀大一，上的是什麼學校，清華還是北大？”

　江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關你什麼事。”

　“嘖，”談俊霖搖搖頭，湊上去對若緒道，“你可別被江予騙了，他這人蔫壞，專騙純小姑娘。”

　終于，江予不耐煩地皺起眉頭：“差不多就行了啊。”

　若緒聽他們開著虛虛實實的玩笑，覺有些拘謹。好在沒聊多久，江予便下了逐客令。

　喬繪和談俊霖幾個走后，周圍恢復了清凈。

　若緒坐在飯桌前，想到剛才的場景，依然覺得恍惚。那些原本離自己很遠的人，突然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甚至包括《追風箭》劇照里、和江予互親的演員喬繪。

　生看上去落落大方，沒有一點要跟江予含糊不清的意思。這讓若緒到愧，一想到自己為了幾張照片，就緒低落好半天，還真是不應該。

　一邊想著，一邊小口喝碗里的湯。突然間，意識到了有哪兒不對勁。

　猶豫片刻，若緒問江予：“被剛才那些人知道我和你的事，沒問題嗎？”

　江予：“什麼問題？”

　若緒踟躕著開口：“我一直以為，干你們這行，現在是不能談的。”

　江

　予忍不住笑出聲來：“誰跟你說我們不能談了？”

　若緒到意外：“你公司會同意嗎？”

　江予：“應該吧，簽的合同里又沒提。”

　若緒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蔓姐呢，是怎麼說的？”

　“蔓姐怎麼說不重要，”江予笑，“也管不著。”

　然后，江予給若緒梳理了一遍。生這才知道，除了經紀人蔓姐，助理小南，和江予關系好點的圈人都知道他有朋友這事。

　若緒也沒想到江予會大大咧咧到這種程度，心也變得不確定了起來。

　江予看見滿臉愁容，忍俊不道：“程若緒，你什麼時候這麼慫了？”

　若緒也不知道該如何傾訴自己的擔憂。直到現在，心里還殘留著對耽誤江予高考的愧疚。不想因為自己的存在，讓對方的人生再次節外生枝。

　沉默了一會兒，江予開口：“對了，之前我媽說，等你有空的時候，可以上我家吃個飯。”

　“你媽？”若緒有點懵，“雯姨？”

　江予“嗯”了聲。

　若緒大驚失：“雯姨也知道了？”

　江予如實回答：“寒假的時候，我不是跟我媽說想留在北嶼陪朋友嗎。當時就在問，朋友是不是你。”

　聽了江予的話，若緒只覺得腦海里一片混。

　江予打量著生消化不良的表，笑起來：“放心吧，你雯姨的一直很嚴。”

　若緒以為兩人只是單純談個，本沒打算驚家長。又問：“那雯姨知道了我們在一起，怎麼說？”

　“能說什麼？就說好的。”江予停頓了兩秒，裝模作樣道，“哦，還說，沒想到自己這麼優秀的兒子，最后竟然便宜了你。”

　若緒：“……”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后面半句肯定是江予本人自己加上去的。

　一頓飯吃到了八點，兩人原本打算直接回酒店。半路上，江予接了個蔓姐打來的電話，似乎有什麼人要見他。江予跟若緒解釋了兩句，將送到酒店門口后，便急急忙忙離開了。

　若緒沖了個澡，又看了會兒電視。因為無聊得厲害，打開了游戲，恰好撞上簡怡和聞一渡在雙排。

　對面兩人很快發現了，待一局游戲結束，簡怡火速發來邀請。若緒進房間后，立馬聽見簡怡激的大嗓門：“你不是在橫店陪男人嗎，怎麼還有空玩游戲？”

　若緒答：“男人這會兒不在。”

　那邊的人“嘿嘿”笑起來：“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就說嘛。”

　若緒掃了眼好友列表，發現聞一渡仍然在線，卻不在開黑房間里。問：“你渡哥不玩？”

　簡怡：“我把他踢了。”

