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恒知道自己被丫頭試探過了，心里未免有些不舒服。他裝作無所謂地笑了笑，漂亮的丹眼中卻沒有毫笑意。

“你想問我關于葉叔的事，是和我大哥生母的死有關嗎？”

丫頭驚訝于他這麼快就看出些端倪，不過轉念一想，他是陸玉恒，不僅聰明細心，而且擁有不人脈資源，多的是人為他跑，而他也不吝嗇于散布眼線。

“你是如何想到的？”

“你和我大哥從杭州帶回來一個人，我派人查過了，是大娘生前的丫鬟，文娘。”

“二爺，你為什麼……”

陸玉恒單手支著下，臉上出一抹促狹的笑容：“沒有為什麼，我想查便去查了。”

“難不你還擔心大爺……”

“別想太多了，丫頭，只是，我想給你一個忠告，這件事最好不要繼續查下去，對我大哥毫無益。”

丫頭懷疑地皺了皺眉：“二爺，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陸玉恒故作傷地嘆了口氣：“你怎麼到現在還不相信我呢？如果我知道真相，為什麼我要刻意瞞？我只是覺得，你選擇的契機不好，既然我大哥已經跟你在一起了，就沒必要糾結前塵往事。最好你們離開陸府，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有多遠走多遠。”

這樣我也不會看著心煩意。

他在心里補充道。

“可我覺得，大爺心病一日不除，他永遠都會活在疚和自責當中。他和我不一樣，丫頭不需要證明自己是清白的，只要大家相信我。”丫頭認真說道。

“話是不錯，這也只是我給你的忠告，至于要不要聽，關鍵在于你自己。”

“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葉叔的年齡。”

陸玉恒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可以啊，你想知道的話，我什麼都能告訴你。葉叔是在我實際接手陸府之后才跟著我的，他之前主要負責打理陸家的地下生意，是我爹的得力助手，后來就完全了我的手下了。”他邊說邊拿起桌面上的茶杯，托著杯底，有一下沒一下地劃弄著茶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今年三十六歲了。你應該聽我大哥說過一些關于他的事，對吧？他是什麼時候到我們陸府，又是什麼時候到老太爺重的，這我就不知道了。”

“他原來什麼名字？”丫頭也不跟他客氣。

“我不清楚，只知道大家都他葉叔，因為隔了一輩，我自然也他葉叔，老太爺和我爹他阿葉。”

連個名字也沒有嗎？這也太令人起疑了吧？

“也就是說，二爺其實對他只有表面上的了解，對吧？”

他點了點頭：“可以這麼說吧，不過他值得信任。”

“一個普通人不可能讓黑白兩道如此忌憚，二爺真的沒有查過他的出背景嗎？”

“你還是懷疑我？”陸玉恒稍微有些不滿，語氣也變重了一點：“丫頭，今天我跟你所說的話全是實話，我沒必要騙你。你知道葉叔為什麼會一直忠心耿耿地跟著陸家嗎？就是因為我們對他的過去不聞不問，有時候，最好不要什麼都弄得一清二楚，你話也是你說的。”

丫頭出歉意的眼神：“對不起二爺，我沒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只是心里迫切想要知道真相，所以才……”

“你是不是已經有些想法了？”

直言不諱：“沒錯，盡管事已經過去十五年，我依然覺得真相總有大白的一天，不僅僅是為驅散大爺的心魔，還有，我覺得，這個案件完全有跡可尋，并非像大家所說的，找不到殺人兇手。”

“你的想法確實大膽的……”他頭疼地著眉心：“卻也因為你經常這樣不按常理出牌，會讓人十分頭疼。”

“頭疼的人應該是兇手。”

“呵。”陸玉恒不自地笑了一聲：“確實如此，我心什麼呢？我能給你提供的線索就這麼多了，其他的事還得你自己去查。”

“我知道。”丫頭面不改：“我會查清楚的。不過丫頭還有一事要問二爺。”

“嗯？”

“葉叔什麼時候能從北方回來呢？”

他斟酌了半晌，最后苦笑著沖搖了搖頭：“我也說不準，最短也要半年。”

“哦，謝謝二爺，你幫了我不大忙。”

“那你準備如何報答我？”他又起了玩笑之心。

“啊？”丫頭傻眼了：“二爺不是說……”

“算了。”他朝揮揮手：“回去吧，我還有事要忙呢。”

“哦。”丫頭對他鞠了一躬：“那我走了，二爺。”

