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盯著我：「葉子，怎麼不吃了？」

說話的聲音很清淡，我聽不出緒，有點彆扭地回答：「我不想吃。」

「不吃飯，不行啊。」姑姑慢慢地說，「只有吃飯，才能應付更多複雜的東西。」

我聽出話裏有話，更沒胃口了。

我把那盒粥丟進垃圾桶，忽地想起一件事，問姑姑：「醫院的保衛在哪？」

姑姑不明所以：「你問這個幹什麼？」

因為我要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喬菲把氣這樣的。

顧忌著陸澤南，我沒把實話說出來，而是避重就輕地回答：「我今天早上丟了點錢。」

姑姑沒懷疑，給我指了路：「住院三樓。」

「我知道了。」

我答應了一聲，往電梯的方向走。

姑姑一直盯著我，眼神晦不清。我被看得全不舒服，加快了腳步。

走過走廊的拐角，我發現，陸澤南跟在我後。

我停下腳步，回頭問他：「你幹嘛？」

陸澤南站在我後，攤了攤手：「你狀態不好，我擔心你一不小心就死了。」

我瞪大眼睛：「死了？！」

「對。」陸澤南微笑，「比如掉下電梯井，一腳踩空樓梯，或者忽然暈過去，被嘔吐窒息……」

他說得理直氣壯，就好像在宣佈著什麼真理。

我被他堵得無話可說，轉進了電梯，按下一層。

有陸澤南在，我是不會去看什麼保衛錄像的。不論如何，他也是喬菲的未婚夫。

一隻修長的大手從旁邊出來，堂而皇之地按下數字「3」。

我沒好氣地仰起頭，聲音還帶著哭過的鼻音：「你幹嘛？」

陸澤南沒看我：「保衛科在三樓。」

「可我不想去保衛科了。」我賭著氣說。

眼前一花，我被陸澤南按在電梯的牆壁上。他問我：「你丟了錢，怎麼不和我說？」

這個姿勢，讓我有點心慌。

我側過臉，不看他：「有那個必要嗎？」

「有。」陸澤南波瀾不驚地說，「我可以幫你找到你錢的人。」

——本就沒有這個人。

我抿了抿，沒作聲。

陸澤南拋出殺手鐧：「我是這家醫院的東。」

我無語：「……」

怪不得他這麼自信。原來，他還有這層關係啊。

陸澤南不屈不撓地繼續問：「錢是什麼時候丟的？」

這個架勢，好像不問出實話，就決不罷休。

我被他問得煩死了，舉了白旗：「好吧，其實我要找的不是那個人。」

陸澤南挑眉：「那你要找什麼？」

「我……」我一時語塞，「總之，和你沒關係就是了。」

電梯發出一聲「叮」，到了三樓。

三樓這一整層，都是醫院的行政部門。他們的工作很規律，不像一線醫生，需要隨時加班。

這個時候，整條走廊連一個人都沒有。只有遠的一扇門裏，還亮著一點燈。門上著一張紙，紙上寫著三個大字，大得連我這邊都能看清楚。

保衛科。

陸澤南押著我出電梯，一把把我按在牆上。

燈幽暗，他的臉映著燈，有點嚇人。

我迫不得已，問：「你……要幹嘛？」

陸澤南深深地看著我：「說實話。」

我剛想拒絕，陸澤南又說：「我從來不介意在野外。而且，我知道這條走廊的攝像頭都安在哪裏。」

我骨悚然。

陸澤南了我的臉：「喬葉，你說，要是我們激的錄像被人看見，而且錄像里只能看見你的臉……到時候，會有什麼效果？」

他又在威脅我。

我氣急敗壞：「你這是要幫我嗎？！」

「不是。」陸澤南居然還笑得出來，「喬葉，你誤會了。我只是好奇。」

我默然。

「而且，我花了五十萬。這筆錢，我也不打算要回來。」陸澤南的手沿著我的背後遊走，「你說，五十萬的代價，難道還不值得你把這件事告訴我嗎？」

他的邏輯，確實沒什麼錯。

我被噎了一下：「……我可以把這五十萬還你。」

「算了吧，喬葉。」陸澤南嗤笑，「你的工資，我知道。底薪一萬五，算上年終的提，也就兩萬多塊，最多三萬。這兩萬塊去掉房租吃喝，還剩多？你要四、五年，才能還清我的錢。」

我無話可說：「……」

陸澤南靠近我，直到離我的只有一毫米：「你唯一能報答我的方式，除了和我做，就是把這件事告訴我。」

「……好吧。」

我嘆了口氣，只能告訴他我的猜測。

陸澤南聽完，不假思索地說：「不可能。喬菲不是那種人。」

我早就猜到他會這麼說：「所以，你覺得一個好端端的人，會無緣無故地暈倒、需要手？」

「我要糾正你一個概念。好端端的人，是不會進醫院的。」陸澤南一針見，「還有，我說的話，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我問：「那你是什麼意思？」

「喬菲是個還算聰明的人。」陸澤南說，「最聰明的地方，就是不會去做壞得明顯的事。你的猜測，太明目張膽了。這樣的事，是不會做的。」

他明明就是在替喬菲洗白。

我氣得要命，冷笑著問：「你的意思是，不那麼明顯的事，喬菲就做得出來？」

陸澤南竟然點了點頭。

我不信，咬牙切齒：「你以為我是傻子？！」

「你確實傻。」這個時候，陸澤南居然還笑了。他手了我的頭，「走吧，我們一起去看看監控，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我被他拉著，進了保衛科。

保衛科里，一個穿著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陸澤南把他搖了起來。

男人睡眼惺忪，不滿地嘟囔：「誰啊？大晚上的……」

陸澤南說明來意：「我們要看昨天的錄像。」

男人睨了他一眼：「有許可權嗎？」

陸澤南沒說話，出一張黑卡，遞給了他。

看見黑卡，男人急急忙忙地坐直，說話恭敬了不：「陸先生好。請問您要看哪段時間、哪個地點的錄像？」

陸澤南看向我：「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