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對奉先不錯，我們自相殘殺，或許會激怒大將軍。」張燕嘆了口氣，「我們還是儘力說服奉先，即使時間長一點也沒關係，不管怎麼說，我們自己人殺自己人總是不對。」

「但我們把兗州人殺了，和奉先就結下了仇恨……」賈詡還想再勸。

「奉先是北疆人，和我們一樣都是武人。」這時楊走到三人邊，冷聲說道，「當年張邈、陳宮、劉翊這些人之所以奉他為兗州之主，是想利用他的武力趕走曹，對他本人並沒有什麼好，因此我們誅殺張邈、陳宮等人，他應該不會做出太過激烈的反應。」

「如果他拒絕打開城門，決意和我們為敵呢？」賈詡問道。

「大人應該考慮一下，是不是即刻調張白騎、梁百武的軍隊包圍櫟？同時，還應該考慮讓關西的孫親大人率軍進京護駕，以確保關中安全。」田疇走到張燕邊，小聲建議道。

「不行，軍隊絕不能調，包括北軍。」張燕非常堅決地搖搖手，「軍隊了，等於發兵變，這是下下之策，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實施。大將軍不在長安，誰也無法控制軍隊，我也不行，一旦軍隊失控，就是傾覆社稷之禍。」

賈詡、田疇和楊三人相視苦笑。張燕過去是黃巾軍大帥，在黃巾系將領中有崇高的地位，要想在沒有天子聖旨、沒有大將軍命令的況下調遣軍隊，只有張燕才能辦得到。此刻張燕決意要用最穩妥最安全的辦法解決所有問題，他們毫無辦法。

「雖然我們勸說天子下旨，調遣北軍攻殺長安和櫟，但這只是一種姿態，一種發兵諫的姿態，並不是兵諫。」張燕嚴肅地說道，「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牢牢控制局勢，才能把危險降到最低，才能在事後避免律法的追究，才能取信於朝中大臣，讓他們和我們一起聯手施，迫長公主出權柄。」

「之前我們說過，只要長安城做出反應，我們則即刻取消攻擊長安和櫟的命令，然後利用朝堂上的複雜形勢，該殺的殺，該拉攏的拉攏，一步步達到我們的目的。」張燕轉著三人，從容笑道，「相信我，這次我們肯定能功，中興大業將在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到佞們的侵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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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一片慌。

天子應該在夜時分到達長安城，但丞相和大臣們久候不至，個個焦慮不安。

大司馬徐榮極為擔心，命令威武將軍何風親自帶著一隊親衛騎北上相迎。何風帶著人馬一路狂奔，途中遇到羽林中郎將張蕭。聽說天子在渭橋遇刺，何風當即嚇得面無人，聲問道，「天子呢？」

「張燕、賈詡等大人護著天子急赴北軍大營了。」張蕭疲憊不堪地說道，「段炫、田豫、趙松三位大人正在渭橋守護現場，追殺逃匿刺客。我來向長安報信，請丞相、大司馬和諸位大臣即刻議定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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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蔡邕、大司馬徐榮、史大夫劉和聽完張蕭的簡單述說，無不震駭至極。

他們驚駭於天子在渭橋遭遇刺殺，但更驚駭於祿勛張燕帶著天子急赴北軍大營。天子進了北軍大營，北軍的控制權就不在趙雲手上，而在小天子手上，此刻張燕的目的是什麼，不言而喻。張燕要殺人了。

大司馬徐榮最先做出反應，「告訴大臣們，說陛下突然不舒服，返回櫟了，讓他們回家休息。」

史大夫劉和霍然驚醒，轉就跑。

「張大人，即刻返回渭橋看護刺殺現場。」

張蕭正要轉，徐榮又一把拉住了他，「陛下遇刺的事，段大人可否急告長公主？」

「下不清楚。」張蕭說道，「擊退刺客后，我奉命急赴長安報信。」

徐榮臉微變，「你回到渭橋后，告訴段大人，請他親自返回櫟稟報長公主，要快。」

「何大人，立即回城，關閉城門，集結軍隊，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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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能打馬狂奔，飛速趕到李瑋府邸。

