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長嬋氣勢洶洶，想必殺招在后頭。

　只能靜觀其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多謝姐姐的祝福。”大方接，“看來我這一趟來對了。”

　“示威來對了？”乾陵悅是個大喇喇的人，沒功夫和打啞謎，直來直往。

　一怔，莞爾，“說不定我們以后會為好朋友。”

　“不會的。”打消的念頭，沒有以后。

　“我來是想說，”司空長嬋不再繞彎，“昨日懲戒的丫鬟，是榕姐姐的人。”

　乾陵悅眼神一收，將信將疑。

　“姐姐信不信我不知道，但我從來不說假話。”坦自然。

　回想這幾次的會面，的確不說假話，卻也未必有多真。

　越想遠離這些紛擾，紛擾就越會上趕著攪的思緒。乾陵悅垂著眉眼，生出煩躁，“你與柳榕的事，我不會管。”

　“姐姐大度。”端起茶杯，抬手敬，隨后一口飲盡。

　沒有作，克制頷首，“說完了？”

　送走司空長嬋，默默在涼亭坐下，看著搖曳的樹葉，陷思考。

　柳榕和的爭寵不想參與，也沒必要。

　但項天禮如果真的一心向著司空長嬋，搞不好會從盟友變敵人。

　人的承諾虛無縹緲，若項天禮與項天仁站做一方，皇上要借刀殺人，他也未必不會做。

　相國府、東城外。閉上眼，試圖想出一個。

　永逸之策。

　還是該去見二當家一次。

　“綠竹，隨我出去。”下定決心，起，披好服，想了想，和侍衛代了一聲，又挑了個武功好些的帶在邊。

　侍衛見毫不避諱，以為得到王爺許可，便沒有多問。

　大搖大擺地帶著人到達東城外，后面的屋子已經有模有樣，張了一下，發現人似乎多了許多。

　有眼尖的注意到，忙去后面通報，不多會兒二當家疾步走出來，上系在腰間，上是細的汗漬，胳膊上青筋隆起。

　“在忙？”的視線清淡地從他腹上掃過，并不太驚訝。

　“嗯，今天有個長工生病了。”他點頭，說話還帶著。

　乾陵悅挑眉，“需要我……”

　“不用，一點風寒。”他立刻打斷，“以及用了你給的藥，今天讓他睡覺休息去了。”

　看來他已經理出經驗了。

　也好，這樣小病小痛就不用浪費的時間。

　“流民不能進京了嗎？”來時注意到接道上干干凈凈，連犄角旮旯里都只有人家的各種存料。

　“嗯。”提到此事，二當家的眼神暗了暗，臉繃，滿臉不爽。

　乾陵悅臉跟著沉下，項天仁的行力未免太強了些，到底是因為原本就有打算，還是那天見到后加快進程？

　君王多疑，盡管那天項天義為解圍，卻不代表項天仁完全相信。

　從祖父清醒開始，他的態度就在不停轉變。

　這麼說來，真是做了件不怎麼樣的事。

　“你來干什麼？我以為你被他足了。”謹慎地沒有提到項天禮的名字，饒是如此，二當家還是低聲音。

　跟著他往里走，悵然，“沒有足。”

　是自己過意不去把自己圈在王府里。

　“他居然沒有足你，看來你對他來說不一般啊。”二當家玩笑道。

　淡淡一笑，算了吧。

　“我來找你是有事拜托你。”寒暄時間結束，正，“之后我可能不會再來，你要這些本錢盡快找到其他渠道。”

　“什麼意思？”他皺眉，認真地盯著。

　“字面意思，”無意糾纏這個問題，轉而道，“還有前相國府，我不是很放心，你有時間就幫我看看。”

　說完忽然一怔，相國府這麼大，完全可以容納這麼多人，干脆直接把他們搬到相國府去？

　“不用想了，不可能。”還沒說出來，就被二當家打斷，“我們不習慣，還會給相國夫人惹來麻煩。”

　乾陵悅點頭，表示理解，“那就勞煩你有時間多幫我看看相國府，如果發生什麼事，務必保我家人命。”

　他沒有立即回話，探究的目落在上。

　在眼里，這探究就變了猶疑。

　多有些失，這幾番往來，他也是個爽快人，還以為兩人多算朋友，沒想到連這個忙都如此猶豫。

　不過他本來也沒有幫忙的義務就對了。

　沉默逐漸讓氣氛變得尷尬，乾陵悅地揚起一抹笑，“你有難也不用答應，沒關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如果命中注定如此，也沒必要強求。

