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連忙道歉：“不是不是！大爺您多慮了，阿福絕對沒有那個意思！”

陸元風懶得看他，他朝丫頭抬了抬下，示意過來說話。丫頭乖乖走過去，阿福則在兩人后鞠了一躬，然后提起木桶收了抹布走去庭院換水。

“上次和你說的事還記得嗎？”

待他一走，陸大俠的臉才有所好轉。

“嗯，記得，上次你給我看了一首詩，諸武說這首詩對西域靈蛇來說十分重要，只是這里面究竟包含著什麼意思，丫頭實在是讀不懂。”

“你還記得？”他有些驚訝于的記憶力。

“嗯。”點了點頭，然后一板一眼地將那首詩一字不差地重新念了一遍：“荊取籌，湖邊意緒多，藏指帝鄉憶，玉皇開碧落。”

“從字面上來看，這首詩和西域半點關系都沒有。”

陸大俠認同地點了點頭：“倒有點像是我們江南，江南多湖，自玉門關之后的西域盡是干旱的沙漠，很見什麼湖泊。”

丫頭被他這麼一說，忽然靈一閃：“會不會這就是西域靈蛇不遠千里跑來蘇州的原因？這里有他們想找的東西，或者是他們有什麼使命。”

“嗯，這樣便說得通了，諸武一開始的說法太過牽強，偌大一個中原，豈是他們那些邪門歪道說掀翻就掀翻的？”

丫頭有些想笑：“大爺，你也覺得西域靈蛇是邪門歪道了嗎？”

“可不是嘛。”他尷尬地著后腦勺：“殘害無辜，禍殺同門，在我看來就是罪大惡極。”

“嗯，照你這麼說，他們得罪名也已經坐實了？你將諸武帶走也有一段時間了，他們沒來找你的麻煩嗎？秋風堂那邊又是個什麼狀況？”

“我正想說這件事呢！”陸元風一想起要說的事，表變得十分憤怒：“他的同伙藏在安全的地方，竟然還一直賴在秋風堂不走！”

“他是想將秋風堂拖下水。”

丫頭從不是馬后炮，之前就和大爺說過，一直將諸武留在秋風堂無論對他還是對秋風堂來說都不好，但大爺似乎并沒有將的忠告放在心上。或許對他來講，堅持俠義之道是終的信仰，現如今這個信仰到了搖，出于男人的自尊心，以及向來獨立慣了的個，他絕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做法，哪怕將整個秋風堂拖下水。

“嗯，對，那小子就是這個意思，丫頭……”他猶豫半晌，最終還是頗不好意思地向開口道歉：“對不起，之前我沒有聽信你的勸告，結果讓這小人……”

丫頭搖了搖頭：“大爺，你知道，我不會介意這種事的，你是救過我好幾次的人，甚至在我絕得快要放棄的時候，出現在我面前鼓勵我，若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放棄了。”

“哎……”陸大俠難得的有些臉紅，他眼神飄渺地看了幾眼丫頭，原本明正大的視線，現在變得又慌又不想移開。

饒是縱橫江湖這麼多年，也見識過不容貌艷麗的人，但他從沒像此刻這樣張而慌，甚至在第一眼見到如仙一般的綠喜姑娘時，他也沒有這般驚慌失措。就好像一個剛滿十四歲的頭小子頭次和姑娘說話，他整顆心臟都跳得飛快。

丫頭看他不出聲，以為他還在為之前那件事自責，心里默默嘆了口氣，然后踮起腳來湊近了盯著大爺，眼睛一眨不眨。

“大爺。”

陸元風被忽然的靠近嚇了一跳，他覺得心臟都快要沖破膛蹦出來了，但為了掩飾心中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悸，他雙手反應迅速地搭在丫頭肩上，將與自己拉開一段距離。

“丫……丫頭，你……你有什麼話，可以……慢慢說……不……不必著急。”

他張得說話結，這還是陸大俠第一次在一個子面前失態。

實在是失策、失策！

“大爺，我是想說，你沒必要愧疚和自責，事還有挽回的余地，所以不要擔心。”

“嗯……嗯。”他別過臉去，甚至都不敢直視丫頭了。

丫頭想了想，繼續說道：“既然已經知道他有同伙，并有藏的地方，那你將他遣走了嗎？”

“嗯，遣走了，留他不得，堂主也是這個意思。”說回正事的時候，他的張稍微得到緩解。

“那西域靈蛇的人應該不會再找你麻煩了吧？”

“不……不知道，不過我想，這次他們要是還找上秋風堂，我會出面解決，不能再由著他們胡來了。”

