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姻緣 038、不速客

天灰白，卻也已經亮得足夠看清視線裡的一切事。

這道聲音聽著便讓冬暖故覺得嫌惡，看向月門，昨日那在街上攔的“小王爺”正在三名家丁的尾隨下滿臉含笑地往院中走來，李一則在他旁恭恭敬敬地爲他打著傘，一乾乾淨淨的錦緞長袍與站在小樓廊下的司季夏以及冬暖故形鮮明對比。

冬暖故昨日並未與司季夏說關於見過這個“小王爺”的事，自也沒有轉告他說的話，倒是知他那樣令人嫌惡的人今日必定會來，只是不知他會來得如此早而已。

此刻司季夏也已收回了正要邁往後院去的腳步，看著男子一臉高高在上模樣地朝他走來，眼裡有寒芒一閃而過，在旁人還未察覺時便已消失。

冬暖故眼神冷冷地看著來人。

“小王爺如何來了，我這院子簡陋，還無以款待小王爺。”司季夏開頭上溼噠噠的風帽，站在廊下對已經走近了的男子淡淡道。

“哦？看來嫂嫂沒有把我昨兒的話轉告給大哥？”男子並未看司季夏一眼，自他走進這院子目便一直定在冬暖故上，即便冬暖故此刻頭髮溼漉散，即便穿著簡單甚至還髒了泥點子，即便雙手滿是泥水，即便的臉頰上還沾了泥水，卻毫不掩半風華，便是那冷冷的眸子都得令人驚豔，令男子本移不開目。

昨日將風帽拉得低低的，加之男子昨日本不屑多看一眼，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自願嫁給司季夏的人，竟是如此得猶比天上仙子，直讓他一時竟想不出任何詞來形容的貌。

愈看著冬暖故，男子的眼底就愈燃起一抹詭異的火苗，而他那鎖在冬暖故上的目也使得司季夏垂在側的手攏得愈來愈。

男子說著滿帶嘲諷的話，就算不主人家歡迎也是走到了小樓的廊下，視司季夏於無般站到了冬暖故面前，甚至微微垂首往面前湊了湊，用一種質問的語氣道：“嫂嫂，你爲何不把昨日我說的話轉告給大哥呢？莫不嫂嫂是想間離我與大哥之間的兄弟關係？”

彷彿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有惡臭一般，冬暖故往後退了一步，與此同時擡手用袖口掩住自己的口鼻，只出一雙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這樣的舉及眼神令男子眼裡盛怒陡起，只見男子陡然變得佞的眼神掃到廊下的十來只花盆，竟是腳擡便將它們全部踢倒。

盆裡的泥灑了一地，盆裡的植也歪倒在地上，冬暖故的垂下掩在口鼻前的手，眼神陡然森冷如刀，眼底白芒乍起。

這是想要殺人前的反應。

“阿暖。”正當此時，司季夏喚了一聲，走到了面前，擋住了的視線，也擋住了那“小王爺”看的視線，只聽他用一種和得怪異的口吻道，“天冷，阿暖還是先回房換乾淨裳，莫著涼了。”

冬暖故擡眸看他，卻不見他眸子裡有任何溫之意，有的仍只是那涼涼淡淡，而他的語氣及話——就好像他知道接下來想要做什麼一般。

冬暖故微微瞇起眼，盯著他的眼睛，而司季夏卻在這時微微別開了眼，“快回屋換裳吧。”

冬暖故聽了司季夏的話，轉回屋換裳去了，也在轉時聽到男子極致嘲諷的笑聲：“阿暖阿暖，大哥得可還真是親暱。”

司季夏不做聲，只是平靜地看著他，男子笑著靠近他的耳畔，笑得佞，“大哥現在得這麼親暱，不知大哥若是得知了嫁給大哥其實是另有目的後，大哥是否還會得這麼親暱？”

男子說完便離了他的耳畔，徑自往小樓的廳子走去，“大哥可還真不知禮數，我特意到你這破院子來坐坐，竟是不捨得請我進屋坐坐，也罷，我自己會進去，不過——”

“嘖嘖，大哥這兒還是和從前一樣寒酸，我想想我是有多久沒來過大哥這兒了，兩年？哦不，似乎是有三年了，髒，可真不是一般的髒。”男子在廳子裡打了個圈兒，一臉的嫌惡，“來人，還不都來幫世子打掃打掃這廳子？”

“是，小王爺！”一干家丁聽到男子的吩咐，連忙應聲後一齊衝進了廳子裡，隨著廳子裡響起桌椅翻倒花盆破裂的聲音，不過片刻，本是簡單幹淨的廳子已是一片狼藉，而男子就站在一片狼藉中微擡著下看著司季夏，笑得一臉輕蔑，“大哥你瞧，我幫你這廳子收整得如何？”

司季夏面未變，只是淡淡看了一眼狼藉的廳子，平靜道：“小王爺費心了。”

司季夏的無於衷讓男子的眼神立刻變得猙獰起來，重新走回司季夏面前，冷冷道：“其實我還真想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纔會讓大哥這張臉變一變。”

司季夏不語，男子輕笑了兩聲，邊擡手替司季夏整理他被雨水溼的襟邊道：“大哥，別整天就知道整你那些花花草草，昨兒你那啞妻子出府去了你可知？我還告訴大哥，可不是從王府的任何一道門走出去的，那是往哪兒出去的呢？大哥你知不知道？”

“還有，昨日在王府大門前險些掐死我的手下，似乎又在偏門那兒把守門的家丁嚇得半死。”男子說得緩慢，眼神卻沉得愈來愈詭異，“大哥可知昨兒從大哥這兒回去的我那個手下，現在還在撓著兩隻手和兩條胳膊，抓得兩條胳膊兩隻手全是，大哥可知道這是什麼回事？”

“大哥，莫說我這個當弟弟的不提醒你，大哥可要當心這哪一夜睡著睡著就把命給睡沒了。”男子說完，將手從司季夏的襟上收了回來，“這些個事我是不想與大哥計較了，不過若我把這個事告訴爹，就不知道爹會不會計較了。”

司季夏依舊未做聲，斗篷下的左手卻已微微握拳，男子笑意更濃。

“我聽下人說，大哥這兒有一盆長得極好的花，我想，便是那盆，可對？”男子擡手指向已換了一乾淨裳正從屋裡走出來的冬暖故手上捧著的已經開了一朵紅花兒的月季。

司季夏的眼神驟然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