　“你要走？”聽到的卻是他低聲音的詢問。

　“不啊。”下意識反駁。

　“那你為什麼要代這些？”他的敏銳出乎想象，追問。

　眼神閃躲，不愿意他知道事真相，支吾著避開他的話題，“以防萬一。”

　“什麼萬一？”二當家步步，銳利的眼神鎖著，非要給出一個回答。

　乾陵悅被問得有些惱火和手足無措，抬頭瞪著他，“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他冷笑一聲，“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幫忙，不是嗎？”

　萬萬沒想到這也能吵起來的乾陵悅一時噎住，“你怎麼這麼稚？”

　“假如我突然出現在你面前，安排一系列后事，你會一句不問地答應下來？”他試圖曉之以。

　“會。”是個完全獨立的人，自己想知道的事會弄清楚，所以理想相狀態是對方也坦誠相對，想要什麼直說。

　如果不說，就自理解為自己不需要知道。

　朋友有很多種，有的朋友需要事無巨細知道細節，有的朋友只需要一句囑托。對于二話不說托付事的人，一律看做后者。

　到二當家噎得說不出話，盯著半晌，嘆口氣，“你說的都對。”

　“所以你會幫忙嗎？”

　“當然會。”他一口應下，想了片刻還是沒忍住，“難道是因為那個新來的妃子？”

　乾陵悅睜大眼睛看著他，“你的消息可以啊。”

　“我的眼線遍布全京城。”他就差搖尾。

　“不是。”

　他的尾立刻掉下來。

　“你做好自己的事。”閑話無益，大哥似的拍拍他的肩，“一定要照顧好我的家人。”

　“你放心。”他點點頭。

　“老板姐姐！”恢復力的阿加遠遠看到，驚喜大一聲，手朝跑來，一把抱住的腰，蹭蹭腦袋，“我好想你！”

　乾陵悅很喜歡乖巧的小孩，蹲下去抱著他，“真的嗎？”

　“對啊！”阿加臉上的笑停不下來，“我每次想央二哥哥帶我去見你，他都不帶。”

　“他怎麼帶你去？”好笑，看向二當家，他又不是每天都會去王……府，笑意僵在臉上。

　被著的男人此刻臉罕見地有些紅。

　阿加活力的聲音就在耳側，“二哥哥每天都會去王府，還會給我們帶好吃的。”

　眨眨眼，又眨眨眼，不敢相信，“你每天去王府？”

　二當家的赧轉瞬即逝，理直氣壯地起脯，冷著臉為自己解釋，“那日皇上和南王面不好地離開，我怕你有事，才會查看。”

　連皇上和南王都認出來了。

　“我怎麼沒有發現？”就算他武功再高，這麼幾天也不會萬無一失。

　“你若是能發現，那我二十年的武白習了。”他一如既往地對不屑一顧。

　“要是被王爺抓到，你就等著玩完吧。”乾陵悅就看不慣他的得瑟和高傲，死要面子，非要挫他的銳氣才舒坦。

　二當家不屑地聳肩。

　阿加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忽然眼睛一亮，一敲手心，“啊，大哥哥前段時間要二哥哥找個媳婦來的，老板姐姐你要嫁給我二哥哥嗎？”

　“……”滿臉疑。

　二當家忙捂住他的，“別說。”

　“怎麼，賬管不清楚，只能麻煩你大當家？”乾陵悅肆意嘲諷他，腦子稍微一轉就明白這樣的話會出現在什麼況下。

　被中痛的二當家難堪地瞪一眼，“你管得真寬。”

　“這可不是我管得寬，”搖搖頭，覺下一秒之乎者也就要出來了，“我算是老板，你的賬和我有直接關系。”

　“那你來管。”他迅速甩鍋。

　“我才不管。”敏捷甩回去，想著也不能讓一個完全不懂的人來管，頓了片刻，“你的賬本我看看。”

　二當家毫無顧慮，當著的面出賬本遞給。

　大致翻了翻，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雜無章。

　當日的還算清楚，一到月末的總結，就變七八糟的，到了次月更糟糕。

　“就不能請個賬房先生？”嘟囔著。

　“你知道一個賬房先生多貴嗎？”他跟著回駁。

　“哪怕一句你不回是不舒服嗎？”兩人你來我往，稚不堪。

　乾陵悅想了想，拿了筆在空白頁畫了一張新的日表，在原基礎上新增了結余等賬目，“這樣雖然當日麻煩了一些，但月底清清楚楚，不會弄。”

　并非專業會計，但好在現代的發展讓有機會接一二，記得不太清，但足夠用。

　二當家看了一眼，二話不說，“去，后面都做得和這一樣。”

　乾陵悅……

　被這樣信任不知道是好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