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看著我，眼神憐憫。

不再說話，我也不好意思問到底是什麼意思。

急診室一時半會也沒什麼人來。我就在那坐著，眼神放空，心思飛到了ICU病房裡的上。

「我是說……」

過了一會，醫生開口，「你年紀輕輕，前途還長。可別不學好，去做別人的小三啊。」

小三這個詞，痛了我。

我一下從椅子上彈起來，音量大了不：「我沒有！」

頭一暈，我又跌坐回椅子上，姿態狼狽。

醫生皺了皺眉，還是耐心地跟我講道理：「我能看出來，你和那個男人之間，關係很切。那個男的又有朋友，你又是被他朋友打傷的……」

看來，這個醫生已經腦補了整整一出狗劇。

我苦笑，聲音虛弱：「醫生，你誤會了。把我打這樣的，是我親妹妹。那是我妹夫，妹夫而已。」

醫生也有點驚訝：「竟然還有這樣的事？」

我點點頭，不再說話。

被誤解了小三，這件事讓我震驚，甚至讓我難過到說不出話的地步。

我？小三？

心裡一陣酸，我眼前又浮現了媽媽那張帶著怨恨的面孔。

我發過誓的。這輩子，我都不要為小三。

陸澤南辦好住院手續，推門進來。他對醫生說了一聲，抱起我就走。

我想反抗，可我力氣不夠。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覺得，後醫生的目里，多了鄙夷的分。

陸澤南一路抱著我，走到神經科的病房，把我放在病床上。

我左右看了看。

這是一間單人病房。了夜，整個病區都安靜無比。這件病房裡，也很安靜。

陸澤南在我旁邊坐下。他盯著我，雙眸深沉。

我有點不安：「住院費一天要多錢？」

我記得，這家醫院是整個城市最好的醫院之一，收費很高。我平時花錢大手大腳，儲蓄不多。單人病房的消費，我怕承擔不起。

陸澤南皺眉，還是回答了我：「不多，五千塊。」

「……」

我張大了，什麼也說不出來。

五千塊，相當於我小半個月的工資。前陣子買了幾件奢侈品，我的錢已經所剩無幾。這筆醫藥費，我該怎麼付？

「慌什麼？」陸澤南冷哼了聲，一眼看穿我的小心思，「你住院的錢，我會全部幫你付。」

我愣愣地問：「你為什麼要幫我？」

陸澤南咳嗽了一聲，好像有點不自在：「打傷你的，畢竟是我的人。」

他說，喬菲是他的人。

我心一寒，聽見陸澤南繼續說：「沒看住喬菲，責任在我。等你病好，開個價。也算我補償你。」

他還說，他要補償我？

我大笑，直接笑出了眼淚：「我看上去，就有窮到那個程度？」

心底酸得發苦。陸澤南的態度，明明就是把喬菲當了他的自己人，拿我當外人。

自己人打了外人，賠點錢就過去了。

要是外人打了自己人，又該怎麼辦呢？我想，陸澤南一定會和我糾纏到底的。

我越想，越覺得心寒。陸澤南好像本沒聽出我的諷刺，還一臉認真地問我：「喬葉，你還有多錢？」

「五千塊？一萬塊？」我笑出來的眼淚，冷冰冰地問，「和你有關係嗎？」

聽見數字，陸澤南深深地皺起了眉頭，像是在強忍著什麼緒：「不要裝瘋賣傻。喬葉，趁機和我談條件，對你來說，好是最多的。」

「我不需要好。」我猛地拉下了臉，往外趕他，「陸先生，很謝你來陪我看病。你該走了。」

陸澤南抿了。

燈照在他的臉上，顯得他廓幽深，眼裡的憤怒也格外幽深。

不等我再次開口趕人，陸澤南開門就走。

我舒了口氣，靠在床背上，心裡不是滋味。

放空了一會，我打電話給楚楚，讓江湖救急。

這個時候，我真正能仰仗的人，其實不多。姑姑在那邊，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了，喬北亭又本不可能替我付醫藥費……

我著餘額兩萬的銀行卡，苦笑出聲。

有時候，窮人的尊嚴確實是奢侈品。

我不得不借了個手機，給楚楚打電話。

楚楚不愧是我的好閨。接到電話，就風風火火地殺到了醫院。

「給，碼是我生日。」把一張卡豪氣地塞進我手裡，「你先用著，不夠了我再想辦法。」

事到臨頭，我也就沒跟客氣。

我接過卡，真心實意地說：「謝謝。」

「咱倆誰跟誰。」

楚楚一揮手，相當爽快。

興許是來的時候太匆忙。過了一會，終於想起來問我：「是誰把你打這樣的？」

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

楚楚在床邊坐下，抓住我的手：「你說啊，你說了，我也好替你報仇。」

報仇？

我涼涼地笑了。陸澤南那副把喬菲護在羽翼底下的態度，我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報仇雪恨。

「事已經過去了，就算了吧。」

我最終還是輕描淡寫地回答。

實際上，我當然不能咽下這口惡氣。可我也不想再把楚楚連累進來了。

楚楚咬著指甲思考了一會，問我：「是喬菲，對不對？」

我下意識地問：「你怎麼知道？」

說出這句話，我就想甩自己兩個。

我這麼說，不就等於承認了嗎？

「好哇，果然是！」

楚楚脾氣急，直接站了起來，挽起袖子就要往門外沖。

我急忙拉住。

楚楚不死心，不斷掙扎：「你幹嘛攔著我？我要給個教訓！」

「算了。」我搖搖頭，「陸澤南護著呢。想報復，得找個更迂迴的法子。」

楚楚一聽，更生氣了：「那個混蛋居然向著喬菲？喬菲把你打這樣，就不需要負責任？」

我嘆了口氣：「他想用錢擺平這件事。」

「太……太無恥了！」

楚楚氣得要命，全哆嗦。

「咔嚓」一聲，病房的門被人推開。查房的護士拿著記錄本，一臉不滿地進來：「安靜點。其他病人都要被你們吵醒了。」

我急忙答應，安住暴跳如雷的楚楚：「我們會安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