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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宮春濃》 第60章 第 60 章

 干已經被烘干水分, 看起來邦邦的,但若是在石板上烘烤一會兒,又會滲出些許油脂。

 姚珍珠用筷子夾住干, 把上面的油均勻涂抹在石板上, 然后立即把切好的菰筍片平鋪在石板上。

 只聽刺啦聲此起彼伏,濃重的鮮香味撲面而來。

 菰筍接過油脂,又被炙烤, 很快便激發出香氣, 也變得起來。

 姚珍珠的雙手如閃電,不過息工夫,便把菰筍片全部翻了個面。

 被油煎過的菰筍略微有些焦黃, 清香中又有純粹的味,令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姚珍珠深吸口氣,滿臉陶醉。

 這小湖泊看起來不大,水質卻真的好, 湖畔的植都長得茂盛,口應當更好一些。

 很快,油煎菰筍便了。

 姚珍珠把帶來的五香撒了一把,一片片夾出來, 放到之前挑出來的木片上。

 就著剩下的油和香氣,姚珍珠把兩個鵝蛋都打碎, 用薄木片在木板上翻炒。

 鵝蛋比鴨蛋要大一圈,味道也很香, 不過不太容易,需要反復翻炒。

 姚珍珠倒是很有耐心, 一點點翻炒, 把鵝蛋炒得金黃焦脆, 最后撒了一把從湖邊拔的野蔥碎,就可以出鍋了。

 早飯簡單,卻很用心。焦的油煎菰筍,金黃的野蔥炒鵝蛋,一樣一大盤。

 李宿用右肩背著草筐,回到山的時候,就看到這樣盛的早食。

 他把土筐放到口,用帕子手。

 姚珍珠道:“殿下,您看夠吃嗎?”

 李宿點頭,還是說:“你辛苦了。”

 難得太子殿下還會夸獎一句,姚珍珠笑笑,把筷子遞給他:“剛出鍋,小心燙。”

 他們倆沒現盤碗勺子,只能將就著慢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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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宿先夾起一片菰筍,放口里咀嚼。

 這東西他以前吃過,但沒想到,這荒郊野外用石板做出來的菰筍,卻比宮里好吃得多。

 因為過了油,被煎出了脆殼,可里卻是又,帶著一甜香。

 配上五香的點綴,一瞬間把這甜香帶上另一個層次,讓簡單的食材也味道富起來。

 李宿是真的沒想到。

 如此簡單,卻又如此好吃。

 姚珍珠怕兩個人不夠吃,菰筍足足切了三,就這樣,兩個人也飛快吃完了。

 吃完菰筍,用剛才的小木片當碟子,李宿開始吃炒鵝蛋。

 其實鵝蛋鴨蛋有一點點腥味,吃慣了蛋的人不太能吃的慣鵝蛋,但炒鵝蛋的油是牛干烤制出來的,又煎過菰筍,出鍋時姚珍珠又灑了野蔥和五香,味道一下子便醇香起來。

 那一點的腥味,便被各種各樣的香味掩蓋住。

 李宿什麼樣的蛋都吃過,卻沒怎麼吃過純粹的炒蛋。

 炒鵝蛋自然也沒有。

 然而越是純粹簡單的做法,越能激發食的原味,也越能讓人到食的鮮

 這早食如此簡單,沒有那致的金碗玉盤,也沒有山珍海味,珍饈佳肴,卻偏心舒暢,愉悅而滿足。

 李宿雖一直面無表,眉眼看起來也特別冷淡,但姚珍珠卻就是覺得,在此的李宿跟在宮中的李宿不一樣。

 他的心應當是極好的。

 姚珍珠問:“殿下,好吃嗎?”

 李宿放下碗筷,用帕子輕輕角,道:“不錯。”

 這已經是很高的評價了。

 姚珍珠彎眼一笑,心也是極好。

 “殿下,咱們開始做陶?”

 李宿淡淡看了一眼的細胳膊細,沉默半晌道:“你泥拉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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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珍珠有些不服。

 來到草筐前,手就拎:“殿下,您別看我瘦,可我力氣大……”

 姚珍珠這句話沒說完,手上只覺得一巨大的力量拉扯,已下載竟沒把那草筐拉起來。

 姚珍珠:“……”

 李宿挑眉,看:“力氣大?”

