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澤南把我抱到膝蓋上：「那邊。」

我順著陸澤南手指的方向往外看。

「咻——」

一聲尖響。漆黑的夜空裏，有幾朵煙花炸開。

我看得愣住了。

煙花接二連三地響起，響聲連了一片。

煙花一朵朵在空中綻放，五斑斕。陸澤南安靜地抱著我，看著窗外。

要是讓不明真相的人看見我們，一定會覺得，我和他是關係親的。

貌合神離，說的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我哪有心思看什麼煙花——公允地說，煙花確實很。可我現在沒有一點安全，總有種陸澤南是想把我捆在煙花上，再把我炸上天的覺。

陸澤南一直抱著我。我聽得見他的心跳，很緩慢也很平靜，和我的剛好形對比。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最後一個煙花也消失在夜空裏。

陸澤南低頭問我：「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煙花嗎？

我有點懵：「這場煙花，是你特意給我看的？」

陸澤南抿了抿，沒有回答。

「喬葉，有句話你說對了。」

過了半晌，陸澤南轉過頭，對我說，「你確實不識抬舉、給臉不要。而且你姿平平，頂多在普通人里算是能看，個頭也不高……」

他越說越過分。最過分的，還是他的語氣那麼認真。

一開始，我都分不清他是在罵我，還是在說實話。反應過來之後，我氣得要命。

「……不過。」陸澤南話鋒一轉，沉聲說，「我想，我對你上心了。」

……

「我想，我對你上心了。」

這句話，徹底把我震住了。

就算陸澤南告訴我，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我也不會像現在這麼驚訝。

陸澤南說，他對我上心了？

我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陸澤南看著我笑，臉一點點黑沉。

我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問他：「陸澤南，你知道什麼是上心嗎？」

一遍一遍地強迫我做不願做的事，他可能只是在上心地折騰我吧。

在我的認知里，只有沒談過的小男生才會這樣。

陸澤南沒生氣，語氣很淡：「我初是在高二那會。在那之後，我還從來沒對別人上過心，包括喬菲。」

哦，談過啊。合著他不是傻子，是在騙我呢。

我心有點複雜，深呼吸了兩下，盡量把語氣放平：「陸澤南，咱都老大不小了，就別拿那套說辭糊弄人了，行嗎？」

話一出口，我有點後悔。

我說得太直接了——雖然意思就是這樣，但我或許應該委婉點。

陸澤南好像也沒在意。擰著眉強調：「我從來不開玩笑。」

我不想和他多說，垂下視線，掙扎著從他膝蓋上跳下去。

這回，陸澤南沒攔我。

我都沒來得及慶幸，就跌跌撞撞地跑出了他的別墅。

裏還有鬆弛劑殘餘的苦味。我皺皺眉頭，往陸澤南的方向呸了一口。

其實，就算陸澤南是真的喜歡我，我也未必有這個膽量接。他行事作風太大膽，想要的東西，就一定會拿到。

和他在一起，最後傷的，恐怕還是我自己。

我晃晃腦袋，抬腳想走。

剛走出兩步，就聽見陸澤南在我後我，聲音不喜不怒：「喬葉。」

我一激靈，慢慢地扭過頭，臉上的笑容有點難看：「怎麼了？」

說實話，我怕他後悔。我更不希他一個不高興，把我拖回去，讓我再點苦頭——我雖然不怕吃苦，但我也不想吃太多苦。

「上車。」陸澤南鑽進他那輛跑車，「我送你回去。」

我不願地上了車。

陸澤南開著車，忽然哼了一聲：「聰明啊喬葉，沒逃跑。」

我心想：這人到底是在誇我，還是在罵我呢？

跑車開出小區，遇上一個紅燈。

陸澤南修長的手指敲打著方向盤，好像想說什麼。

我在旁邊低著頭。剛剛那麼直接地拒絕過他，我現在也不敢說話。

紅燈很快變了綠燈，陸澤南卻沒有。

「他媽的！找死啊！」

後邊的車子按下喇叭，有人從車窗里探出頭，兇神惡煞地罵他。

陸澤南冷冷地說：「其實今天的煙火，本來是我打算和喬菲求婚用的。」

「……」

「你在我心裏，本沒那麼重要。」陸澤南踩下油門，忽然笑了，「喬葉，你是不是沒想到這個結果？」

我確實沒想到，看著他目瞪口呆。

到了這個時候，我連生氣都不會生了。

陸澤南自負地笑了。

我呆了一會，從後視鏡里看見，後邊的車主拎著子下了車。

不等他走到我們旁邊，陸澤南踩下油門，絕塵而去，把那個人遠遠甩開。

整整一路，陸澤南都沒有再說過話。我被他的沉默弄得心神不寧。

陸澤南載我到家，看著我下了車。

我剛想往回走，忽然想起一件事，回頭問他：「對了，有件事我想問你。喬菲為什麼要出國？」

陸澤南輕蔑地一笑：「你憑什麼知道？喬葉，你以為你是誰？」

話音剛落，他開著車絕塵而去。

我在車子旁邊，吃了滿臉灰。陸澤南走了，我才想起來憤怒。

「什麼給喬菲準備的煙花……什麼跟什麼啊！」

我小聲罵了兩句，往家裏走。

陸澤南今天的表現，簡直就和神經病差不多。不，他本來就是神經病。

算了算了，我有什麼好生氣的。我告訴自己，和神經病計較，丟人。

回到家，我把自己往床上一扔，妝都沒卸就睡了過去。

最起碼，夢裏沒有陸澤南這個混蛋。

……

這幾天都風平浪靜。陸澤南沒再來找我，我也沒去找他。

我又接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單子，工作還算功。Aaron給我打了幾個電話，我一直沒接，要麼就用工作的借口，把他的約會推掉。

Aaron大概也明白了一點苗頭。最近兩天，他也不再試著聯繫我了。

沒有這種夾纏不清的人際關係，我鬆了一大口氣。

這天，我一睡醒，就和往常一樣上班。

到了公司，我把新擬好的企劃書給實習生：「拿去給林總。」

「好，喬姐。」

實習生答應了一聲，拿著企劃書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