「李大人可在？」趙能汗水淋漓，氣吁吁地問道。

看門的僕役認識趙能，看到他這副樣子，知道有大事發生，急忙說道：「大人還沒有回府，夫人在家。」

「快帶我去見夫人，快……」趙能不待僕役說話，已經飛一般向府狂奔而去。

筱嵐正在院納涼，遠遠看到一個人飛奔而來，一路狂呼大，臉當時就變了。

自從朱魭出事後，主迴避，這大半年來很到櫟去，長公主府的日常事全部給了黃岳，過了一段輕鬆悠閑的日子，不過，隨著朝堂各方的爭鬥越來越激烈，也越來越不安，預要出事了。

然而，朝堂上不出事便罷，一出便是天大的事。趙能帶來的消息讓心神震，渾冰涼，強烈的窒息幾乎讓暈倒在地。

張燕出手了，而且還是雷霆一擊。天子遇刺十有八九都是騙局，張燕的目的是殺人，殺了朝中的大臣，砍下了襄特使的腦袋，然後就要到長公主了。當務之急是趕到櫟，保護長公主。

「備馬……」筱嵐也不換了，僅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襦，向院外疾行。

「夫人，還是換乘馬車吧。」侍看到筱嵐沒有換上正式的禮服，急忙提醒道。

筱嵐就象沒聽到一樣，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

出門就上了李瑋。晚上在城外沒有接到天子，李瑋就已經覺得不對勁了，此刻看到夫人僅穿一件襦飛馬而出，趙能汗流浹背地跟在後面，立刻魂飛天外，坐在馬車上半天沒站起來。

筱嵐三兩句話就把事說清了，「我到櫟去。」說完打馬就走。快到東市的時候，筱嵐突然停了下來，帶著十幾個親衛調頭沖向了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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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蔡邕、徐榮、劉和正在商議對策。

天子在渭橋遭到刺殺，這是事實，但此刻誰會刺殺天子？不過，現在這個問題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天子到了北軍大營，天子說誰是刺客，那誰就是刺客。北軍今天晚上就會殺進長安。

天子聽誰的？當然是聽張燕的，而現在他也只聽張燕的話，因為張燕保護了他，把他從刺客手中救了出來。張燕說殺誰，天子就會殺誰。

但是，北軍一旦衝進長安，一旦展開腥殺戮，一旦重演當年長安兵變的慘劇，其後果就是社稷傾覆。

張燕不是李弘，他控制不了大漢幾十萬軍隊。長公主也不是李弘，更控制不了大漢的軍隊，但手上有調遣軍隊的權力，可以把各地的軍隊急速調進關中，然後就是自相殘殺，就是社稷傾覆。

「書告大將軍，請他急速返回長安。」蔡邕仰天悲嘆，「張角死了十九年後，黃巾軍竟然以這種可怕的方式摧毀大漢的社稷、奪取大漢的江山，天啊……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來不及了，大將軍肯定來不及了……」劉和沮喪地連連搖頭，「完了，大漢完了……」

「在事沒有了解清楚之前，請兩位大人不要急著下斷論。」徐榮雖然心非常沉重，但蔡邕的話還是讓他極為不快，「十幾年來，如果沒有張燕大人和他的幾十萬黃巾軍，我們能擊敗鮮卑人守住北疆？我們能征服大漠？我們能一步步走到今天？你這話說出來，純粹是著軍隊造反。」

蔡邕自知失言，連連舉手告罪，「好了，我們不要爭了，快想辦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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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能衝進丞相府，稟報軍。

蔡邕和劉和驚恐萬分，茫然無策。徐榮急召太尉荀攸、廷尉卿鮮於輔、大司農李瑋到丞相府議事。

筱嵐匆匆而來，「丞相大人，快跟我走，到櫟去。」

蔡邕斷然拒絕，這個時候，我怎能離開長安？

「丞相大人，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大將軍回來后如何穩定局面？你想讓大將軍殺了子龍、殺了文姬和的孩子來穩定軍心嗎？」

「誰敢殺我？我是大漢的丞相。」蔡邕憤怒地吼道。

「如果你是刺殺天子的主謀呢？如果襄人說你是應，是你幫助他們刺殺了天子，你怎麼辦？」筱嵐厲聲質問道，「這是兵變，是兵變，這裡沒有忠義仁孝，更沒有禮義廉恥，這裡只有腥，只有殺戮，你知道嗎？」

「丞相大人，你快走吧。」劉和也勸道，「當年你是如何下獄的，你還記得嗎？你顛沛流離了十年，那種凄慘的日子，難道你還想過嗎？」

徐榮什麼話也沒說，直接喊來幾個衛士，讓他們把丞相大人送到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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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李瑋驅車趕到了威武將軍府。

何風把他迎進府，李瑋二話不說，從懷掏出了一塊白絹，鄭重其事地放到了案幾上。

何風仔細看了看，慢慢抬起了頭，「說吧，你想讓我殺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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