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平安，我是你的

寧靜的相，偶爾的對話，讓司季夏有種他回到了水月縣山上生活的覺，平靜，卻開心。

冬暖故上的傷不用換藥，司季夏只是從書奩裡拿出一隻瘦頸小瓷瓶遞給，還是如昨夜一樣讓服下兩顆藥丸，冬暖故接過小瓷瓶，拔開瓶塞，傾出兩顆到手心，放進裡，吞了下去，司季夏將拔開了囊塞的水囊遞給。

冬暖故注意到，司季夏這次遞到手裡來的小瓷瓶並非昨夜那隻，儘管都是綠瓷表面，然昨夜那只是暗綠，而今夜這隻，是淺綠。

還是什麼都沒有問。

夜愈深，空氣就愈來愈冷，司季夏不斷往火堆裡添柴，毫沒有要閉眼休息會兒的意思，使得冬暖故又蹙起了眉。

半晌過去，死寂又添了一把柴，火勢又旺了一分，仍舊帶著些濃煙，他還是沒有要靠回樹幹休憩的向。

冬暖故將眉心擰得更一分，喚了司季夏一聲：“平安。”

冬暖故以爲司季夏只會頭也不回地應一聲而已，誰知司季夏在聽到喚他後竟是忽地站起，並未轉看而是頗顯張道：“我這就睡！”

冬暖故一愣，看著高高的司季夏眨了一眨眼，然後笑了，手去拉他，笑道：“睡就睡，瞧你張的，難道是我嚇著你了？”

還從不知道的聲音有這麼大的本事，這還沒說什麼話，他就已經張了。

“不，不是。”司季夏被冬暖故拉著坐到了邊來，卻還是看著火堆的方向，沒有看一眼，子更是習慣地繃著。

“平安，其實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你。”冬暖故曲著左膝，坐胳膊搭在膝蓋上，正將臉枕在自己臂彎裡，看著坐在子右側的司季夏，看著他被火映得明亮的側臉問道，右手還是拉著他的斗篷。

“阿暖只管問就好。”

“我長得很難看麼？”冬暖故聲音輕輕的，問出來的問題卻嚇了司季夏一跳，使得他連忙答道：“不，阿暖，阿暖怎會長得難看，阿暖……很好看。”

怎會長得難看？是他見過的最麗最人的姑娘，的笑更是此生見過的最好的風景，便是連麗的霞都不可比。

“那爲何平安總是不願看著我？”就算表明了心意，他還是像之前一樣，極正視，更枉論與對視了，既然喜歡，不是應該恨不得多看幾眼麼？他這麼總還是像之前一樣，看也不會多看一眼，除了長得太難看這樣原因，還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原因了。

冬暖故的問題讓司季夏怔住了，本是微低著頭，而後才緩緩擡起頭，緩緩轉向冬暖故一側，迎上平靜的目，看著將半張臉都枕在臂彎裡，聲音有些沉道：“阿暖誤會了，正因爲阿暖太好，我不敢多看而已。”

太過好，總覺得不是他能多想多看的，就算知曉了的心意，他還是這麼覺得。

司季夏眸子裡出來的卑微讓冬暖故的心了，沒有再說話，只是將手到了他的斗篷裡，握住了他的手，良久才鬆開，微微轉拿過放在一旁的裹著裳的包袱，長手臂將包袱放到了司季夏子右側，將大半個子都傾在了司季夏上，邊輕輕拍拍包袱邊道：“枕著它躺一會兒，地上的枯葉還算厚，應該不會太涼，若是太涼了就起來靠著樹幹將就著閉閉眼。”

司季夏看著冬暖故將子輕在他上並手輕拍著包袱的模樣還是讓他有些張，在重新坐好子看著他時點了點頭，裹著上的斗篷便倒將臉枕在了那隻暗藍的包袱上，只要稍稍吸氣，便能清楚地問到從包袱裡傳來的屬於的清香味道。

