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宮里頭，向來是宮、監和侍衛牢記各宮主子的模樣，至于宮里的主子們，除了近伺候的一些人之后，宮中其余伺候的人都是不用費什麼心思記著的，也就是說，駱無瑕于認人方面并不是太過擅長。

因為靈珠的誤導，還有那如出一轍的油紙傘、大長，在看到撐傘人的面孔之前，駱無瑕真當以為是宋伊回來了，結果傘下擋著的居然是個陌生的男子。

那張臉……怎麼說呢？和太子哥哥也算不相上下了。有那麼點兒……俊俏。

駱無瑕眨了眼睛，有些出神地著他。除了父皇和太子哥哥，他算是他見過的最好看的男子了。

“大膽！還不快放開我們家……主子！”在駱無瑕和他對視的時候，靈珠終于氣吁吁地追了上來。

靈珠話音剛落，駱無瑕和便都聽到了來自跟前男子的輕嗤聲，他翹起的一邊角帶著不可忽視的諷刺，而他的目，則落在了駱無瑕依舊拉住他袖子的小手上。

氣氛有一瞬間的尷尬，下一刻，駱無瑕猛地收回了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了十幾年，只丑了短短幾天，一時間沒有能反應過來這會兒究竟頂著一張什麼樣的臉。

又是一聲不可忽視的輕嗤聲。駱無瑕后悔因為太熱，沒有把帷帽扣在臉上。太子哥哥說了，這世上很多事兒，由人來做，很大可能會為談，由丑的人來做，那就是癡心妄想，那啥想吃天鵝了。

“抱歉，是我認錯人了。”父皇和母后從來說率直，只有太子哥哥說魯莽，此刻看來，確實魯莽得很。

那個男子顯然不是個憐香惜玉的，駱無瑕這兒還想多解釋兩句呢，他已經繼續前行。

“欸，你來這里，是找宋姐姐的嗎？出門去了，不在藥廬。”

“主子，要不要讓侍衛收拾這無禮的小子一頓？”公主和他說話呢，他居然膽敢無視？還背對公主？就是欠收拾了吧？

“他沒錯。”易地而，如果有個臉孔浮腫紫青的陌生男子突然在半路上攔住，想要和套近乎，那麼……他可能會被邊跟著的侍衛拉走揍上一頓長長記。

“我們也回去吧，一會兒你幫我把帷帽取來。”

“主子，您不是嫌戴著帷帽熱嗎？”

駱無瑕有些蔫吧，“那也總比，出來嚇人強吧？”

比起那天闖進藥廬的奇怪男子，侍衛們顯然覺得今天這個男子看著更有威脅。于是在他接近藥廬之前，侍衛們已然紛紛現，以多欺地，攔住了他的去路。

“來者何人？不識字麼？”

雖然藥廬里頭是有醫的，但醫也是要臉面的，不可能在這樣的荒郊野外給平民百姓看診。是以宋伊不告而別之后，駱無瑕就在藥廬外頭樹了個‘休診’的牌子。

“蕭澈。”很簡單的兩個字，卻在隨后而來的駱無瑕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著跟前不過距離幾步的拔背影，一時間真的很難接才剛有過一面之緣的男子就是那個從好奇到鄙視的蕭澈。怎麼可能呢？他的眼神那麼干凈、清澈，怎麼會是那般挾恩以報的人呢？還是人真的不可貌相。

蕭澈自報家門之后，攔路的侍衛們只有子鳩占鵲巢之。互相看了幾眼之后，他們該上屋頂的上屋頂，該上樹的上樹，極快地重新藏了起來。

見狀，蕭澈眸微變，高聲問道，“有沒有人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若是久不歸家，發現家里出現了一堆陌生人，駱無瑕將心比心，應該也會生氣。

“是……是我。”駱無瑕在后小聲回應，“我騎馬的時候不小心從馬上摔下，傷著了，這才暫時借居于此。”

蕭澈把手中的油紙傘隨便往邊上一擲，轉過了，上下打量了一下駱無瑕，“除了臉之外，沒有其它問題，姑娘完全可以回府去休養，蕭某這……廟小。”

那怎麼行？就算不能勸宋伊改嫁他人，至也要等著回來和道別。最重要的是，不想頂著一個豬頭回宮，丟不起那人。

“我，我不回府，我要等宋伊回來，那天我和說了些話，可能生我氣了，就算要走，我也要等回來，和道個歉再走。”

“宋伊不是小氣之輩。”

