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姑雖然輩分在那兒，但年紀也是真的小，聽在那兒振振有詞地說所謂的夫妻之道，駱無瑕從剛開始的震驚到后頭的哭笑不得，顯而易見，這其中絕大部分辟見解，都是出自祖父和祖母口中的，看來祖父是真的很不喜歡坐那個位置的，都離開京城了，居然還有抱怨之詞，估計還抱怨得不，這才讓年紀不大的小姑姑記憶猶新。

“小姑姑，說了這麼久口了吧，先喝點兒水。”這是駱無瑕頭一次知道，家小姑姑的口才原來這樣好，好像只要愿意，可以說到天荒地老。

駱心正說到興頭上，被大侄兒打斷之后，覺得確實有點兒，呆愣愣地接過了手中的水杯喝了兩口，然后……

“欸，我剛說到哪里了？”那副迷茫又懊惱的模樣，惹得駱無瑕大笑起來。

駱無瑕笑得十分歡暢，駱心有些心塞地瞪了一眼，“哼，你輩分小，我不和你計較。”

而后又拍了自己的腦袋幾下，駱心還是接不上剛才的話頭，于是垂頭放棄，“反正，我娘說過的，易求無價寶，難得有郎。”

“他不喜歡我的。”駱無瑕下意識地接了這麼一句，然后姑侄兩人都愣住了。

“不喜歡你？那他怎麼會進宮來求親？難道……他其實是個趨炎附勢的人？不會吧？”長得好看的人從來是占便宜的，駱心之所以覺得蕭澈可憐，大部分還是因為他那張臉，畢竟跟蕭澈其實就是陌生人。小姑娘心思單純，總覺得相由心生，長得好的人，心總壞不到哪里去的，就比如爹，娘，哥，嫂子，大侄子，大侄，還有自己。他們一家都長得好看，且都是大大的好人，所以長得好看的必須都是好人。

“誰知道呢？人心隔肚皮。”駱無瑕其實也有些疑，怎麼就突然冒出了那麼一句話，但在開口的那個時候，覺的心里其實是篤定的，篤定蕭澈是不會喜歡的，篤定的同時，還地有種悲涼的覺，就好像，不管再怎麼努力都好，都只不過是一場求而不得。駱無瑕不喜歡這種覺，那種覺好像已然讓自己低到了塵埃里，可怎麼能將自己放在那麼低的位置上呢？就算不是自己，也是父皇和母后的小公主，從出生開始就注定了應該高高在上的才對。

……

后的腳步聲不疾不徐，不像是來砸場子的，蕭澈沒有回頭，繼續低頭將地上還完好的藥材分揀出來。

“蕭兄。”是夏知瑾的聲音。

蕭澈起回頭，“夏大人。”夏知瑾最后還是做了，雖然夏芷瑜覺得他其實也可以有不同的選擇，過他想要過的日子，但自他懂事開始，他就一直想要靠科舉翻，靠科舉給姨娘和姐姐依仗，雖然最后反過來是姐姐給了他依仗，但十年寒窗的辛苦，并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這十余年來，夏知瑾的仕途還算順利，畢竟他開始做的時候，坐在皇位上的那位便已經了他親姐夫了。他的親姐夫和這世上大多數姐夫差不多，都是屋及烏，很關心小舅子的。雖然不至于一年給他升一次，但有好的空缺，反正都是先給他留著的。至于最后位落沒落到他頭上，主要還是看夏知瑾愿不愿意接著。夏知瑾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覺得能勝任的，他就接下，不能勝任的，他便拒絕。因為他很有自知之明，所以駱銘也更加看重他。

至于旁人，就算心里頭不服氣，面上也不敢對著夏知瑾如何，畢竟夏知瑾后有皇后娘娘，還有太子，公主，就算他的親姐夫不和他一條心，另外三人和他總是有緣關系的。而他們的份，足以讓大多數為之人忌憚了。況且夏知瑾的命實在是好，他那姐夫和親哥也沒啥區別的。

互相打了招呼之后，兩人沉默對視了良久，夏知瑾先彎了腰，去幫蕭澈收拾地上的狼藉。

“先別管這里了，有事進屋說吧。”