這樣每一個呼吸都近在鼻尖的味道讓司季夏不由自主地將子蜷了蜷，令他心跳加速。

火堆裡的柴禾在噼啪燃燒，司季夏將上的斗篷抓得的。

冬暖故扶著後的樹幹慢慢站起，坐得有些發麻了的，而後慢且輕地挪到司季夏面前，擋住後的火面對著他慢慢坐了下來。

司季夏側面對著火堆躺著，將右邊子在下邊，察覺到冬暖故移到他面前坐下，將雙眼閉得的，也將斗篷在前抓得的。

冬暖故靜靜地看著他的臉膛，忽然輕輕擡起手，隔著他上的斗篷將右手掌心覆在他抓得的左手手背上，慢慢往下傾，在司季夏的左臉頰上輕輕印上一吻，聲音輕輕的，“平安，我是你的。”

所以，不用擔心會離開他，不用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司季夏愣了驚了，強住心裡想要翻的衝，只將子更蜷起一分，沒有睜開眼，冬暖故卻清楚地見著他長長的睫得厲害，不由微微勾起了角，慢慢直起腰，鬆開他的手轉過背對著他坐著，往火堆裡添了幾柴禾。

司季夏這才慢慢睜開眼，看著冬暖故的背影一副愣愣怔怔的模樣，半晌纔將左手慢慢從斗篷下出來，向自己的左臉頰，手是滾燙的溫度，他知道此刻他的臉必是燒紅了。

“悉索……”忽有裳的聲音輕輕響起，是冬暖故稍稍回過了頭。

司季夏還是沒支持住，又抓住了自己的斗篷猛地轉了一，背對著冬暖故，任垂散的髮擋在同樣滾燙的右臉上。

冬暖故笑得輕輕的，眉眼卻彎如月牙兒，將頭扭了回來。

而與背對著背躺著的司季夏怔愣著怔愣著也揚起了角，紅著臉彎下眉眼輕輕笑了起來。

“睡吧平安，若是有事我會你。”冬暖故看著燃燒得紅亮的柴堆，輕聲道，“我想你能睡著，希你能有個好夢。”

“嗯。”回答冬暖故的，並不是沉默。

漸漸，司季夏枕著不算是厚重的寒涼，睡了過去。

柴火還在燃燒，司季夏在之前拾了足夠夜裡燃燒的柴禾，冬暖故除了不斷往火堆裡添進柴禾之外，這一夜沒有過一，就算早已坐得雙發麻。

因爲習武之人的聽覺一向敏也一向淺眠，稍有靜他們便會醒來，冬暖故不想擾了司季夏，所以寧願就這麼一不地坐著，就算是坐得雙發麻也無妨。

而司季夏這一覺睡得異常安穩，除了翻過一次之外，便沒有再過，眉心也是舒得平平整整的，沒有擾他不安的夢境，反是如冬暖故所說，他做了個好夢。

夢裡他見到了他的阿爹和阿孃，還有一個會對他笑會抓著他的手的名阿暖的姑娘。

然，他雖睡著了，卻醒得很早，在天還是暗暗沉沉時便醒了，醒來時發現火堆還是燒得旺烈的，冬暖故右手裡拿著一較長的木枝，木枝的另一頭進柴火堆裡，正隨著火堆燃燒著，則是背輕靠在他上，微低著頭，長長的髮垂在頰邊，他看不見的臉，卻知道在小睡。

司季夏不想打擾，卻又覺得這般拿著木枝不好，萬一燒著了手如何纔好，便慢慢出手要爲拿開右手裡的木枝。

然他才稍稍一子，冬暖故便睜開了眼，即刻轉過去看他，面上不見平靜也不見淺笑，而是擰著眉帶著些張的關心道：“怎麼醒這般早？可是地上太涼？”

冬暖故說著邊手去他在下邊的右邊子，就算隔著斗篷依然能覺得到那似乎了骨的涼意，不由將眉心擰得更了一分，邊隔著斗篷用掌心挲他的子邊道：“這麼涼還睡得著，怎麼不早些坐起來？”