 姚珍珠終于放棄了:“那殿下您小心些,別扯著傷口。”

 雖說已經上了金瘡藥,又養了一日,可畢竟那是很深的劍傷,即便是在宮中,怎麼也要將養月余才能好轉。

 李宿這兩日忙進忙出的,又是挖土又是砍樹,姚珍珠其實有些擔心,怕他自己逞能。

 總覺得,李宿不是個會喊痛的人。

 有病有傷,都是默默扛了,不會一聲苦。

 所以姚珍珠總之反復念叨,反復強調,讓他務必要保重。

 說來也奇怪,這麼絮絮叨叨,李宿卻一點都不煩。

 他甚至很有耐心,嗯了一聲才走。

 他們沒有拉坯機,無法拉坯,卻可以把紅泥好,靠手工定型。

 畢竟也不是常年家用,只用幾日,好不好看都是次要的。

 姚珍珠把李宿背回來的紅泥用小木板一點一點攤開,把里面的小石塊和雜草都撿出來,特別細致地反反復復找了兩遍,才徹底干凈。

 湖邊的紅泥本就是潤的,不需要再和泥,把干凈無雜的紅泥放在木板上,反復起來。

 紅泥的手特別好,又細又,加一點水就很,還有一點粘,又又韌,在手里隨意,可以不同的形狀。

 姚珍珠反復泥,一共了三塊大的泥團出來,然后就開始塑形。

 李宿第一次取回的泥土一共就這麼多,姚珍珠只了三個大團子,土就沒有了。

 他們沒有現的陶窯,也沒有石磚山可以壘一個簡易的土窯,姚珍珠估著他們得現燒一個土窯,因此陶鍋出窯時估有大半都會直接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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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用的能有一個,就相當不錯了。

 姚珍珠如此想著,手上卻不停,很快就好三個大小不一的土鍋。

 說是鍋,也就是個勉強能看的土盆,要不是姚珍珠手巧,估著連盆都算不上,放在地上都不能待住。

 在這忙,李宿那邊也麼閑著,等姚珍珠把鍋好了,李宿也背著新一筐紅泥回來。

 姚珍珠忙起,捧著自己的最好看的鍋給他瞧:“殿下,怎麼樣?”

 李宿的目從那歪歪扭扭的“鍋”上一掃而過,落到臉頰上的泥點子上。

 “不錯。”

 李宿夸人,頂天就是不錯,這個姚珍珠已經清楚規律,因此一聽這兩個字,立即高興起來。

 捧著自己的鍋,左瞧瞧又看看,最后滿意:“我真是心靈手巧。”

 原本是自言自語,這話是對自己說的,但李宿離得并不遠,把這一字一句都聽進心里去。

 李宿:“……”

 樂觀神值得嘉獎。

 李宿把泥放下,幫一起把好的陶鍋坯子放到樹蔭底下干,然后道:“我去找一。”

 土法子燒陶,最簡單的就是在地上挖坑,用燃料燒高坑溫度,把坯子放之后,上面蓋厚重的燃料,可以長時間保溫。

 他們要燒的東西不算,自己挖要挖好久,李宿之前挖泥時已經看過四周,此時再去就是確定哪一合適。

 姚珍珠使勁點頭:“殿下慢走。”

 李宿往前走了幾步,突然頓住,回頭看:“莫要跑。”

 姚珍珠心里撇,臉上笑意盈盈:“是,殿下放心。”

 殿下可放不了心。

 李宿淡淡掃一眼,還是轉大步離開。

 等他高大的影不見了,姚珍珠才吐了吐舌頭:“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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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念叨著李宿,手里卻不停,又重復一遍剛才的作,然后把泥土反復到紅泥黏后,開始做小碗。

