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尚且拔刀相助，這是認識的人，自然更要全力以赴，因此一把將司牽護在后，盯著已經開始打的劫匪，沉聲問，“還有誰敢試試嗎？”

　剩下的劫匪面面相覷，同時丟下手中武，拔四散逃開。

　人走后，乾陵悅才回頭上下檢查著司牽，“有沒有傷？”

　“沒有。”司牽搖搖頭，瑟地看了項天禮一眼，似乎有些怕他。

　正上下檢查著的人視線意外地一頓，多問了一句，“你知道會遇到這樣的事嗎？”

　順著的視線看過去，司牽手里正握著一把小錘子，像是早有防范。

　躲閃著的視線，猶豫地點頭，點完后不打量。

　乾陵悅沉默地看了一會兒，十分認真地開口，“既然你知道沿路會有這樣的事，為何不同我們一道？”

　“大家萍水相逢，我又何必給你們添麻煩呢。”十分有自知之明，垂著頭回答。

　聽不慣如此貶低自己，拉著的手往馬車上走，“相逢即是有緣，更何況你還幫了我們，既然目的地相同，一道走也沒什麼。”

　馬車并非不寬敞，只是行李就占了一個人的位置，挪挪就好。

　行力超強的人不等項天禮發表意見，已經利落地整理好行李，騰出三個人的位置，大功告地拍拍手，“好了。”

　項畏征求意見地看了王爺一眼，后者擺擺手示意隨去。

　人都已經請上車了，難道還能趕下去不？

　還算有點商的人自覺坐在最中間，項天禮和司牽分別在一左一右坐下，兩個小生占地面積不大，坐在一起剛剛好。

　馬車重新開始走，終于有了說話之人的乾陵悅口若懸河，當然問的都是與西涼有關的問題，而司牽也意外地博識，什麼問題都答得上來，解釋得頭頭是道。

　日漸稀，夜風倒灌進車里，刮過三人臉龐。

　“阿嘁——”司牽忽而打了個噴嚏，迅速捂住，擔心給他們造困擾。

　與此同時，項天禮不著痕跡地手探了探乾陵悅手臂的溫度，冰涼冰涼的，抬手關了兩邊大敞著的車窗，只留一隙通風。

　垂頭的司牽表一怔，悄悄越過乾陵悅瞥了項天禮一眼，臉微紅，輕輕咳了一聲，轉頭看著窗外。

　有一個人嘮嗑，趕路時間就變得格外短，不知不覺就到了子時，探頭看了看，低聲與司牽討論，“是不是快到了？”

　被無視了一路的男人終于知道機會開口，“還有半刻。”

　難得分給他一個眼神，“哦”了一聲，又轉頭問司牽，“這時候會有好吃的嗎？”

　“會。”項天禮默默地。

　盡管聽不停地說話也是一種異樣的，但作為在座里與關系最親的人，他必須彰顯一下自己的存在。

　乾陵悅終于回頭直視著他，“王……這位大哥，一天沒說話皮子了嗎？”

　下意識要開啟嘲諷模式，想到這是在外頭，生生剎車，換了種稱呼方式。

　想罵自己又要顧慮份的樣子格外可，逗笑了項天禮，馬車抵達時，他心頗好地提前下車，主手，打算讓扶著自己下車。

　被乾陵悅推出去的司牽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后頭人又在催促，只好就著他的手下車，隨后乾陵悅直接跳下去。

　項天禮收回手，不聲地拍了拍，早知道就不多此一舉。

　終于到達目的地，他們松口氣，車夫也松口，笑著與他們一行人道別，拿了路費和打賞，掉個頭飛快往回趕。

　乾陵悅看著馬車疾行的背影，不“嘖嘖”出聲，“他也太拼了，休息一晚再走又如何？”

　“有關心別人的功夫不如想想今晚如何解決？”項天禮沒忍住出聲嘲諷。

　眼看兩人互懟又要開始，擔心他們氣上心頭口不擇言的項畏立刻上前打斷，“前面便有燈火，應當可以住宿一晚。”

　“好。”兩人果真止住，順著他的話往那邊走去。

　一回頭司牽還跟咋后面，乾陵悅倒是沒有意見，項天禮的眉頭微微蹙起。

　察覺到他的不悅，司牽急忙解釋，“邊境地區向來無人看管，因此盜賊橫生，我……”

