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一次來南王府，馬車走走停停行了半刻鐘才到達。

　與項天禮的爭吵縱然影響了些心，卻并未讓對南王府喪失興趣。

　從下馬車開始，乾陵悅的注意力就再未分給他。

　“陵悅竟然也來了？”項天義和項天禮簡單打過招呼，目在到的臉時驟然亮起，語氣頗為稔。

　乾陵悅自然地笑開，“對啊，”瞥了一眼繃著臉的項天禮，收起要譏諷的話，地顧全他的面子，“王爺來探二哥，我自然要陪同的。”

　“瞧我這記，只把你當妹妹，卻忽略了你的份。”這話說者無意聽者有意。

　項天禮眼神更暗，下顎更，鋒利如刀，似笑非笑地打斷二人寒暄，“二哥想在府門前敘舊嗎？”

　“是我的疏忽。”他的溫和遷就與項天禮的冷漠天壤之別，對比下乾陵悅對項天義印象更好。

　一行人往里走，路上也不適合談論政事，便自然聊起家常。

　項天禮絕對不可能擅長，答案諸如“是”“還好”“有勞二哥掛念”，項天義放棄和他嘮家常，轉而和乾陵悅閑聊。

　“陵悅，你最近有何打算？”他忽然問道，盯著的眼中有幾分深意。

　他大概知道的狀況，明白不會無于衷，若真的決定離開，想必會事先安排。

　接到他詢問的本緣由，稍微想了想，“沒有什麼打算，也來不及打算。”

　旁人可能聽得云里霧里，項天義卻心領神會，怕是時間將近，沒有空余做其他計劃。

　“也好，臨時起意才會驚喜。”

　兩人你來我往，聊得有聲有，夾在中間的項天禮乍一看神平靜，卻不合常理地抿一條僵的直線，眼神直直落在面前大道上。

　“二哥真是妙語連珠。”乾陵悅眼睛一亮，他們的想法不謀而合。

　“臨時起意只會手忙腳。”一直未說話的項天禮涼涼了句。

　項天義還是那副笑面孔，頗為理解地點頭，“四弟說的也有理。”

　“嘁。”被間接否定的乾陵悅小聲啐道，算我大度，不與你爭執。

　主殿落座，他二人一看就有大事相商，下人自覺退下，乾陵悅行個禮，打算找個借口離開，“我初來二哥府上，就先去逛逛。”

　“不急，等我和四弟商量完親自為你引路。”項天義手按住的作，轉頭對項天禮道，“也不是什麼大事，不用陵悅回避。”

　項天禮梗著脖子頷首。

　于是在下人一眾大量中，莫名其妙地坐在項天禮邊，聽著他們討論正事。

　“事發突然，四弟想怎麼辦？”聊到正事，兩人都收起閑聊時的漫不經心，項天義眼中溫轉為認真。

　乾陵悅的注視只在他臉上聽了一秒便自轉向項天禮，平日都見他板著一張臉，認不認真大概都一樣。

　然而等看去，項天禮縱然還是毫無笑意，卻了懾人的淡漠，氣場平靜。

　果然專注會提升一個人的魅力，他看上去比平日順眼不。

　正在說話的項天禮忽然一頓，余瞥過去，察覺到的視線著這邊一不，神微，恰巧聽到項天義接話，微的神又僵住。

　他在多想什麼。

　“王妃，本王與二哥了。”他驟然發難。

　正盯得神的乾陵悅猛地驚醒，遲鈍地驚訝自己的失神，他該不會察覺到自己在看他了吧。

　因此沒顧上反駁他，下意識回應，“好。”

　說著起練地為兩人倒茶，分別遞到兩人手邊，遂從容坐回座位。

　施以懲戒的項天禮心反而更糟，按照的子，此刻早就和自己嗆聲，今日偏偏在二哥跟前乖巧如斯。

　“太燙。”他抿了口并沒有多溫度的茶，微微用力擱在桌面上，惱怒責怪。

　項天義的跟著喝了一口，眼神微閃，有了點無奈的笑意，“四弟，你何必為難陵悅？”

　被穿的人不做聲。

　項天義繼續打圓場，“陵悅跳子我多了解，難得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還能喝到親手倒的茶。”

　本來要發火的人住了，默然不語。

　一邊本就惱怒的乾陵悅聽到項天義為辯解，句句說出的心聲，更是委屈。

　連一個只見過幾面的人都懂得維護，他們好歹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將近一個月，怎麼反而對苛刻至此。

　兩人繼續討論，乾陵悅垂著頭漫無目的地放空，耳朵卻時不時聽到兩人談容。

　“巧卿一向不喜歡這些彎彎繞繞的，一切從簡吧。”這是項天禮的聲音。

　呵，對別人的喜好倒是很了解麼。

　不過這個巧卿有些耳……哦，那個游歷的長公主。

　看來又是家宴，只是不知道在離開之前還是之后。

　“我看可行，那時間定在……”

