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平安，你就讓我去吧

因爲冬暖故上有傷，司季夏不同意上山，他沒有好言相哄，話又極，不管冬暖故說了多次不礙事不要不疼了，他都是兩個字“不可”，或者三個字“不可以”。

冬暖故過慣了我行我素的生活，這般想要去哪兒還要經過另一個人同意才能去的日子還真沒過過，說多不習慣有多不習慣，也從沒有人敢管過，司季夏，是第一個。

其實大可如前世一般只要想便去做了而完全不用管司季夏同意還是不同意，不過既然打算這一世要做一個婦唱夫隨的尋常人，就不能不聽丈夫的話，可是，這個丈夫似乎不好整。

冬暖故忽然想到了出嫁前六娘跟說過的話，教怎麼和自己的丈夫相，六娘說，男人都喜歡態度的人，大多數男人都是吃不吃的，所以在與自己的丈夫相時可不能太要強，不然吃虧的是自己，冬暖故覺得六娘說的似乎有道理，儘管六娘也沒嫁過人，但想到了前世自己手下的兄弟邊的人似乎各個都滴滴像水做的似的，說話的聲音便是一個人聽了都沒有辦法忍，而那些男人卻一個比一個。

現在想來，或許不是別的人太，而是自己太，因爲太，所以纔會被設計被背叛。

那現在，要一？

這般想著，冬暖故索心一橫，也做那綿綿的人一回，於是手去拉司季夏的斗篷，輕輕搖了搖，垂下眉，也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儘量道：“平安，你就讓我去吧。”

只是，冬暖故說出這句話來後臉就難看了，整張臉都擰在了一起，因爲這樣的聲音這樣的話難以接，覺得自己全上下都泛出了一層皮疙瘩，竟是有一種惡寒的覺，果然，不適合做一個人。

不過話說都說了，冬暖故覺得自己的手這下拉著司季夏的斗篷似乎有點尷尬，還有點讓不能接的撒的味道，又覺在這時連忙收回手是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臉更難看了一分。

然這揪著臉苦著臉的模樣在司季夏眼裡就了另一種味道，似小兒家了丈夫的兇哭未哭的模樣，好像只要他再說一個“不可以”就會落出淚來一般，這下倒讓司季夏有些慌了，口就答應道：“好。”

冬暖故的眼睛亮了亮，眨了一眨眼，有效了？

只聽司季夏又接著道：“我背阿暖去。”

冬暖故的臉又皺了起來，張口就道：“不用。”

司季夏卻是面不改又道一次：“我背阿暖去。”

“我……”冬暖故想說什麼，但是在看到司季夏堅定的眼神時忽地又了，拖了拖聲音道，“好。”

司季夏又淺淺笑了起來，“我會陪著阿暖。”

冬暖故的心晃了晃，終也是淺笑著點了點頭，“好。”

其實想說他幫找來一可當手杖用的樹枝就好，不用他背，畢竟西山那麼大，他能背得了多久，就算他能一直揹著，也不忍一直讓他揹著，可他說得那麼溫又那麼堅決，讓本不忍再拒絕。

冬暖故想，他也背不了多久，累了就會把放下來了。

可是，想錯了，除了停下歇息的時候，司季夏將背上後竟都沒有再要把放下來的意思。

他沒有右手，又覺的右就這麼垂在他側會令難，便扯過他的右邊袖管繞過冬暖故的大下方，將袖口別到了腰帶裡，垂著眸有些低聲道：“會有些難，阿暖若是忍不了就告訴我，我再把阿暖放下來。”

“沒事，不難。”冬暖故伏在司季夏背上，將臉枕在他肩膀上，雙臂環在他脖子前，背上揹著他的行囊，手裡拿著自己的包袱，笑得溫暖。

喜歡他的背，喜歡他揹著的覺，喜歡他揹著走起來穩當當的覺，就算他沒有右臂的確讓的右不管怎麼擱都會有些難，不過這又如何呢？

“平安若是累了也告訴我，把我放下來就好。”冬暖故呼吸著他上獨有的淡淡桂花香，讓安心，也讓有些心疼。

“好。”司季夏應了聲，“阿暖若是覺得累，在我背上睡一睡也可。”

冬暖故沒有說話，只是微微了枕在司季夏肩上的臉，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將他的脖子摟得更了一分，不忘替他將風帽拉上。

“平安跟著小蛇們走就好。”冬暖故放了隨帶著的小蛇到地上，雖然在冬日它們極不想活，然在冬暖故這個主人的無聲命令下，似乎由不得它們不想，於是哧溜哧溜地挪出了山，司季夏將背上的冬暖故往上掂了掂，也走了出去。

山背風，在中不覺有多冷，出了山便有一陣又一陣雨後乾冷的風掃來，吹得冬暖故不由了脖子，朝司季夏的頸窩靠過去，似乎這樣能讓覺得暖和些。

司季夏走得很快卻很穩，即便背上揹著一個冬暖故，也完全影響不了他的速度，好似他背上的人兒沒有重量一般，而司季夏的的確確覺得他背上的重量太輕太輕，想著日後該是多做些能補子的東西給吃纔是，畢竟是姑娘家，和隨便吃什麼都可以的他不一樣。

而這一路走上山，司季夏從沒有主提出要停下休息，都是每走半個時辰左右冬暖故便提出要休息，因爲不捨他太累，卻讓司季夏以爲是他的右邊袖管磨得難了，冬暖故看得出他眼裡的慚愧，既覺心疼又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只覺說什麼都不合適，便不再要他停下休息得那麼頻繁。