 沒有碗,吃飯真是太費勁了。

 此若是有竹林還好,可以用竹筒當碗,然而從山往外瞧,目之所及并未有竹林。

 而且山前的數目高大,遮擋了遠景,姚珍珠便沒想著費勁兒去找。

 因此,他們不僅要做陶鍋,還要做陶碗。

 鍋碗瓢盆,才是人生。

 說實在的,自從宮,每日生活都很單調。

 尤其是進了膳房之后,每日都圍著灶臺,煎炒烹炸,燜煮熘燉,日日都離不開那幾件事。

 雖說很喜歡學習,也喜歡做飯,但日子久了,從心底深還是會升起一的厭倦來。

 這種厭倦很輕,很淺,卻并非不存在。

 有時候想,等出了宮,尋到哥哥之后,兄妹兩個開個酒樓,定要沒十休一,那一日可以舒舒服服在家躺著,也可同哥哥一起出去游玩,歸結底還是要讓自己高興。

 沒什麼比高高興興過一輩子重要。

 然而,隨著師父出宮,一切眨眼間便改變了。

 選擇了毓慶宮,有了一方新天地,認識了許多人,也見到了更多的事。

 剛去毓慶宮的時候,姚珍珠絕對想不到,自己未來的某一日,會坐在無人的山谷里,為一日三餐努力。

 山谷里的生活肯定比不上毓慶宮,沒有宮人伺候,沒有錦華服,也不能手飯來張口,卻似乎更快樂。

 這里的天很高,很藍,寬闊得沒有邊際。

 坐在這里,可笑看云卷云舒。

 過樹蔭,縷縷招搖下來,縷中的灰塵紛飛起舞,折出七彩的芒。

 這是一個廣闊的,讓人看不到未來,卻又心馳神往的世界。

 姚珍珠是打心底里喜歡這里,也不覺得辛苦。

 著手里的紅泥,把它們大小不一的小碗,里還哼著歌。

 之下,一切都是麗的。

 李宿回來時,見到的就是這般場景。

 漂亮的坐在山林深仰著頭,眉目含笑,仿如落山間的仙人,自在又快活。

 他的角,也跟著淺淺勾起一個令人心的弧度。

 是啊,這里似乎才是人間。

 ————

 姚珍珠一共了四個鍋,八個碗,最后剩了一點泥,了一個碟子。

 這些陶坯子堆在一起,瞧著頗為壯觀,仿佛立即就能燒品。

 李宿回來山前,道:“有一可以燒窯,我剛已經把干草點好,現在就把坯子搬過去吧。”

 姚珍珠道:“好。”

 這就要去拿木板,李宿卻攔住:“太沉,你搬不,把坯子羅在筐里,我背過去。”

 這樣坯子可能會變形,但卻很省力,李宿一個人就可以背過去。

 姚珍珠有些遲疑:“殿下,您的傷。”

 李宿態度堅決,他直接把四個鍋的坯子放筐中,上面又放了兩個碗。

 他只靠右肩背起這些,對姚珍珠道:“剩下的碗需要你。”

 姚珍珠嘆了口氣。

 值得把上下的碗放包袱里包好,抱著跟在李宿后。

 李宿尋的地并不算遠,但不在湖泊的方向,反而要往北走。

 兩個人走了一會兒,眼前一下子便豁然開朗。

 繞過那片的樺樹林,映眼簾的是蒼翠的竹林。

 姚珍珠眼睛一亮:“殿下,這里有竹子!”

 李宿回頭看,見臉上的笑都要止不住,不由有些疑:“嗯?”

 姚珍珠覺得自己立即就能混太孫心腹。

 憑這一個氣息略有些漂浮的嗯,姚珍珠就能聽出他聲音里的詢問。

 “殿下,有竹子,咱們就能做杯子,而且一會兒燒窯的時候,咱們還能過來挖竹筍,竹筍可好吃了!”

 李宿:“……”

 也是他沒往這邊想,姚珍珠滿腹心神都在吃上,見到新鮮事,先想的自然就是能不能吃,好不好吃,怎麼才能好吃這類的問題,本沒什麼深刻容。

 若是以前,李宿一定要批評一句就知道吃。

 可是……

 想到早晨香噴噴的炒鵝蛋和油煎菰筍,李宿的思維都跟著轉變了。

 他甚至想:會吃才能好好生存。

 李宿看姚珍珠一臉期待看著自己,頓了頓,道:“好,燒好就來。”

 姚珍珠高興了,嘿嘿笑出聲來。

 若是在宮里,肯定不會那麼笑,但凡管事姑姑瞧見了,定要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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