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看著鏡子里氣不佳的人，用力了自己的臉。

住了十幾天院，好像什麼都沒改變。就連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都和進醫院之前差不多。

我故意化了個顯得神的妝，開著車去公司。進門的時候，剛好看見秦頌夾著個公文包，在走廊上走著。

看見我，秦頌往後退了兩步，眼裡出憤怒、屈辱，還有一些我看不懂的緒。

或許，他是想起了那天尷尬的經歷吧？

我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他跟前，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喲，秦總監！早上好啊！」

秦頌往左撤了一步，想走遠一點。我立刻跟上了他的腳步。秦頌往右，我也飛快地跟著往右。

過了好半天，秦頌終於放棄了，惡狠狠地說：「你好。」

我覺得，他發出的每個字音，都帶著一恨不得把我咬死的氣勢。

活該，我幸災樂禍地想。

要是他那天沒那麼欺負我，我一定會選擇息事寧人，做一個合格的下屬。所謂禍福無門，惟人自召，說的大概就是這種況了。

——誰他做得太過分呢？

終於，秦頌忍不了了，惡聲惡氣地說：「喬葉，你有完沒完？讓我過去，行不行？」

我熱地拍了拍秦頌的肩膀：「我哪敢攔著您呢！我只是剛出院，走路還不大利落。來，不如您往旁邊一步試試？」

我是明顯的睜著眼睛說瞎話。

秦頌盯著我的十吋高跟鞋，眼睛都快瞪出了。

至於我，當然還是維持著那種笑臉。

走廊上有許多同事路過。看見我們這個鬥一樣的架勢，紛紛竊竊私語。

秦頌的臉，已經漲了豬肝。

「喲，秦經理！還好看見你了，我差點都把這事兒給忘了！」

穿一套黑西裝的同事從我們旁邊路過。走過秦頌的時候，好像想起了什麼，一拍腦門，把一份文件遞給他，「來，這是喬葉總監的升職通知。從今天開始，就和你平級了。」

我眼前一亮。

楚楚聽到的消息，居然是真的！我真的升級了！

我高興得要命，只想跑出去，抱著楚楚轉幾圈。

秦頌臉難看，接過那張紙，冷冷地說：「我知道了。」

「真是恭喜了。」那個同事好像沒看出秦頌表不對，笑得熱，「我聽說，喬葉是咱們公司里最年輕的大總監。秦經理，你可真會帶下屬！」

我差點笑出聲。

誰都知道，秦頌在這個大總監的位置上，已經坐了十來年的冷板凳。這句話明著是讚賞，實際上就是奚落，奚落他混得還不如我。

秦頌臉都快綠了。他沒搭理那個同事，拽著我的手，往旁邊空著的會議室走。

剛進會議室，他換了個哭喪的表，對我連連鞠躬。

我被他的作嚇了一跳：「你這是在幹嘛？」

「我的小姑，是我錯了！」秦頌停下鞠躬的作，額前用固定好的頭髮都散了，「是我不對，我不應該想著討好對面公司的總監……行不行？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我這麼一回，行不行？！」

他這麼說，也算是有誠意了。

我聳聳肩，也後退了一步：「您都這麼說了，我肯定也不會那麼咄咄人的。」

「……謝謝。」

秦頌著臉抬起頭，走出會議室。

「砰」地一聲，他狠狠地把門摔上。會議室的黑板都被他帶得震起來，灰塵撲簌簌地落下。

我皺了皺眉。

我答應得，是不是太快了？

看了秦頌剛才的表，我總覺得，以後還會發生什麼……

我還沒來得及深想，會議室的門就又被打開了。

前臺莉莉站在門口，口一起一伏，著氣：「小喬姐……不，喬總監。」對我換了個稱呼，「老總讓您去310會議室開會。」

對我的態度，比之前要尊重得多了。

看起來，升遷的好遠遠不止工資。

「好，我知道了。」

我答應了一聲，拎起隨的背包，往會議室走去。

……

其實，所謂的「老總讓我去開會」，只是周一的例會而已。

我推開門的時候，例會已經開始了。

主席臺上，一個滿面紅的中年胖子正在講話。

這個中年胖子，就是我們公司的CEO，林總。而周一的例會容，也無非是他那些無聊的鬥經歷罷了。

「葉子，過來過來！」

楚楚正在東張西。一看見我，趕對我招手，示意我坐在旁邊的座位上。

我心領神會地坐下，從背包里拿出即時和原子筆。

楚楚拿過原子筆，在桌子底下寫了幾個字，遞給我。

我接過來，低下頭，看見幾個歪歪扭扭的字。

「怎麼樣，你果然升職了吧？」

我笑笑，在即時上寫：「還真是借你吉言了。」

楚楚沖我得意地一笑。

「……所以，大家一定要有拼搏神。」

老總終於把自誇的話講得差不多了，開始總結陳詞，「新的一周，希大家都能有一個好的神面貌，去面對新的挑戰！散會！」

「散會」這兩個字一說出來，整個會議室里死氣沉沉的氣氛，頓時減輕了不。

同事們三三兩兩地走出會議室，每個人都是一臉慶幸。

我拎著包，回到了自己的辦公位上。

打開電腦，剛乾了一會活，秦頌就黑著臉走了過來：「小喬，你有自己的辦公室了。」

我這才想起來，大總監以上，都是有獨立的辦公室的。

「謝謝。」我禮貌地對他笑了下。

秦頌又說：「林總讓我帶你過去。」

哦，原來是林總讓他帶我過去的。我就說他怎麼會忽然這麼好心。

我心領神會，故意慢吞吞地收拾好個人品，搬著紙箱，跟在秦頌後。

新的辦公室，離我原來的辦公位很近。

秦頌帶著我，走到一扇磨花玻璃門旁邊：「這就是你的新辦公室了。」

話音剛落，他轉就想走。

我住了他：「秦經理。」

秦頌背影一僵，沒有回頭。

我放下紙箱，沖他出手：「這段時間，謝謝你的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