“嗯，那就好。”

剛說完，阿福便已提著一桶干凈的水從庭院中回來了，兩人相視一眼，彼此都明白對方的心思，于是頗有默契地道別。

“大爺，路上小心。”

“嗯，那我走了，如果解決了諸武的事，我還會過來找你的，你……”

“還有什麼事嗎？”丫頭的眼睛張得圓圓的。

“沒，沒事了，回頭見。”

話畢，他一轉便大步走出大廳。在丫頭看不見的背后，陸大俠頻頻回頭，可見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注視，又失落地轉過頭去垂下眼簾。

第二天，陸玉恒過來提前告訴丫頭，今日一整天都不要待在帳房里了，要跟著出去到陸家業下一些酒樓、茶莊到走走。自上一回談了一樁生意之后，陸玉恒有意讓多接一些客，以后要是他不在景泰茶莊，丘掌柜又暫時回不來，在也可以直接和客人商洽。

陸二爺所說的話向來很有分量，放眼整個蘇州城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像他這麼年輕有為的人了。縱然剛剛接管陸家的時候，外人還頗有非議，現在也有不質疑的聲音，但只要他放條消息出去，蘇州城沒人敢不聽他的指使。

這一方面得益于陸家本的地位，另一方面則完全是他自己的能力所致。

所以假如他有意栽培丫頭，或者說是關照，其實也只是件皮子的事兒。畢竟景泰茶莊只是他掌管的一個小茶莊，他安排什麼人接洽完全就看他怎麼做主。

“二爺，飛升酒樓到了。”

丫頭掀開簾子通知了一聲，陸玉恒點點頭，示意他已聽到。

自從上次出去的時候和二爺乘過同一臺轎子，他就再沒讓自己和他同坐了。丫頭倒覺得松了一口氣，因為要是讓坐在二爺對面，肯定會被過于詭異的氣氛得不過氣兒來。

兩人相繼落轎，轎夫將轎子抬到一邊，陸玉恒先是抬腳走在前面，丫頭才亦步亦趨地慢慢兒跟上。

這家酒樓和仙酒樓是差不多的門面設計，但比仙酒樓要簡單一些，喜慶的氣氛沒有那麼濃重，自然也就沒有仙酒樓那麼出名了。

來這里打牙祭的一般都是從碼頭上來的船夫或搬運工，因為是沿江地區，所以招牌菜都是些海里的植，也就是海鮮。其中最為出名的一道菜，便“魚翅拌湯”，用湯串細蘿卜兒，拆碎鱗翅，漂浮碗面，熱騰騰地端上來之后小嘗一口，簡直人間味。

陸玉恒每次來都會點這一道菜，丫頭此次跟著來，不僅開了眼界，還飽了口福。

兩人進了上等雅間，丫頭伺候著斟茶倒水，一刻鐘之后，菜上來了，房子里頭沒有別的人在，陸玉恒示意坐下來吃飯，也不再拘泥于那些繁俗禮節了。

吃飽喝足后，外面有人敲門，陸玉恒說了聲“請進”，那店小二便開了門恭恭敬敬地走上來問候。

“二爺，今日的飯菜可還合您胃口？”

“嗯。”

“今日碼頭卸貨，來的客人多了，掌柜的沒能親自過來伺候您了，于是差我過來給您賠罪了。”

“他忙他的，不必親自過來招呼我，只是吃個飯而已，沒必要還挑著認人服侍，沒什麼事兒的話你出去吧，待會兒再過來收拾。”

說完，他拿起桌邊的一張手絹拭著。

小二見狀，猶豫著看了丫頭一眼，隨后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般，躬說道：“二爺，小人知道您忙得很，一個月來飛升酒樓坐一次就已難得了，但有件事，掌柜的還是不放心想跟您說……”

陸玉恒知道他在擔心丫頭這個外人，于是揮了揮手，讓他照說。

“是這樣的，最近酒樓總有人挑事兒，剛開始我們以為就是些閑得慌的地流氓，可后來接二連三的，酒樓又來了惹事的人，我們發現，他們好像是一伙兒的。”

“怎麼說？”陸玉恒挑眉。

“他們穿的服十分類似，看起來就像是外族人，掌柜的懷疑，他們是故意為之，只是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我們暫時無從得知。”

“外族人？能形容一下他們的穿戴嗎？”

“小人只記得，他們臉上或是手臂上都有奇怪的紋，其他的就不能一一細述了。”

聽了他的話，不單是陸玉恒，丫頭也陷了沉思當中。

不知為何，總有一種不祥的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