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不發地往回走，侍衛誠惶誠恐地跟在后。

　流火居時刻關注乾陵悅狀態的綠竹從屋悄悄看了眼悶頭走進里間，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披上外，揣著給的名單往外趕。

　半個時辰后，夜更深一重，項畏推開門，“王爺，該就寢了。”

　“好。”他合上最后一份奏折，酸痛的眉眼，將羹湯碗往前推了推，“洗了。”

　“是。”他聽話上前拿了，從袖子里不小心掉出一張紙。

　項天禮掃了下，不知是不是有特殊的應，一眼就看到眾多藥品名里有味藥的名字格外惹眼。

　“這是誰的？”他視線沒忍住再三掃過去，佯作漫不經意地問。

　“王妃托屬下再抄一份。”項畏垂眼，盡量不與他對視。

　項天禮眼中含笑，“你和綠竹有婚事打算隨時告訴本王。”

　“王爺。”項畏有些不好意思。

　“收好吧。”他將單子遞還。

　等項畏離開，想到方才藥單上“安王爺”三個字，他眼神又是一閃，大概原本是安神藥。

　那是在什麼樣的狀況下寫了“安王爺”呢？

　他向后靠在靠背上，思緒更加雜。

　次日清晨，乾陵悅自覺蹲在項天禮給畫的圈里，無聊之至開始帶著綠竹挨個探訪側妃，順便推線一波自己的新藥品。

　有了前兩次的良好信譽，這次有不側妃買單，才逛了一半綠竹袖子里滿滿都是沉甸甸的銀子。

　乾陵悅長長嘆口氣，“們的錢可真好掙。”

　不免又想到東城外的二當家，還好上次給他留了不，希能撐到他們房子建好。

　這次沒有略過楊妃，然而楊妃卻并不在寢殿。

　乾陵悅眼神一轉，直接扭，“走，該去看看我們新側妃。”

　司空長嬋寢殿從到外散發著嶄新與芳香，還未走進，就聽到司空長嬋的笑聲，“王爺竟然還有這樣的趣事？”

　“是啊，當時我們都驚呆了。”這是楊妃的聲音，與上次的冷漠鄙夷截然不同。

　等乾陵悅走進去，便明白為何如此諂。

　院堆著大大小小的禮盒，應當都是王爺早些時候派人送來的。

　乾陵悅略看了一圈，這項天禮估計各種細節都照顧到了，首飾到布匹，一應俱全。

　“王妃姐姐。”司空長嬋似乎比昨日見更。

　“昨天太過匆忙，今日便想著來賠罪。”乾陵悅揚起好久不用的方微笑，由著的丫鬟安排自己坐在對面。

　“王妃姐姐見外了，我怎麼會怪罪你呢。”笑容愈發燦爛，說著還隨手從一堆禮中拿了一個小禮盒，推到面前，“這麼多東西，我也用不著，姐姐隨心意挑幾件吧。”

　拿王爺的東西送禮，一是自信自己不會到懲罰，二是變相炫耀。

　像司空長嬋這樣的人，本不會犯低級錯誤，這只不過是拉攏側妃的手段罷了。

　而項天禮目前也的確不會對做什麼。

　乾陵悅心中莫名不悅，手里倒是接了的禮，“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司空長嬋明知此時的出現只會讓項天禮加倍警惕，卻還大搖大擺，看來底氣很足。

　隨即又打消念頭，底氣足不足與無關，再過一周，就與這里毫無關系。

　正因為這樣的打算，讓愈發坦然地面對司空長嬋。

　“聽說昨晚姐姐并未留宿王爺偏殿？”不甘被冷落的楊妃輕飄飄地接話，言語間不無譏諷，又似在對司空長嬋暗示什麼。

　乾陵悅斜一眼，并未理會，自然地對新妃噓寒問暖，“我也沒什麼好東西送你，就借花獻佛。”

　說著示意綠竹，后者立刻拿出兩只藥膏，恭敬遞給，“這支藥膏去疤痕，這支治面皰，都是我阿姐做的。”

　司空長嬋緩緩點頭，仔細端詳后道，“的確是好東西，我才聽楊姐姐提過，你阿姐有這樣的才能，我卻從未聽過。”

　的問題直接犀利，綠竹并不慌，從容回答，“這只是阿姐的興趣罷了，對出名并不熱衷。”

