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姻緣 045、請世子

這是司空明躺在牀上不省人事的第三天。

這三日司季夏沒有離開過寂藥，每日裡除了一日三頓飯與燒水給冬暖故泡澡時他會與說上三兩句話外，其餘時候他要麼是在後院忙要麼是在院中的草草木木間忙，且他在這日日都能見的草木間一呆就是能呆一整天，而這三日寂藥很是安寧，沒有任何人來擾，想來都在想著法子把司空明救醒過來並無暇管其餘人事，是以這幾日冬暖故的日子很是百無聊賴，更多的時候是坐在小樓廊下看司季夏在院中忙碌，想著他日日照料這些植竟還能日在它們裡邊呆，就像他眼裡他的生命都是那些植般，竟是瞧也沒多瞧過這個大活人幾眼。

司季夏今日也沒有要出府的打算，冬暖故本是坐在廊下看他在給依著院牆而種的臘梅修枝，看著看著便覺睏倦了，看了一眼司季夏那披著洗得發白的暗褐斗篷背影后正回屋，卻在站起的一瞬間忽然想起了什麼，微微擰眉，又看了司季夏一眼，回了屋。

不稍會兒，冬暖故又從屋裡出來了，手裡拿著一張米黃的宣紙往司季夏走去，只見那宣紙上有未乾的墨跡，想來是剛寫上沒多久的。

司季夏沒有發現冬暖故的靠近，因爲此刻他的眼裡只有他面前的臘梅，待冬暖故走得近了，才發現有幾枝枝頭上有指甲般大小的黃花蕾，竟是有了花骨朵兒。

冬暖故只是靜靜站在司季夏邊看了他眉目溫地給他面前的臘梅修枝，並未打擾他，司季夏依舊沒有發現，冬暖故便看著他修完枝後又擡手輕輕了臘梅的枝幹，微微揚起了角，笑得溫和道：“這樣漂亮多了。”

司季夏的長髮一直是梳得不大整齊的，想來是他一隻手不方便的緣故，他的長髮只是用束髮帶簡單地綁起垂在背上而已，因爲他在給臘梅修枝總時不時要俯的緣故，他綁一束的長髮便搭在肩上垂在前，將他總是蒼白得近乎沒有的臉膛襯得愈發蒼白，然他此刻卻是在微微笑著，那無意間揚起的笑一時間竟令冬暖故微微看出了神。

他並不笑，尤其是在面前時他似乎本不知笑爲何，總是涼涼淡淡的臉孔，他或許不知道他笑起來的模樣便是連子見了只怕都要嫉妒三分，尤其他笑起來時頰邊有淺淺的小梨渦，好似在他上平添了一抹赧氣，而他面前的點點黃花蕾就像綴在他雙頰下那淺淺的小梨渦上一般，醉迷人眼。

司季夏就在這時轉了，一轉便看到了不知何時站到了他旁且還定定看著他的冬暖故，因爲冬暖故離得他有些近，是以他一轉便險些撞到，使得他忙往後退了一步，頰邊梨渦倏爾消失不見，聲音有些僵道：“阿暖姑娘？”

冬暖故這纔回了神，目卻還是定在司季夏面上，想著這男人當真奇怪，對著一株植能笑得那般溫，對著一個大活人便是連說話的語氣都是僵的，倘若是嫌惡的話又何必事事都像六娘照顧一般照顧著，倘不是嫌惡的話又爲何話不與多說一句甚至連瞧都不多瞧一眼？

都說人的心思難猜，冬暖故覺得男人的心思也不見得好猜。

冬暖故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司季夏愈發的不自在，不由又喚了一聲，“阿暖姑娘可是有事？”

司季夏的話音才落，冬暖故便將手裡拿著的宣紙遞到他手裡，司季夏打開一看，默了默後道：“阿暖姑娘定要今天拿不可？”

冬暖故點了點頭，司季夏又默了默，而後淡淡道：“那我便去幫阿暖姑娘把東西拿回來。”

冬暖故衝他笑了笑，司季夏卻是有些急切地轉。

司季夏在走出月門時停了停腳步，轉對跟在他後的冬暖故道了一句“我會很快回來”才大步離開。

冬暖故忽然又不覺得睏倦了，卻又無事可做，於是便在院子裡慢慢地踱起步來，細細觀察著院裡的每一株草木，試著找找司季夏面對它們時那種寶貝的覺。

在慢慢走到小樓前的那株桂樹下時聽到月門有靜，眼神驟然一冷，緩緩轉，看向月門。

只見月門拘謹地站著一個十五六歲梳著雙辮穿著一件舊布小襖的姑娘，想走進院裡又不大敢走的模樣，見著冬暖故突然回頭看，顯得更拘謹張了，雙手地抓握在一起，先是愣愣地看了冬暖故頃後才猛地躬下低下頭，恭敬地見禮道：“奴婢見過世子夫人！夫人安！”

冬暖故微微瞇起眼，只覺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婢子很是悉，哦，想起來了，是那日回府時給指路的小丫頭，好像……小屏。

不算是不速之客，是以冬暖故的眼神稍稍褪去幾分冷冽，小屏知道冬暖故不會說話，是以好一會兒過去後徑自地慢慢擡起了頭，見著冬暖故還是站在桂樹下且還看著，只見面上似舒了一口氣，立刻張道：“世子夫人，奴婢是奉王妃之命來請世子到前廳去的，道是讓世子去會客。”

哦？冬暖故眸子裡有了探究之味，餘氏讓司季夏到前廳去會客？這個府邸的人不是人人都瞧不起司季夏，餘氏竟會讓他去會客，呵呵，也是，爲側王妃想來羿王爺只給了統管後院的權利卻未給接賓待客的權利，而羿王爺膝下只有司季夏與司空明這麼兩個兒子，倒了一個司空明，加之羿王爺此番又不在府中，且南蜀國自來就沒有眷街賓待客之說，是以餘氏不敢自個兒做了這個待客的主，是以纔想到了司季夏麼？

不過可惜了，司季夏此刻可不在羿王府裡。

冬暖故並不打算回答小屏，小屏的神顯然是急了，於是鼓著勇氣問：“世子夫人，世子他……不在府中嗎？”

冬暖故也不想爲難一個小丫頭，於是便點了點頭，只見小屏的臉頓時白了，只聽似是想也不想便又急急道：“那，那能不能請世子夫人代世子到前廳去！？”

哦？冬暖故微微瞇起眼，盯著一臉張到極端的小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