　“都可以。”

　“不如問下陵悅，”項天義三句話不離乾陵悅，若非乾陵悅肯定他不會糊涂到搶自己四弟的王妃，幾乎以為他喜歡自己，“陵悅你覺得家宴放在何時合適？”

　乾陵悅茫然抬頭，哪里知道，“沒有想法。”

　“看你喜不喜歡熱鬧。”項天義的目從詢問開始就一直落在上，有意暗示。

　這才回過神，如果在離開之前舉辦家宴，必然會出席，又是繁瑣的社應付；但如果離開之后舉辦家宴，恐怕就不是家宴。

　長公主歸來與王妃離世，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飛快瞟了一眼沒出聲的項天禮，看他好像很在意長公主，還是助他一臂之力，讓他先開開心心迎接姐姐回宮。

　“便在中秋之前吧。”剛才好像聽說不出后日長公主便會回府，三日準備總能足夠。

　項天義笑著先開口接話，“陵悅可真是為難我們了，三日怎麼足夠布置？”

　三天都不夠？驚訝地瞪大眼，聽他接著道，“不過既然是陵悅的愿，我這個做哥哥的自然會盡力滿足，四弟覺得呢？”

　全程被忽略的項天禮心里憋著一氣，悶聲道，“可以。”

　于是舉國大事簡單定下。

　乾陵悅一人錯愕，總覺得自己似乎回答了什麼不得了的問題。

　“既然定下了，那便如此。”

　南王草草結束商談，看上去十分草率地做了決定。

　“不需要再商量一下嗎？”跟著項天義起，眼神卻詢問地向項天禮。

　后者因這舉臉稍微好看了點，從容站起，給予肯定，“便如此安排。”

　大事已結，按理當回府，項天義卻非要履行承諾，帶逛南王府，不好推卻，加之眷他的溫和氣場，便應下。

　項天禮一言不發地沉默跟上。

　下人離得遠遠的，三人一路閑晃，乾陵悅興致聊得高漲一些，忽然認識到一件極為嚴肅的事，“怎麼不見香妃？”

　香妃是南王正妃，兩人深意篤，為外人傳道，今天有要客臨門，當見到人才對。

　項天義愣了一瞬，想起什麼似的，“前幾日回娘家小住，還未歸。”

　“哦。”點點頭。

　看來兩人關系真的不錯，香妃能自由到這地步。

　雖然不是本朝人，但前前后后也將規矩了解了大概，任再高的份，但凡嫁為人婦，若非重要節日，不得輕易回娘家。

　“悅兒對香妃興趣？”項天禮難得發問。

　乾陵悅被他突如其來的“悅兒”驚得渾一抖，他突然轉也不打個招呼，眼神又一轉，難道是不想輸給二哥與嫂子的恩？

　皇室流言頗多，蛛馬跡會被放大千萬倍，再經過各種流言蜚語加工本不存在的事實。

　項天禮為王爺，自然不愿落人口實。

　腦補頗多的乾陵悅一拍腦袋，決定配合他的小攀比，毫無預兆地手挽著他的胳膊，“當然興趣，香妃與二哥婚這麼久，仍然珠聯璧合，我想知道到底有什麼訣竅。”

　“陵悅這麼說可要被人誤會了。”項天義莞爾一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和四弟最近不順。”

　“哪有。”這麼說著，卻微微癟了起來，想到司空長嬋堆滿禮的小院子，又想到柳榕提及王爺對寵時的篤定，心中竟然有些酸。

　項天禮完捕捉到微小的緒，語氣稍顯溫和解圍，“昨日府里新來了司空家的千金，悅兒會有想法也正常。”

　一直笑意滿滿的項天義在剎那間滯了片刻，隨手摘了路邊的花，把玩著問道，“哦？大哥給你新許了側妃？”

　“嗯。”

　“我竟然不知。”他搖搖頭，“可是司空相國的養司空長嬋？”

　“是。”項天禮神看不出什麼異樣。

　圍觀的乾陵悅卻很意外，皇上賜婚，其他大臣不知也就罷了，竟然連緣兄弟都不知道？

　項天義緩緩點頭，“原來如此。”

　敏銳地察覺到他們話里有話，平時不著調的乾陵悅此刻沒有，靜觀事態發展。

　“此的確百聞不如一見，二哥有時間可來府上一探究竟。”

　寡淡的項天禮竟然夸人了，還是在本來就清楚對方目的不純的況下。

　縱然明白這是他的計策，乾陵悅心里仍舊泛起淡淡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