　“你阿姐果然不同凡人。”說著這話，眼睛卻看向一言未發的乾陵悅。

　后者心凝重一瞬，看來做足功課，自己掉馬可能就在朝夕之間。

　“承蒙長嬋妃抬。”綠竹也只是看著冷靜，若非王妃早有預料與對過兩次，恐早就餡。

　幾人又不咸不淡地聊了聊，楊妃全程積極參與，乾陵悅卻從不接的話，只有司空長嬋會應上一兩句。

　“那我就先告辭。”沒必要多待，對了解司空長嬋沒有興趣。

　辭別離開，打算繞個大圈去見柳榕。

　和綠竹住在上次偶爾發現的近路上，有幾分心不在焉。

　“王妃，清單我已經抄了備份發到各個側妃寢殿了。”綠竹一心只想讓高興一些，但想到早上項畏對搖搖頭，也不敢主提及王爺。

　“好。”點點頭，本是值得高興的事，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項天禮的臉總是會主冒出來。

　“王妃，王爺那邊還沒發。”又道，看王妃那模樣，實在不忍心看他們倆別扭。

　“他不用發。”嘀咕道，帶著幾分賭氣。

　綠竹訕訕一笑，“可是里面也有很多王爺能用的東西。”

　乾陵悅腦思緒早就溜走，一會兒是他昨晚冷的臉，一會兒是他不耐地斥責。

　“乾陵悅。”三個字鏗鏘有力，茫然回神，項天禮正一臉嚴肅站在面前。

　“王爺。”綠竹忙行禮，擔心地看了一眼自家王妃。

　呆呆與他對視幾秒后才猛地清醒，收回視線，故作義正言辭，“你找我有事嗎？”

　“本王下午要去南王府一趟。”

　“所以？”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你與本王一同前往。”他居高臨下，淡漠地吩咐。

　行吧，就是他的大型掛件，需要就要老實跟著，“是，我去換服。”

　項天禮眼神深了深，“這服不行？”

　“去南王府當然要打扮。”理所當然，走出去就是安王府的臉面，總不能被人說安王妃邋遢吧。

　他深邃眼神中添了一不滿，不知怎麼口而出，“不用，時間迫。”

　“你不是說下午嗎？”不解地看向他，順帶從上到下打量他一眼，“而且你朝服還沒換。”

　……兩人相顧無言。

　綠竹只好打圓場，“王妃，王爺是不想您勞神。”

　心中冷哼，“我看王爺是故意想看我笑話，你若是生氣大可直說，何必拐彎抹角地整我？”

　到時候被大肆嘲笑，他安王爺又豈能？

　“本王無意與你爭辯。”肆意曲解并非一次兩次，項天禮不愿意多費口舌，“直接去門口候著。”

　已然是森然命令。

　乾陵悅眼睛瞪大一瞬，不可置信。

　“是，王爺。”緩緩委，溫順回答。

　兩人幾乎同時轉，綠竹言又止。

　特意等在小路外的項畏見主子一臉郁卒地回來，便知事不太順利，猶豫半晌才道，“王妃不肯陪您去嗎？”

　“要梳妝。”他如是回答。

　項畏更加不著頭腦，這不是好事嗎？

　“這說明在乎您的面啊。”

　項天禮眼神一閃，想到與項天義在京城外卿卿我我，又堅定下來，“為悅己者容。”

　大直男的項畏不知如何才能委婉地告訴他王妃真不是那麼細膩的人，直說又禮數不合，憋了半天只能道，“是作為安王妃陪同您。”

　“什麼時候你也這麼多話了？”他的坦白換來主子冷漠的一瞥。

　乾陵悅抱臂在門口候著，既然他不讓自己梳妝，那就不梳，此刻頭發隨意用發帶扎起，頭飾全無。

　服是自己改造的睡，雖然外頭還是長長的擺，但里面是舒適的棉質小短。

　還好看上去只是素了些，并無大礙。

　項天禮也換了白出來，兩人并肩往外，不像王爺王妃，倒像是江湖俠客。

　基于先前并不愉快的對話，馬車上乾陵悅并未主開口，只著小窗簾看外面來往，卻沒有一個畫面真的走進眼睛。

　項天禮視線原本也在外頭，看著看著便覺得索然無趣，收回來，發了會呆，不知道怎麼就晃悠悠地飄到了邊人臉上。

　走神的乾陵悅并未注意到他明顯的注視，只是越想越委屈。

　昨天主下廚，一句表揚都沒換來也就罷了，居然還不耐煩？

　虧以為他是明事理的王爺。

　白長了一張這麼正氣浩然的……臉。

　不期然撞上他的目，乾陵悅的思維斷了一秒，才慌里慌張地移開視線。

　“王爺看我做什麼？現在怕我丟人了？”他剛才肯定在打量的著裝。

　項天禮尷尬地上斂了眉眼，他其實腦子一片空白。

　“你要是知道自己份，就別做越矩的事。”擅長用正經嚴肅掩飾自己，他一板一眼地叮囑。

　“不勞王爺費心。”冷冷回嗆，方才剎那的悸消失無蹤。

　如果不是因為馬上要走，懶得給他惹麻煩，今日勢必讓他面掃地，后悔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