走著走著，冬暖故伏在司季夏背上竟睡了過去，待再睜眼時，竟發現天漸暗了，令不由一驚，因爲記得方纔瞇起眼時天還是偏明亮的，睡了很久？

司季夏還在走著，正走過頗爲崎嶇陡峭又窄小的山路，一旁是麻麻的荊棘林，一旁則是深綠的崖底，他將冬暖故的左邊彎勾得有些，看得出他的小心，並沒有發現背上的冬暖故已經醒來了。

崖邊的山風很烈，撲刮到臉上像刀子似的，也颳得他們上的斗篷獵獵而飛。

過了這段崎嶇的山路，司季夏往後微微轉頭，似乎想看方纔那一段路有沒有擾醒冬暖故，才一轉頭便聽到冬暖故淺聲道：“平安，停下休息會兒吧。”

“阿暖醒了，可是我方纔走得不平穩擾醒了阿暖？”司季夏有些抱歉道。

“不是。”冬暖故微微搖了搖頭，“你走了很久了，該休息了，你累了。”

其實司季夏想說不累，雖然的確走得久，不過怕冬暖故不高興，還是應了聲將放了下來，不忘關心地問道：“阿暖可有覺得傷口疼？”

“不疼。”冬暖故覺得司季夏就是喜歡張，還沒有那麼弱，還不待再說什麼，司季夏已拿起水囊站起了，“那阿暖坐，我去幫打些水回來，我聽到附近有水聲了。”

司季夏說完話後就走了，冬暖故想攔他讓他先坐坐纔去都來不及，只能任他去了，自己則是背靠著後的樹幹仰頭看著樹影斑駁的蒼穹，任散過頂頭枝葉的線斑駁在臉上上，趁司季夏不在快速地了的右。

他的手已遠遠超出了的想象範圍，因爲他能在這個蟲蛇猛遍佈的山林行走自如不驚任何蟄伏的生，從山腳一路平平靜靜地走到這兒來便是連一隻鳥都沒有驚到，足以證明他的手遠在的想象範圍之外。

就譬如他現在去打水，連半盞茶時間都沒有用到，不只是他的速度太快，冬暖故知，還是因爲他不放心把自己一人留在這兒。

冬暖故將司季夏拉到自己旁坐下，拿出乾糧與他一起吃了，似乎慢慢相下來，司季夏就算離得近了也不會太張了，至此刻他是不張的，而是自然而然地坐在側，先將水囊遞給，再接過遞來的乾糧。

冬暖故覺得，他們之間的相方式在慢慢改變，朝好的方向改變著。

司季夏這回坐得離冬暖故很近，近得他的手臂就是挨著的，似乎他沒有察覺，只安安靜靜地咬著手裡的乾。

斑駁的樹影散落在他們上，勾出恬淡寧靜的味道，冬暖故不由自主地輕輕揚起角，使得將腦袋微微一側，靠到了司季夏肩上。

司季夏手一抖，手裡的乾險些掉到地上，子先是一繃，卻又很快舒了下來，沒有躲也沒有說什麼，只這麼任冬暖故靠著他，眼裡的和得好似春日裡最和的一縷日。

這一歇歇了兩盞茶的時間，司季夏將冬暖故再次背起來時問：“阿暖可知大概還要走多久？”

冬暖故還是將臉枕在他肩上，卻只是一隻手抱著他的脖子而已，將包袱全都過到這隻手上來，另一隻手則是繞著他長長的墨黑髮把玩著，“我怎麼知道呢，西山這麼大。”

司季夏忽然覺得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立刻不說話了。

冬暖故將他的髮繞在自己食指上一下一下地打著旋兒，忽然輕輕笑了起來，“騙你呢，今日許是見不著王蛇了，瞧著那些孩子們還沒有靜。”

到西山上找到王蛇並將其帶回羿王府，這是冬暖故已經跟司季夏說過的事，不過只差一句話沒有跟他說而已，因爲只怕說了那句話後司季夏之前定是不會讓獨自到這西山來的。

既是自信能做得到的事，又何必說出來讓他平白張。

司季夏本就話，自是不會再接著冬暖故的話往下說什麼，冬暖故也不介意，依舊圈繞著他的髮，臉頰著他的肩膀著他走路時的起伏，角含著淺淺暖暖的笑，“平安，我今年十六，你呢？”

“十九了。”司季夏雖說話，然但凡冬暖故與他說話或者問他什麼，能說的能答的他都會應，而冬暖故也不是嘮叨的人，這一路從山腳上來，也只是偶爾會與他說說話而已，司季夏雖不知爲何會突然問道這個，倒也回答了，稍稍默了默後補充道，“準備弱冠了。”

“準備麼？那是什麼時候？”冬暖故將把玩著他頭髮的手重新環回了他的脖子前，稍稍湊近他的耳畔問。

司季夏還是又默了默，才聲音低低地回道：“小寒。”

小寒，一年中最冷的日子啊……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這回換冬暖故不說話了，司季夏眼神有些黯，似是有了什麼心事。

過了許久，才聽冬暖故道：“平安，再往前走一會兒就找個今夜可以落腳的地方吧，明日再接著走了。”

司季夏點點頭，可還是到了天愈來愈暗時他還沒有將放下來的打算。

儘管昨夜剛下過一夜的雨，但是經過雨後的山風吹刮一整天，本是溼漉漉的山林也都褪去了一層滿是水珠的外，只有太過繁盛的大樹上還粘著些水珠，一陣風過還能抖下幾滴水點來。

今夜司季夏沒有找到如昨夜一般既可避雨又可遮風是山，便是連背風的山背都沒有找到，冬暖故不忍讓他再一直找，就著眼前的林子讓他停了下來，便了他的脖子道：“平安，不用找了，今夜就在這兒坐坐就可以了。”

司季夏搖搖頭，冬暖故擰起了眉，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好聲好氣道：“平安把我放下來，你走了一天了，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