晚上用膳的時候，彩蝶去綠喜起來吃飯，綠喜好不容易睜開了雙眼，腦袋卻依然昏昏沉沉的，眼皮子十分沉重，仿佛只要一閉上眼睛，自己就會再次陷無邊的睡意當中。

撐起手肘靠在床邊，打了個哈欠，兩只眼睛出了一些淚水，眼角有些紅。

“彩蝶，你看我像是沒事的人嗎？”

昨晚上陸玉恒果真來一名大夫給看病，但是看來看去，也沒發現上有什麼大問題，于是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綠喜總覺得，自己真的病了。

人的直覺想來很準，懷疑陸玉恒在的吃食里下藥。不過思來想去，他也沒有下藥的時機，難道真的是想太多了？

按照二爺那種有仇必報的格，他不會就這麼放過自己。也許是上天看不順眼，給這樣一個懲罰吧？

也好，反正手上沾染了不腥，早就不在乎生死了。只要能夠在死之前和二爺多些溫存，不在乎最后的下場。

“今天晚上吃什麼？二爺呢？他還沒來嗎？”

彩蝶站在一旁面無表地回道：“二爺那邊來人告訴彩蝶，二爺因為有事趕去了景泰茶莊，他綠喜姑娘先自己用膳，他等會兒理完事之后就會回來。”

“哦，是嗎？”

“今晚吃魚。綠喜姑娘，需要彩蝶扶你過去嗎？”

“又是魚啊……”看起來似乎有些嫌棄：“總是吃魚，我都有點倒胃口了，難道廚房就不能做點別的嗎？”

彩蝶問道：“綠喜姑娘想吃什麼？我可以和二爺或是廚房說一聲，他們做給你吃。”

綠喜擺了擺手：“算了，不用了，我其實并沒有那麼挑食。只是……”

覺得腦袋有點沉，于是點了點頭，子差點因為一時虛而支撐不住倒在床上。

好在彩蝶反應夠快，立刻便扶住：“綠喜姑娘，小心子。”

“看來真得讓你扶著過去了，麻煩你了，彩蝶。”歉意地朝笑笑。

彩蝶心中一痛，百般緒涌上心頭，但是為了趙清，能忍住所有可能出破綻的表。

既然已經開始了，就沒辦法回頭了，不能心。

“你自己小心，我扶你過去。”說著，彩蝶架住的胳膊讓綿綿地站了起來。

“下次如果可以的話，廚房給我弄點粥喝吧。”綠喜忽然開口。

“是，綠喜姑娘，彩蝶記住了。”

兩人來到飯桌前，彩蝶扶著綠喜慢慢坐下來，然后幫擺好碗筷，并給盛了一碗飯。

綠喜焉焉地吃了兩口，很快便放下筷子，臉蒼白地捂住脯。

“綠喜姑娘，你怎麼了？”彩蝶看起來有些著急。

“沒事，只是覺得口有點悶，什麼都不想吃，我擔心吃下去之后會吐出來，那樣太浪費了。”

“那怎麼辦啊？”彩蝶急得咬住：“要把我去催催，然后把飯菜先收起來的，等二爺回來之后再陪你吃好嗎？”

虛弱地搖了搖頭：“不用了，他在我也吃不下去，還是扶我回去睡覺吧。”

“綠喜姑娘，你老是這樣躺在床上是不行的。”面擔憂。

說到底，還是太善良了，不忍心讓綠喜姑娘傷害，兩人之間還是有主仆誼的。

“可我現在很困。”綠喜住額頭，說出來的話有氣無力：“彩蝶，你老實告訴我，你究竟給我吃了什麼？”

彩蝶心里“咯噔”一下，心跳了好幾拍。可一想到昨天二爺和說過的話，就立刻鎮定了下來。

“綠喜姑娘，你在說什麼？”

“彩蝶，你不必瞞著我了，你太單純了，很容易讓人一眼就看出破綻。”斷斷續續地說著：“我早就察覺到了，你很不對勁。或許你自己沒有發現，因為你太過張了，之所以不穿你，是因為我在想，你究竟是怎麼看我的。”

說完之后，站起來單手撐著桌子，臉上出既痛苦又哀怨的表。

“二爺真狠，他果真沒有讓我失，讓我邊最親近的人來害我，呵，我早該想到了，這是報應……”

彩蝶倏地跪了下來：“綠喜姑娘，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做的，和二爺無關，是我起了禍心。”

綠喜眼中落下兩行清淚，聲音哽咽道：“我不怪你，善惡終有報，天道好回，我能做出傷害別人的事，就已預想到這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