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澤南一臉不信。

我搖頭，有點木然：「我真的沒事。」

陸澤南暴躁地撓了撓頭。

他好像又在鬧什麼彆扭了。我不想管。

陸澤南用力一甩手：「我剛才的意思，是病人不能喝冰水……你懂了吧！？」

語氣兇惡。

我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原來他只是想說，他對我沒什麼惡意。

看穿了這一點，我更煩躁了：「你對我的態度，我本就不在乎好嗎。陸澤南你搞清楚。」

陸澤南冷哼一聲，轉過了頭。

我猜，他一定很生氣。可那又怎樣？我才不在乎呢。

大半夜的，旁邊的病房都安靜下來了。整棟住院大樓都靜得要命。

陸澤南不說話，我很快就迷糊了。不知過了多久，我睡著了。

睡夢中，好像有人在我臉上了一把。我不耐煩地了，想把那隻手拍開，聽見一聲嘆息。

「你要是一直像去年那樣……就好了。」

我困得要命。說話的人是誰，到底在嘆什麼……這些問題，我一個都不想知道。

我翻了個，又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洗漱，陸澤南已經走了。

他走之前，留給我一張紙條，用一張銀行卡著。

有什麼話，還非要用這種方式說出來？

我有點不屑，拿起那張紙條。

陸澤南的字跡龍飛舞，張狂得像他本人。紙條上，寫著兩行大字：

卡里有三十萬。

這，是我替喬菲給你的補償。

——哦，多好的男朋友啊。我把紙條團，酸溜溜地想。還會替朋友把闖出來的禍擺平。

我拿起那張卡，眼看待旁邊的垃圾桶，就想把它掰斷。

手指剛一用力，我又猶豫了。

其實，我是不是應該把這邊留下？

這次的病，讓我對金錢產生了異樣的執著。放在過去，我一定不會要這筆錢。可是，萬一的病還有反覆……

我咬了咬。

鬼使神差地，我停下了手指的作，轉而把那張卡片塞進了口袋。

……

陸澤南給了我三十萬塊之後，人就沒了蹤影。

我接到他的電話，已經是在五天之後了。當時我剛洗完澡，穿著一次拖鞋走出病房的衛生間。

其實，早在洗澡的時候，我就聽見了手機鈴聲。我當時沒想管。沒想到，洗完澡之後，電話鈴聲還在響。

又是秦頌吧？

我著頭髮，走到床邊，撇撇。

往好想想，這起碼還能說明秦頌是個執著的人。

往屏幕上看了一眼，我發現，是一個加號開頭的碼電話，完全看不出來電的是誰。

我接起電話：「你好。」

「喬葉，是我。」

陸澤南低沉的聲音，在電話中響起。

「……」我沉默。

幾天沒接到他的電話，我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

陸澤南在電話里說：「我現在正在南非，和這邊人談基礎設施建設。一旦談妥，就會給天弘集團帶來百上千億的利益。」

百上千，億。

我被這個數字震驚了。回過神，又有點納悶：「你跟我說這個幹嘛？」

「沒什麼，隨口說一句。」陸澤南淡淡地回答，「你有什麼想讓我帶回去的東西嗎？這邊的特產還多的。」

我本來是想拒絕的。轉念一想，我問他：「那邊有什麼特產？有旅遊紀念品的話，可以給我兩件。」

大不了讓他帶回來，我再把錢給他——我是這麼想的。

我們公司的人大多都是中產階級，吃穿不愁，一年要飛往國外好幾次。

我平常不出門，很多時候，都融不進們的閑談。不如趁著這個機會，讓陸澤南帶回幾件紀念品，當作以後的談資。

嗯，就這麼辦。

我有點，拿起礦泉水喝了兩口。

陸澤南回答得很乾脆：「這邊人普遍信仰原始薩滿教，用人頭、人骨做的法很多。」

「噗！」

聽見他的話，我一口水噴了出來，濺得整件服上都是。

陸澤南低沉的笑聲在話筒里響起。我氣得咬牙切齒：「陸澤南！你，是，故意的！」

陸澤南「噗嗤」一聲，大笑起來。

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這個神經病！

「變態，人渣！」

我罵了幾句，憤怒地掛斷了電話。

過了一會，我的手機又震了震。

我打開手機，一條彩信撞進我的眼簾。

圖片上的東西，是一條巧的鏈子。質地看上去很一般，設計卻很，很有異域風。

彩信底下，好像還有兩行字。我往下拉了拉，看見一句簡潔的話：「我會帶回去給你。」

不用說，這肯定是陸澤南發過來的。

我憋著氣，按下兩個生的字，回給了他。

——「不用」。

先用胡說八道騙我，又想用漂亮的小東西收買我？這和打一掌，再給個甜棗有什麼區別？我又不是他家的狗，能讓他這麼逗著玩！

我把手機丟到一邊，很快就忘了這件事。

……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很快，我的年假就到了最後一天。剛好醫生也讓我在這一天出院，我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出了院。

一大早，護士過來為我打針。

我順便問：「在出院之前，我去哪才能把費用繳清？」

我在高級病房裏住了快二十天的時間，是花在病房上的錢，恐怕就有十萬多塊。加上七八糟的治療費用，楚楚的存款未必足夠。恐怕，我還要用陸澤南留給我的錢，才能順利出院。

護士看了我一眼，有點奇怪：「沒催你的費，就不用去錢啊。奇怪，我好像說過了的。」

我睜大了眼睛：「也就是說，我卡里還有錢？」

「對啊。」

護士點點頭。

我徹底沉默了。

護士打完針，用棉簽住針孔，走出了房間。

離開之後，我總覺得不對勁。掙扎了一會，還是自己跑到護士站那裏去問。

「您好，請問我有什麼可以為您做的嗎？」

電腦後的護士出一個標準的笑容，問我。

我想了想：「嗯……請問，我卡里的餘額還有多？」

「您是十號房間的病人，對嗎？」護士按了幾下鍵盤，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