　“沒事，等下和我一同。”大義凜然的人已經一把攬過的肩，全然把當自己人。

　綠竹臉也有些擔心起來。

　雖然看上去文文弱弱，且遭遇可憐，但畢竟是來歷不明之人，萬一有歹心，王妃豈不是引狼室？

　只知做好事的人沒認為會有危險，同邊走邊聊，說著趣事。

　最終還是住了下來，為了讓安心，乾陵悅邀住在同一間，擔心主子安危的綠竹不由分說也要住那間。

　三人住倒也省了房費，乾陵悅沒有異議，掌柜還特意給們挑了一間床大的房。

　各自住，聊上頭的人還在拉著司牽侃侃而談，綠竹看不下去，低聲在耳邊道，“人家司姑娘都要睡著了，您還是放去睡吧。”

　經一提醒，乾陵悅這才仔細端詳，司牽眼下青黑，神倦怠，一副昏昏睡的模樣，自覺冒犯，不好意思地道歉，“對不住，得意忘形了。”

　“能與乾姑娘談也是一件暢快事，只是路途遙遠，實在疲乏。”司牽也不怎麼好意思，聲如蚊吶地回答。

　最后司牽睡在最里面，綠竹難得耍無賴要睡在中間，乾陵悅自然由著，自己睡在了最外面。

　半夜時分，約約覺有人下床，片刻后又回到床上，卻睜不開眼確認，又昏昏沉沉睡去。

　一覺睡到大天亮，乾陵悅個長長的懶腰，回頭一看，綠竹和司牽都不在了，一個人霸占著整張床。

　考慮到上次一行人只等一人的前科，難為地下床，迅速穿好服下樓，他們果然已經圍坐在一起打算用膳。

　項天禮的視線跟著下樓，直到走到跟前，才淡淡地說了一句，“你的腰帶系反了。”

　“嗯？”滿臉疑，低頭一看，腰帶上下顛倒，偏生這圖案又極好辨認，忙捂住腰帶猛地坐在椅子上，惡狠狠地低聲道，“你怎麼不早說。”

　“難道你要我大喊一聲嗎？”他沒有毫悔過，還認為自己做得合合理，點了點桌上的早膳，“快吃吧，一會兒冷了。”

　項畏和綠竹全程未說話，雖然他們分別是這兩人的隨侍，但每當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就會變得容不下其他人。

　他們眼里只有彼此，然而王妃還未察覺。

　一想到這里，綠竹就不由得嘆口氣，讓王妃正視自己的就這麼難嗎？

　司牽仿若一個局外人一般默默吃著飯，垂著頭不與任何人流。

　跟前的杯子忽然被人盛滿了湯，抬頭看了一眼，項天禮正在教育盛湯的乾陵悅，“盛湯要從客人開始，最后盛給司姑娘，不會有想法嗎？你為……算了。”

　神微，臉埋得更深，耳卻悄悄紅了。

　只是為了找借口和乾陵悅搭話的項天禮毫不知。

　飯吃完，該分道揚鑣了。

　沐惜月得出發去找人，而項天禮則要去拜見西涼皇室。

　仔仔細細地安排著自己的路程，并抄送一份遞給項天禮，滿面真摯地叮囑，“一定要記得來找我，不然我就真的丟了。”

　他接過麻麻的地址，又對照地圖看了一眼，本就是一個迷宮，即便是他，若是丟了這張紙，也未必找得回。

　“順著地圖挨個找，很難嗎？”他話是這麼說，手里利落疊好地圖，整整齊齊地放在腰間，目落在上，半晌后才道，“我會盡快來找你的。”

　“嗯，趕的。”雖然沒了他的確自由自在，但這種自由卻帶著滿滿的憂患。

　客棧門口，乾陵悅往左走，項天禮往右走，跟著他們出來的司牽一言不發，不得不問了一句，“司姑娘，你要去哪兒？”

　司牽猶疑片刻，小心翼翼地指向右邊，看來和項天禮是一路，大方地拍了拍他的肩，“看來得有勞你護送一截了。”

　他掀起眼皮沒什麼地看了一眼，不太愿意接這個任務，可目灼灼地盯著自己，讓他無所適從，無法拒絕，只能僵著脖子點頭。

　“司姑娘，他就是面上兇了點，其實很溫的，放心好了。”乾陵悅就是俠義心太重，離開時還不忘安司牽。

　等走后，這邊才是真正陷沉默。

　項天禮站了一會兒，斂起所有溫，轉，“走吧。”

　司牽亦步亦趨跟在他后，他站站，他坐坐，他行走，仿若一個人形掛件。

　項畏忍不住多打量了一眼，又看向項天禮，趁司牽不注意的時候問道，“難道王妃是想借來試探您的真心嗎？”

　王爺一愣，經他提醒才想到這一茬上來，轉頭與他對視，“不會如此無聊。”

　說完后眼睛卻不自覺看向地面，似在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