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和陸元風走出大廳，阿福正從雅間里出來，見到丫頭，于是快步走向。

“丫頭，我可算見到你了！”

“怎麼了？”

陸大俠似乎有些不滿對方的到來，他站前了一點，幾乎要將丫頭藏到后，阿福見狀，整個人變得十分尷尬。

“我是說……”他撓了撓后腦勺，忽又想起客人的吩咐，立刻來了神，認真道：“剛才來的客人，就是半月茶店的老板，他要一批從西湖運來的雨前龍井，他也只是和我說了一聲，至于價錢方面的問題，我想還是給你來吧。”

“我？”丫頭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才剛來了一個月左右的時間，阿福在這兒說也有一兩年了，他應該比要悉這里的生意吧？讓來做，要是黃了怎麼辦？

想了想，謹慎道：“我不行，還是等二爺回來再說吧，現在丘掌柜不在，我對這些事也不練，我做不來的。”

“你不是跟著孫先生學算賬了嗎？孫先生也管這個，你沒問題的！”

對于阿福毫無道理的信任，丫頭簡直哭笑不得，正想著要如何才能解決這個問題呢，誰知大爺直接幫做了決定。

“就按他說的去做吧，之前你也招待過幾個客人不是嗎？對這種事應該不會完全沒有了解吧？再說了，一回生，二回，你不試試怎麼知道自己不行呢？”

難得的，這一次他和阿福站在同一陣線上。在兩人的番勸下，丫頭終于有所松。

猶豫地看了一眼陸元風，陸大俠回以一個安定的眼神：“放心去吧，他要是不相信你，還有我幫你撐腰！”

“哦。”點了點頭，然后詢問似的看向兩人：“我現在這個樣子沒問題吧？”

“完全沒問題！”陸大俠給打包票。

就跟想的一樣，一開始，對方并不把放在眼里，幾次三番說要親自見到二爺，和他才有得商量。但后來丫頭告訴對方自己正在跟孫先生學算賬，而且這是二爺的安排，對方就松口了。

他先是報上了自家門號，然后明細地告訴丫頭他們要幾斤茶葉，什麼時候到貨，一斤算多銀兩。

丫頭本來要說按老價錢算，但那老板見做主的人不在，竟將價錢到不能再低。丫頭心里郁悶得很，本想就此放棄，可一想到大爺還在外面等著結果呢，于是態度強了點，還按照老規矩答應給他免費多送一斤茶葉，另外還有私人給他的，質量絕對上乘，那老板說不過，最終以平時定的價格和。

生意談之后，他還夸贊丫頭聰明機靈，說二爺眼獨特，不知從什麼地方掏來這麼個人才。

丫頭不置一詞，等他走后，陸元風和阿福立馬走進來問結果。知道談妥了，阿福更是不住地夸贊。

過沒一會兒，陸玉恒也回來了。

丫頭把這件事報告給他，陸二爺卻是什麼也不說，只是靜靜地看著，最后也沒作表態。

此時，陸元風已經離開了，他本來是想和丫頭商量一些事，但忽然想起自己和秋風堂里的人還有約，于是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二爺，那三爺和堂爺他們呢？他們還在仙酒樓？”

雖然二爺什麼都沒說，但能夠聞到他上的一酒味，猜想二爺肯定和那兩人喝過了，估計也是剛從仙酒樓回來。

“都送回去了，兩人都喝得爛醉，你呢，好點兒了嗎？”

丫頭連連點頭：“我已經好了，睡了一覺，二爺……”

遲疑半晌，最終還是決定將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是你把我送回茶莊的嗎？”

陸玉恒挑了挑眉：“不是。”

“我只是告訴車夫將你安全送回來。”他補充道。

“哦。”

原來是記錯了啊。原本還有些朦朦朧朧的印象，覺自己靠在一個人的肩上，那人的肩膀雖然不算十分寬厚，但靠上去也是十分舒服。難道只是做了一個輕飄飄的夢嗎？

一定是了。

在意識完全消失之前還見到了前世的人，就好像做了一個怪陸離的夢，一切混而不安。

“沒事的話進帳房吧，其他雜事就給阿福。”

“哦。”

丫頭轉走，卻在調頭的瞬間忽然轉回：“二爺，丘掌柜什麼時候回來？”

陸玉恒的臉不太好看：“這件事還要看他自己。”

“二爺沒有主意嗎？”

“對于猜測人心這種事，我的直覺沒有你準。”