就因為大方，所以你一直欺負嗎？渣渣。

“反正我不走。”蕭澈既然回來了，那麼只要等宋伊回來，看看他們之間的相，就能確定后頭要怎麼做才是對宋伊最好的了。

“蕭神醫，當初是您的高徒診斷說我家主子不宜遠走只能就地休養的，為此，我們當時還出了銀子的，二百兩呢！”

靈珠這麼一說，蕭澈頓時不吭氣了。一文錢都能難倒英雄漢，更何況是二百兩。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駱無瑕說這話的時候，眸中帶了些失之。

“嗯，主子您什麼意思啊？”

都說了宋伊不在藥廬，也許是惹了宋伊不高興，他居然問都不問其中緣由，剛才還態度堅決讓他們走人，靈珠一提到銀子，他立馬就回屋了，薄寡義，貪財好|，真是浪費了他的好相貌了。

“主子，您的帷帽。”主子說過的話，奴婢都是該牢記的，即便主子很有可能說過就忘了。

“不要了。”他是蕭澈，覺得就他那樣的，就該多被嚇嚇才好。

和宋伊的終日忙碌不同的是，蕭澈很閑，不是在院子里頭曬太，就是在書房里頭看醫書，他看醫書也不如宋伊那麼認真，翻書的速度和大風吹過差不多，日子過得真是不能再舒服了。兩相對比之下，駱無瑕更替宋伊鳴不平。掙銀子養活妻妾子嗣，難道不應該是男子該做的事嗎？

“蕭大夫，曬太呀？”駱無瑕悄悄地潛到蕭澈邊，猛地探頭開口道。

蕭澈懶洋洋地睜開眼睛，眸中波瀲滟，頭一回被這樣上下面對面喚的時候，駱無瑕很確定曾經嚇到了他。現在次數多了，他就是那死豬，已經不怕開水燙了。

“蕭大夫？蕭大夫？”蕭澈雖然睜開了眼，卻并未理會，駱無瑕就假裝沒有看到他已經睜開的眼睛，不停地在他眼前揮手。

被揮得眼花，蕭澈終于‘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蕭大夫，今天這樣好，您怎麼不曬曬藥庫里的藥材啊？前幾天但凡遇上好天氣，宋伊都是要把藥材搬出來曬的，那麼多藥材，就一個人來回跑，不一會兒就出了好多汗了。瞧著特別辛苦。”

“曬過了，我又何須再曬？”

你還天天一日三餐地往下吃呢！怎麼也不見你停一停？

“那天還有個登徒子，不知怎麼潛進了藥廬之中，本想對宋伊不懷好意的，不想那日是我住在宋伊屋子里頭，他這才……”

駱無瑕的‘知難而退’四個字尚未出口，蕭澈已經很順地接上了，“被嚇跑了嗎？”

駱無瑕：“……”不然還是去準備幾個麻袋吧，等蕭澈下回出門的時候，套著打幾頓！這人說話怎麼就這麼嗆，往人心里刀子呢？

“這不是什麼重要的事，重要的是，你既然納了宋伊，難道不應該好好待嗎？你知道你經常不在，日子過得有多難嗎？”

“姑娘貴姓？”

“免貴姓夏。”

“夏姑娘還是好好養傷吧，其余的閑事，就不要多管了。”

……

……

駱無瑕正整理夜行呢，靈珠在一旁道，“主子，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

“就……您年紀也不小了，半夜出一個男子的房間，總是不妥當的。”

“就我現在這模樣，他那個胚能對我有想法？”

靈珠：“……”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雖然已經接了事實，但還是難免心塞。

白日里駱無瑕被蕭澈氣到，就想著晚上給他點兒瞧瞧，不是夸大，就現在這張臉，半夜不小心照到鏡子都能被自己嚇到。

“夫~君~，妾好想你啊~”朦朧的月將駱無瑕此刻的臉襯得有些猙獰，再配上這道故意掐著嗓子喊出來的凄凄慘慘的聲音，靈珠只覺得渾的汗都豎起來了。

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公……公主，不會出人命吧？”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門。”要真嚇死了才好呢，直接就能給宋伊找個好人家了。“我去了，你走遠點兒，別被他發現了，害我餡。”

……

……

“公主這樣兒，沒事兒嗎？”

“應該沒事吧，公主年紀還小呢，也想不出什麼高明的法子來。”按照他們來說，這半夜鬧鬼什麼的，擱小姑娘上可能會害怕，蕭大夫一個見慣了生死的年男子……只怕懸乎。與其說是去嚇唬人的，不如說是去送樂子的。

“希蕭大夫別嚇到公主殿下了才好。”

“還是盯點兒吧。”萬一公主殿下真有什麼事兒，挨打挨罰的肯定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