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聽筒，我約聽見了喬菲的聲音。

陸澤南「嗯」了一聲，掛斷電話，手臂撈起放在一邊的西裝外套，拉開門往外走：「我去送喬菲。」

我注意到他換了西裝，幸災樂禍地問：「昨天那件服呢？」

陸澤南沒回頭，說話聲溫度驟降：「早就丟掉了。」

門被甩上，隔絕了我的視線。

我躺回床上，心想：活該。

公司的午休時間，楚楚拿了手機過來給我。

我解開屏幕鎖，一下看到五六個未接電話，都是姑姑的。

姑姑很這麼連著打電話給我。這次，大概是有什麼急事吧？

我把病房門關上，隔絕了門外的聲音，選擇回撥。

「喂？」

電話響了兩聲之後，被姑姑接了起來。

「姑姑，是我。」我問，「你打了那麼多電話給我，是有什麼事嗎？」

姑姑的聲音一下變了。隔著電話，都能聽出聲音里的那子張勁兒：「葉子，中午的時候，我好像聽見喬菲在外頭打電話了！」

又是打電話？又剛好被人聽見了？

我又好氣，又好笑。喬菲這出心製作的大戲，到底要騙多人？

姑姑憂心忡忡：「我隔著半條走廊，也沒聽清楚。就聽見好像說什麼顧湘不同意，又說什麼還沒把握嫁進豪門……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錯覺。」越說越不確定，「可能……確實是錯覺吧。」

聽到的容，和我昨天聽到的，幾乎是一模一樣。

喬菲又在騙人了。

我剛想把實話告訴姑姑，轉念一想，又生生地把實話咽了下去：「你都幾天沒睡好了，應該是聽錯了吧。」

「是嗎？」姑姑還有點懷疑。

我「嗯」了一聲。

「那就好。」姑姑吁了口氣，「我就說，喬菲怎麼會把自己的計劃在那種地方說出來……顧湘那麼險，教出來的兒不會這麼天真的。」

我被說得臉一紅。

這件事，我昨天本就沒想到。

姑姑又和我說了幾句，放下了電話。

我躺了一會，還是有點擔心。

剛好是下午三點多，針也打完了。我乾脆換上進醫院時穿的服，去十八樓看。

ICU病房裡，還是只有姑姑一個人。大概累壞了，躺在陪床上，睡得正香。

還清醒著。看見我，豎起一手指，擋在前頭：「噓。」

我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坐到旁邊。

慈祥地笑了：「葉子，你工作忙不忙？」

最近，清醒的時間很。我還沒把休年假的事告訴。

我搖搖頭：「我不忙啊……，你怎麼會這麼問？」

「你都沒換服。」指了指我的服，「要不是很忙，你怎麼會連服都不記得換？」

一語驚醒夢中人。

我有點汗，乾笑了幾聲：「昨天在忙別的事……太累了，就沒換服。」

「孩子，還是要多注意形象。」叮囑我，「就算工作忙，也不要忘了換服、化妝。氣神保持好，對自己、對別人，都有好。」

我乖乖地點頭，表示聽進去了。

「服要穿得整齊一點。不要學現在那些小姑娘，打扮得那麼花里胡哨……」

又說了幾句，忽然停了下來。

我問：「，怎麼了？」

有點慨：「人老了，有時候就忘了，嘮嘮叨叨的有多討人厭。我和你說那麼多，你大概早就聽煩了吧？」

我趕搖頭：「沒有沒有，一點也不煩。還不老，青春著呢。」

失笑：「七老八十了，還不老？」

「不老不老。」我握著的手，向許願，「這次你出院，我就把你接到我家去住。條件差了點兒，但也不用再顧湘他們的氣了……」

笑彎了眼，一口答應：「好。」

姑姑聽見聲音，在陪床上了，坐了起來。

看見我，一愣：「葉子，你來了？你剛才不是在家嗎，怎麼來得這麼快？」

我眨了眨眼，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從神經科到ICU，只是坐個電梯的距離。在姑姑眼裡，我卻是從我家走到醫院的。

「你說話啊？」姑姑有點懷疑。

我編了個理由：「我剛才沒在家，在醫院的洗手間里呢。」

「是這樣。」姑姑點點頭，沒再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咱們去打點水，給你上。昨天本來就想這麼做，都被喬菲給攪和了。」

「嗯，好。」

我答應了一聲，站了起來。

不經意間，袖管到了手肘。一陣細微的疼痛從手肘上傳來，我的表凝固住了。

我忘了，留置針還沒從我手上取下來。

我現在這樣，怎麼去端水？

姑姑走到門口，一回頭，看見我還愣在那，有點不高興：「葉子，怎麼不？」

我沒辦法，只能撒謊：「我……我胳膊有點疼。」

姑姑問：「是被喬菲打的？」

我沒法說話，只能默認。

「是嗎……」姑姑上下打量了我幾圈，退了一步，「你跟我出來一下。」

我跟著，走出了病房。

一出病房，姑姑就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沒反應過來，就那麼看著。

「你不是手疼嗎？」姑姑鬆開我的手臂，上下索，「我怎麼記得，你昨天沒傷到手啊？」

說話的時候，的手一下到了我胳膊上的針。

我疼得張大了，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沒有慘出來。

「你到底怎麼了？」

姑姑一邊問，一邊捋開我的袖子。

一枚閃亮的針頭在我的胳膊上。針頭旁邊，還著一些膠帶。

更重要的是，我的手腕上，還戴著住院病人專用的手牌。

「怎麼是這種針頭？」姑姑一眼認出了那是什麼，驚出來，「葉子，你住院了？」

我一把捂住了的。

這種事，我一點也不想讓知道。

姑姑拿開我的手，搖了搖頭：「……你這孩子。怎麼住院的？」

「腦震。」我故作輕鬆，「其實也沒什麼大事。」

「要是沒什麼大事，就不會住院了。」

姑姑瞪了我一眼，從病房裡拿出水盆，拉著我往水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