進屋之后，夏知瑾依舊保持沉默，他心腸，覺得有些話說出來難免傷人，想要斟酌著用最不傷人的方式說出來。但斟酌來斟酌去的，最后覺得只要開了口，就必然會讓蕭澈覺得難堪。

蕭澈不傻，最近來找他的人太多，大多數陌生人是來找他麻煩的，小部分人是來勸說他的。

“聽說了？也覺得我自不量力？”說這話的時候，蕭澈笑了，有些自嘲的意思。

夏知瑾搖了搖頭，他只是覺得不可思議罷了，他有想過蕭澈可能會喜歡上什麼人，只是很難想象那個人會是他的外甥。畢竟站在他的立場，蕭澈是和他一輩的，和無暇是差著輩分的。

“我一直以為，你會娶宋伊。”畢竟蕭澈一直都慢潔自好的，認識這麼多年了，待在他邊時間最長的，也就只有一個宋伊罷了。妾室扶正或許在家是件不大容易的事，但蕭澈不過一介布，怎麼都是沒有關系的。

“宋伊？”如果不是夏知瑾提起的話，他都快忘記這事了。當然，蕭澈并不想和夏知瑾解釋什麼。在外人看來，但凡是個正常男子，邊都該有一個或者幾個紅知己，畢竟人不風流枉年，如果被夏知瑾或者別人知道他邊唯一掛名的妾室也是他自己易容的，那麼他們會怎麼看他？自欺欺人？不會的，大約只會覺得他有病。一個有病的老，恐怕就更配不上公主了吧？

“我已經讓嫁人去了。”至此之后，除非宋伊本人回來，否則蕭家藥廬便只會有蕭澈一人。

想要娶妻了，為表誠意，打發了妾室，這其實是件很平常的事。但在夏知瑾聽來，卻總覺得蕭澈有些涼薄了，畢竟那位宋姑娘也在他邊陪了他那麼多年，現在居然說讓嫁人就讓嫁人去了。但這樣的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的，他一個外人，也不上什麼，且既事實，他說再多也是枉然。

“所以，你是真心想要求娶無瑕的？”

蕭澈沒有直接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我姐姐姐夫他們是不會答應的。”將心比心，如果有一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男子看上了他的兒，上門求親，便是好子如他，只怕也是要暴怒的，更何況大權在握的姐夫。

“我知道。”

蕭澈其人，上雖然不饒人，但心還是好的，就如當年，芮菀傷了臉，不論是他還是芮菀都以為那臉上的疤痕要跟著一輩子了，最后蕭澈還是送來了去疤的膏藥。就這麼一件事，也夠他和芮菀激蕭澈一輩子的了。但他們對于蕭澈的激從來也只能停留在口頭之上，因為蕭澈并不需要他們替他做什麼。

他這回過來，算是芮菀的意思，讓他問問蕭澈對外甥兒是否真的那般執著，如果可以的話，芮菀讓他進宮在姐姐跟前替蕭澈說說話，至給他一個機會。夏知瑾面上是答應了妻子的，但心里總覺得這事兒不妥當，畢竟無瑕是他的外甥，就算再親，也親不過親爹娘。

“你既然知道，怎麼還？”夏知瑾想說聰明人怎麼就做了糊涂事，但話到了邊，突然就頓悟了，他其實也不傻，當初不也是沒有放下芮菀嗎？事實證明，他當初的不放下是對的。所以蕭澈，其實也是明知道不可行，就因為放不下，所以自己去試試吧？

“我知道了。”留下這句話之后，夏知瑾便告辭了。

……

自做之后，夏知瑾就很進宮了，雖然清者自清，但他不想給姐姐添麻煩，特別姐夫待他太好，萬一他進宮的舉被誤認為是讓姐姐在姐夫枕邊吹風，那他就對不起姐姐姐夫了。

“舍得進宮來看我了？”駱銘倒是沒有止夏芷瑜出宮，不過要出宮的話，邊總不了跟著一堆人，覺得煩，想要見人，直接讓人出宮去召進宮來就好。

“姐。”

雖然這些年見面的機會不大多，但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的不對勁，夏芷瑜還是很快就看出來了，“怎麼，有話說？”

“無瑕的事兒，我在宮外聽說了。”

“嗯。”鬧得那麼大，除非是聾子，不然肯定都能聽說的吧。“不是什麼大事，你別放在心上。”在夏芷瑜看來，蕭澈來提親，他們拒絕了，這事兒就算過去了。至于當初公爹允諾的那一紙賜婚圣旨，反正是公爹應允的，他們裝傻便是。

甚至公爹還說了，如果蕭澈要再拿這個說事兒的話，也是很簡單的，他直接帶著婆母走人就好，如果蕭澈還想要他的賜婚圣旨，也可以，等找到他人再說吧，也是很無賴的做法了。公爹說這話的時候，小姑子就在一旁，聽說公爹只準備帶婆母走，要把留在宮里頭，直接就不干了，這會兒好像還在生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