　若緒很意外：“踢了？”

　簡怡：“今天五連跪，你和予哥給我打下的江山，遲早要敗在他手上。別管他，我們來甜雙排。”

　若緒失笑：“這樣不太好吧，他剛才還給我發邀請了。”

　沒等簡怡來得及阻止，若緒便按下了聞一渡的邀請確認。很快，若緒把簡怡也拉進了房間。

　男生一時半會兒沒搞清楚狀況，見兩個生齊刷刷地出現，疑地問：“怡寶

　，我之前怎麼退出來了？”

　若緒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聞一渡口里的“怡寶”，的是簡怡。

　簡怡的聲音瞬間變得暴躁：“聞一渡，你能別這麼惡心地我嗎，怡寶怡寶，我還農夫山泉呢。”

　聞一渡：“我問你，你剛才干嘛踢我？”

　簡怡死不認賬：“我沒踢，是系統錯誤。”

　聞一渡：“哦，知道了，怡寶。”

　若緒聽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躲在屏幕后面樂不可支。直到簡怡撂下“再‘怡寶’就絕”的狠話，這事才算翻了篇。

　新學期里，大家一直在忙，彼此的檔期很難對上。眼下好不容易湊齊了開黑小隊，若緒選擇了拿手的法師，聞一渡挑了手，簡怡則打輔助。看著游戲開局的緩沖界面，若緒不回憶起沉悶的高三里，那些忙里閑的寶貴時。

　若緒興致的，準備起袖子跟隊友們大干一場。

　然而，大半個小時過后，簡怡從原來的五連跪，變了七連跪。

　第二局結束后，開黑房間里一片沉默，上局評分最低的聞一渡問：“還玩嗎？”

　簡怡看著自己的王者零顆星段位，語氣沮喪：“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相信你們。”

　聞一渡：“不就幾顆星嘛。”

　“不就是幾！顆！星！！”簡怡怒氣值瞬間表，“程二緒你聽聽這是人話嘛。就是因為他這種態度，我們才一直輸輸輸輸輸——”

　就在兩人激烈爭論時，酒店的房門突然被打開，江予出現在門口。

　若緒問：“忙完了？”

　“嗯，”江予也聽見若緒手機里傳來的聲音，揚了揚下，“這是怎麼了？”

　若緒遠離話筒小聲道：“游戲打輸了，隊友在吵架。”

　江予一笑：“我先去洗個澡。”

　從江予進屋到去洗澡的這段時間，簡怡和聞一渡一直在為輸掉的游戲互相甩鍋，若緒安靜地聽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大氣都不敢出。可沒想到，最后火還是燒到了自己頭上。

　話頭是聞一渡挑起來的：“雖然我玩得菜，但不得不說，緒姐打得也有問題。剛才團戰的時候竟然空大了，還兩次。”

　簡怡沉默了片刻，嘆了口氣：“唉，為什麼會空大呢，二緒，你以前從來不空大的。”

　若緒想了想：“估計是跟江予玩得太多，吃飯吃習慣了吧。”

　話音落下的瞬間，若緒聽見了后傳來的低笑聲。回過頭，看見江予站在臥室門邊，正一邊打量，一邊用浴巾著發。

　揚聲里，簡怡突然開始暴走：“別說了別說了別說了，我也想吃飯啊啊啊——”

　若緒默默關掉語音，抬頭看向江予。男生不疾不徐地朝這邊走來，上不著寸縷，冷白的和實的，呈現出健康的。角勾著，似笑非笑，深邃的眼睛似乎將的靈魂盡收眼底。

　若緒跟中了迷蠱似的，腦袋里開始“嗡嗡”地響。

　眼睜睜地看著江予又靠近了一些、跟個芳心縱火犯似的問：“這麼盯著我干什麼，又想吃飯了？”

　悉的馬鞭草沐浴香撲面而來，若緒只覺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了。

　“我今天不想吃飯。”臉頰微熱，認真地說到，“我想鍛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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