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姻緣 041、小王妃

響亮的掌聲伴隨著夫人怒火正盛的斥罵聲一同響起，瞬間嚇煞了滿屋子下人，卻是讓院子裡的冬暖故輕輕勾起了角。

雕欄玉砌的小樓正屋的屋門打開著，在那響亮的掌聲響起後，一道纖細的人影往後踉蹌了幾步，出現在大開的屋門的門檻，可見那一聲響亮的掌力道有多大，也因此那道人影躍了冬暖故的視線中。

籠煙眉，柳腰，桃腮杏面，雲堆翠髻，冰清玉潤，髮髻上簪著垂穗子金步搖，一領大紅雙蝶繡羅毫不掩那出塵之氣，得猶如九天仙子。

不是柳承集最爲疼的兒本嫁給太子爲妃的柳漪，卻又還能是誰？

只不過此刻頭上的金步搖有些歪斜，正擡起右手捂著自己的臉頰，甚至能從微張的指間看到紅腫的臉頰，目微睜，一副震驚的模樣。

這羿王府的小王妃，竟真的是柳漪。

冬暖故看著捂著臉一副錯愕模樣的柳漪，含著笑意的眼眸只是微微瞇了瞇，竟是毫詫異也無，反是笑意更濃，這些日子在心裡有過的疑問在見到柳漪的那一瞬間忽爾明瞭。

羿王府下到左相府去的五大車聘禮原來還真不是給，他們的馬車這一路由南碧城到這青碧縣來走走停停，更多的時候是放著平整寬闊的道不走而偏走彎折的小道，原是爲了讓柳漪的車隊趕在前頭，以及昨日喜堂上那匆匆而走賓客，想來是急著去司空明與柳漪那一邊的喜堂，一個有名無實的世子與一個真正羿王爺看中的小王爺在同一天辦喜事，若非上頭有命，又有誰人會舍重的那邊而來輕的這邊？

或許那連王上都忌諱三分的羿王爺本連寥寥幾個賓客都不想給司季夏安排，奈何王命在前，樣子總是要裝上一裝的，禮數雖然簡陋乃至寒磣，卻也完全按照王命辦了喜事，並不算抗旨不遵，不過明眼人都知道，這與視王命無無無異，而若當王上追究起來，羿王爺也自有說辭。

只是，對於柳漪嫁來羿王府一事，左相府瞞得可真真是好，在離開南碧城之前竟是一點風聲也未有聽到，可若是柳承集早有打算將柳漪嫁到羿王府來，又豈會在王上爲羿王世子選親時沉默不語甚至默許他的所有兒稱病在牀，更何況他想讓柳漪爲的是太子妃，而如今柳漪卻是以羿王府小王妃的份出現在這裡，只能說明嫁到羿王府來並非柳承集所願。

而得柳承集忍痛割，想來不會是王權頂，畢竟已經有了一個冬暖故，也應當不可能是太子，太子本就倚重柳承集的左相權利，而柳承集也看重太子的地位，再加一個柳漪進來就可以改君臣關係爲親人關係，他們之間的關係完全進了一個層次，更能相互利用，更何況柳漪是譽整個京畿的仙子人，貌兼才高，太子自然樂得把太子妃的位子留給而不是希嫁到羿王府。

那麼，使得柳承集忍痛割讓他的掌上明珠遠嫁他鄉的原因，想來便只有一個人能做到——羿王爺。

倘若真是如此，那麼羿王爺的權利以及勢力真真是不容小覷，連柳承集與太子加起來都不能奈他如何，只怕就算王上也在其中也無法改變羿王爺的決定，而羿王爺這麼做的原因想來是打算與王權抗衡，王上未經他同意便給他的世子選定妃子，那他就要搶太子中意的姑娘來給他的庶子爲妻。

這羿王爺，似乎就只差沒謀朝篡位了。

柳承集現在，必是心疼得滴了吧，真是好，好極好極。

冬暖故看著那似仙子般的大姐柳漪，心愉悅得不由輕輕勾起了角，柳漣死了，柳漪嫁給了司空明，還有一個冬暖故，柳承集的算盤該是了大半了，他再疼柳漣再如何盼著爲太子妃又如何，如今柳漪還不是與一同站在這羿王府裡？若沒有記錯的話，柳承集是打算在明年開春的時候讓柳漪去到太子邊的。

不過……

冬暖故的目鎖在仍捂著臉頰未能回過神的柳漪上，越是貌若天仙的人或許就越藏有一顆蛇蠍的心，與柳漪未曾有過集，倒還不知這個仙子姐姐是否藏著一顆不爲人知的黑暗之心，還有柳承集那個老狐貍既然被迫答應把柳漪嫁過來，絕不會是讓安安靜靜地當個小王妃而已。

羿王爺既然允許所有人都稱司空明爲小王爺，這便證明他是喜歡他這個兒子的，而司季夏這個世子，似乎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而已，不過就算羿王爺再如何疼司空明又如何，羿王爺一日還是王爺，司空明就遠遠比不上京畿太子。

而若羿王爺司皓珩中意的是司空明而非司季夏，又爲何不直接讓司空明坐了這世子之位。

罷，目前對羿王爺心中的想法沒有興趣，目前令興趣的是——柳漪。

呵呵，這個被柳承集捧在手心裡疼著著的明珠，似乎並不這座王府的人待見。

“若說王府裡有蛇，我倒懷疑是不是你把蛇帶進了府裡，帶到了明兒邊！”只聽那婦人再一次衝柳漪怒斥道，語氣裡帶著深深的厭惡，“害了明兒你以爲你還能回到南碧城？還能稱你爹那隻老狐貍的意去當你的世子妃？”

“側王妃您誤會小姐了！今兒早早真的是有十幾條蛇竄進了屋裡，當時奴婢就在屋外，親眼瞧見的！接著，接著就聽到小王爺大了一聲，待家丁們衝進去的時候小王爺就已經昏過去了！”忽然有婢子衝到柳漪面前背對著跪下，急切地向那還只聞其聲未見其人的婦人解釋道，“真的和小姐沒有關係！求您不要責怪小姐！”

哦？側王妃？冬暖故微微挑了挑眉，饒有興致，司季夏卻在此時喚了一聲：“阿暖姑娘，我們回吧。”

司季夏說這話的時候眉心微微蹙起，催著冬暖故離開，好似此地不宜久留一般。

冬暖故也微微蹙起眉，像是不滿意司季夏在此時回了似的。

屋裡婦人的聲音更盛怒了，“本妃說話豈容你一個小小婢子多？來人，拖下去賣到青樓去！”

冬暖故看著那登時嚇得連哭都忘了哭的婢子，若沒有記錯的話，這可是柳漪在左相府就一直伺候在邊的婢子喜兒，心裡嘖嘖爲柳漪嘆了一聲，這“側王妃”三個字可不是人人都能說的，更何況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小婢子。

冬暖故還想瞧熱鬧，司季夏卻已是喚了第三聲，不得不隨他離開。

然就在轉之際，柳漪那似乎總是雅雅的聲音響起了，帶著些微的冷意，“母親忘了小王爺他昨兒剛去過一個地方了嗎？”

冬暖故頓下腳步，擡眸看向柳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