冬暖故只顧幫司季夏挲著子以讓他暖暖，全然沒有注意到手心正著的地方是司季夏沒有右臂的右邊子，而司季夏沒有如以往每一次一樣繃子，只是有些怔愣，目和。

“無事，不冷。”目和，司季夏看著近在眼前的冬暖故的眉眼，便是連聲音都是和的，幾乎是下意識地擡手，用拇指指腹輕輕著擰在一起的眉心，有些心疼道，“阿暖不要蹙著眉，這是我習慣了的事。”

他便是連冰牀都睡過，不過是枕著地面睡一覺而已，完全算不上什麼。

誰知冬暖故非但沒有將眉心舒開，反是將其擰得更了，便是連挲著他右邊子的手也不了，而是抓住了他的袖，定定看著他。

習慣了的事？何爲習慣？這樣的事，在他的曾經有過無數回？

冬暖故的眼神黯了。

司季夏這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他不過是不想讓擔心他而已，卻不想竟說出了似乎讓……不安的話來。

不過話說都說了，收也收不回來，司季夏看著一言不發的冬暖故漸漸黯下去的瞳眸，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起來，目頗爲慌。

頃，只見司季夏擡起手，輕捧住冬暖故的臉頰，將脣印上了的眉心，取代指腹一下又一下輕輕挲著擰的眉心，溫道：“我沒事的，阿暖不用爲我擔心張。”

司季夏的脣薄薄的，涼涼的，卻又，一下一下在眉心的覺有些，也有些奇怪。

這一回，換冬暖故怔住了愣住了，任司季夏這麼輕輕地將脣印在眉心久久都沒有反應，似乎便是連他說了什麼，都聽不大清。

半晌，冬暖故才猛地推開司季夏，白潤的臉頰著的緋紅，便是連耳都燒紅了，竟是十分罕見地張道：“誰，誰在擔心張你！”

冬暖故邊說邊迅速地將子扭回火堆一側，不想讓司季夏看見異樣的面，心也在怦怦直跳著，可面對著火堆，火堆上騰昇起的溫度讓的臉更紅了。

這是從未有過的張，上的張。

而司季夏被冬暖故這麼猛地一推才發現自己又在下意識的況下做了不該做的事，他竟然……吻了阿暖的眉心！？司季夏很是爲自己的舉震驚，但讓他更爲震驚的，是冬暖故通紅的面及那張得有些磕了的話。

若他沒有看錯，阿暖方纔是……面紅了？如他之前面對時一樣的張了？

他應該……沒有看錯，阿暖，居然也會張會面紅，他以爲總是平平靜靜的，就算是說出喜歡他的時候也是平靜的，他以爲在的事上永遠不會有他這般的張，他從沒想過會在臉上看到……赧，張的赧，因赧而緋紅了的雙頰，儘管轉轉得很快，可的舉卻已顯出了此刻的心，似乎，與他一樣。

司季夏的雙頰也是緋紅緋紅的，因爲他完全沒有想到他方纔竟會有那般大膽的舉，他以爲他永遠沒有勇氣主靠近他，卻不想他也會做出令他自己意想不到的事來。

此時司季夏也不知說什麼纔好，抑或說他不敢說話了，因爲他也張，他的心跳得也異常的快，甚至不敢去看冬暖故，而是也轉過了。

看不見，就不會那麼張了。

司季夏凝視著自己的手，擡起，用那輕過冬暖故眉心的拇指指腹輕輕挲著自己的脣。

與此同時，與他背對背而坐的冬暖故也擡起手，輕輕著自己的眉心。

頃，幾乎是同一時刻的，兩人都無聲地輕輕笑了起來。

而他們這一坐，就坐到了天放亮，便是連火堆熄了，冬暖故都沒有再往裡添一柴禾，就這麼靜靜地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