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所有人對鈔票都懷有非同尋常的熱。看見鈔票，護士的掙扎也沒那麼劇烈了。

我鬆開捂在上的手，一下跪了下去。

「你這是幹什麼？」

護士嚇了一跳，想扶我起來。

「求你了！」我抓住的手，「我只是想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護士看了看那疊鈔票，吞了吞口水。

從的眼神里，我看得出來，已經鬆了。

「……好吧。」

過了一會，護士勉強點了頭，還不忘警告我，「我把這件事告訴你。不過，你可別往外說是我告訴的。」

這個時候，就算說自己想要我的命，我都得點頭。

我答應下來：「我知道了。」

「那就行。」護士放了心，把聲音放得很低，「我聽說，那個老太太死得不太正常。上午那會，你們一出病房，就有個全穿著黑服的人進去了。」

又是穿黑服的人！

我站起來，一下握了拳頭：「然後呢？」

「然後啊，查房的護士就發現，你祖母出了事。」護士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其實啊，那個人在病房裏，也就待了一小會兒。什麼正常不正常，也是我們自己瞎說的而已。」

「還有嗎？」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乾得嚇人。

護士說：「丟掉監控的事，可能也只是巧合。你還是別想太多了，想多了也沒用。我們這家醫院，來頭也不小。能指使得我們刪監控的人，這個城市，也就只有那麼幾個而已。」

我全力，一步三晃地走到樓梯上，坐了下來。

那個護士把錢收進口袋，推著車子，走出了樓梯間。

護士的話，是想警告我，讓我不要再捧這件事——我無權無勢，就算查出真相，也沒有辦法對付。

的話，也正好側面印證了我的猜測。

陸澤南，才是讓醫院刪除監控的幕後黑手。

我深深吸了口氣，整顆心臟都疼得要命。

我真沒想到，為了給喬菲掩飾，他竟然連這種事都做得出。

喬菲是他的人，我也算是他的人。我和喬菲之間，待遇的差別怎麼就大到了這個地步？

我的心疼得要命，在醫院待了好半天，才搖搖晃晃地走下樓。

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回到家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早早地請了假。

剛升職就連著清嘉，林總雖然有點不高興，看在陸澤南的面子上，還是答應了。

沒過多久。姑姑打電話給我，讓我和一起去辦理死亡的手續。

「你沒心思工作，我能理解的。」姑姑嘆著氣，說，「反正也不工作，不如和我一起，送你最後一程吧。」

我答應了。

去派出所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要不要告訴姑姑這件事。最後，我決定，還是不要告訴的好。

我要親口問問陸澤南，幫著喬菲湮滅證據的時候，他到底有沒有一點愧疚。

我和姑姑在派出所會合之後，姑姑去辦理手續。沒過一會，就走出了辦手續的房間。

一個年紀輕輕的警跟出來，解釋：「不是我們不給您辦。您還需要另外一個證明，知道嗎？」

姑姑的心思好像飄到了別的地方，嗯嗯啊啊地答應著，眼卻沒聚焦。

我問：「那個證明要怎麼辦？」

警說：「這個需要您聯繫的另一位子，兩個人同時在，才能辦理。」

兩個子同時在……

一聽這個條件，我心就涼了一半。

警回去之後，姑姑直接就哭了出來。

「你去世的消息，我昨天已經打電話告訴你爸爸了。」咬著牙，一邊流淚一邊說，「可你知道，你爸是怎麼回答的嗎？」

我搖搖頭。

喬北亭的豬狗不如，永遠能超過我的想像。

「他說，你自己看著辦。錢他不會出，葬禮都不想去……」

說到這裏，姑姑終於崩潰，放聲大哭。

的力大到這個程度，積攢了一段時間，終於發了。

我沒哭，拍著姑姑的肩膀安：「沒事，一切都會過去的。」

姑姑哭了一會，用角紅腫的眼睛，拿出手機。

我問：「你還要去求喬北亭嗎？」

姑姑沉默了片刻，回答我：「不去求他，我又能怎麼辦？」

說得很對，我無言。

電話響了幾下，被喬北亭掛斷了。

姑姑不氣餒，繼續打。喬北亭又掛斷了。

第三次的時候，喬北亭終於接起了電話，不耐煩地問：「喬南音，你到底有完沒完？媽死了我也難，可我沒時間！你懂不懂？」

姑姑按了免提，我聽得很清楚。

喬北亭的聲音，完全不像難的樣子。

姑姑剛剛哭過，聲音很低：「要銷戶，還需要你和我一起簽字的一份證明。我把這份證明給你帶過去，你簽個字就行了。」

「不行！」喬北亭一口拒絕，「我今天要去見華慷集團的魏總。到媽葬禮的那天，我才有時間。」

按照習俗，的葬禮安排在七天之後。

儘管我早就知道喬北亭的為人，這一次，我還是被深深地震驚了。

姑姑咬著牙：「今天不行，那明天行不行？真的不能見一面？」

喬北亭不假思索：「明天還有明天的事。我現在就在外面，忙得要命。」

我低頭看了姑姑的手機一眼。

電子屏幕上，赫然顯示著喬北亭家座機的號碼。

一來二去，姑姑終於發了：「喬北亭，做人不要太無恥，我打的是你家座機，你跟我說你在外面？媽去世了，你連簽個證明的時間都沒有？！」

「我都說了，七天之後，我就有時間了！」

喬北亭竟然反過來教訓姑姑，「你連這幾天都不能等？沒一點生意人的襟，活該你的買賣一輩子做不起來！」

「砰」地一下，喬北亭掛掉了電話。

姑姑氣得全發抖，許久說不出話。

自始至終，那個管理戶籍的小警一直站在邊上。把整個電話聽完，給姑姑倒了杯水，滿臉同。

姑姑還沉浸在憤怒的緒里，沒有一點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