丫頭有一瞬間的錯愕，片刻之后，意識到二爺似乎對自己有些不滿了，于是低下頭打了聲招呼，就轉匆匆離開。

陸玉恒看著遠去的背影，一種不知名的煩躁在心中蔓延。奈何他再怎麼聰明，也想不到為何此刻會有這樣的心。

有些東西一旦開始了，很難阻擋它發展的勢頭。就好比燎原的星星之火，就算只是一點微小的力量，最終也能蔓延巨大的火勢。

如果他早知道日后自己會有那樣的結局，他想，他一定不會一時貪圖好玩而對一個丫鬟心。

二爺又有好幾天沒來看綠喜姑娘了。自上次病了之后，二爺諒到一個人在晚汀苑沒有任何消遣，怕整日無所事事的，遲早悶壞了，不僅特地帶出去轉了一圈兒，還為特地訂做了一臺上好的古箏，平日里多彈彈，打發打發時間。實在是無聊得了，還允許綠喜姑娘到他名下的茶莊和酒樓坐坐，他已經和下人們都打好招呼了。

只是綠喜姑娘喜靜，也不愿意出門給二爺添麻煩，所以至今為止都沒出去走過。

倒是想要出去的，見見世面也好。自從聽說丫頭待在景泰茶莊之后，就一直想去看看，要是綠喜姑娘真決定要去的話，還能順便去找趙清，告訴他自己就要去見丫頭了，問他有沒有什麼話要帶的。

想得如此好，現實卻不盡如人意。已經明里暗里提醒過綠喜姑娘好幾次了，但就是無于衷。

彩蝶心想，這做丫鬟的，不管是什麼丫鬟都有難。以前天真地以為只要跟對了主子，自己就不用那麼辛苦了，還能跟著主子清福。誰知到頭來自己如今的境還不如當初在漿水院的時候，那時起碼每天都是開心的，尤其是還能和趙清說上話。

現在呢？想要見他一面都難。

更別提還要一整天地待在這晚汀苑，因為主子的關系和其他丫鬟也沒有過多的來往。

覺得，要是再這麼繼續待下去，綠喜姑娘沒事兒，倒要先憋壞了。

“綠喜姑娘，吃飯了。”

剛從廚房里帶回來今晚的飯菜。雖然二爺代過許多次，但只要他一不在，廚房里的人就開始給綠喜姑娘吃一些剩飯剩菜，是個丫鬟，主子吃什麼，自己自然也要跟著吃什麼。

都是因為綠喜姑娘份敏的關系，二爺的兩房側室不喜歡，陸夫人也不待見，以至于陸府上下所有人都不會給們好臉。

都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吃飯吃得想哭了，委屈地向綠喜姑娘訴苦，卻云淡風輕地說道：“能填飽肚子就行了，吃那麼講究也沒用，不長的還是不長。”

彩蝶實在是搞不明白在想些什麼，但聽這麼說，又覺得綠喜姑娘的話中還有別的意思，只是沒有什麼文化，聽不懂罷了。

今日也是只是簡單吃了幾口，就像自己說的，填飽肚子就好。彩蝶心里十分郁悶，但還是認命地收好了碟子，將飯桌收拾了一遍。

“綠喜姑娘，你說，二爺什麼時候會來看你呢？他已經好久沒來了。”

“我不知道。”

“他不來看你，你可以去看他的嘛，二爺實在太忙了，哎……”

“腳長在他上，他愿意來遲早會來的。”

唉……又說這樣的話了。

彩蝶看著走向那臺仍是十分嶄新的古箏，不搖了搖頭——要是真不希他來的話，就不要每天都撥弄著他送的古箏啊。

有時候覺得，綠喜姑娘藏著滿腹心事，這些心事甚至得不過氣兒來，所以才吃不好，睡不好，人一天比一天看著憔悴。

端著碟子走出房間，里面響起古箏清脆的聲音，想，綠喜姑娘其實是一個很有才的子，而彈奏的曲子里頭，總有一說不清道不明的哀怨，每次聽了心里都不舒服，或者是跟著難吧。

這麼想著，稍沒注意，一抬頭就差點撞上了一個面生的子。

“啊！你是……”

睜大了眼睛，這才發現子后還站著一位著裝艷麗的夫人。

“夫人好！”

連忙了一聲，整個人也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沒記錯的話，這人就是二爺房里的一位側室——杭州聚義錢莊的大小姐，河氏！

來綠喜姑娘這邊干嘛？難道又是來找麻煩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