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心經

徐令則看完信，手指在小炕幾上敲了敲，若有所思。

謝觀庭被他留在京城，這封信便是他讓人帶來的。

信中說的關於顧希音的部份，和王氏說的基本一致，隻是比調查得更多。

那夏銅鎖還在侯府賣，娶了個同樣賣為奴的丫鬟，生了兩子兩，除了幺才三歲，無法當差，另外三個子都在府裡領了差事。

但是他們一家，在府裡領到的都不是什麼有油水的差事，有外快，加上還得接濟家人，日子過得捉襟見肘。

大約半年前，因為秦溫之，府裡冇人願意去登州收一筆租子。

這時候，夏銅鎖主請纓，攬下這趟差事。

他了不罪，差點死在土匪手下，最後還是把這筆租金帶了回去。

隻是中間他打聽並且來探顧希音的事，回去後並冇有對府裡任何人，甚至冇有對自己的妻子提過。

他告訴的，隻有金家人。

這件事著詭異。

若說舊鄰，彼此照顧也說得過去，但是夏銅鎖看顧希音的眼神，實在太過熾熱。

徐令則不認為顧希音易容後的那張臉能夠讓人一見鐘，那夏銅鎖的激，又為什麼？

他甚至覺得，夏銅鎖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外出收租，可能隻是個由頭，真正的目的是顧希音。

隻可惜時間倉促，夏銅鎖也守口如瓶，謝觀庭並冇有查出更多的幕。

“希音？”徐令則喚了一聲，卻久久冇有得到回答。

他穿鞋下去，來到東廂房門口。

過窗欞，在臨窗桌子前寫字的顧希音上留下浮的影。

低著頭，懸臂提筆，一筆一劃，寫得認真而虔誠：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徐令則覺得這時候的，遙遠得無法及。

“希音？”他站在門口又喊了一聲。

顧希音抬起頭來，目有一瞬間的茫然，彷彿忘記了他，也不知道他喊的人是。

儘管這隻是短短一瞬間的事，徐令則還是被刺痛了。

“是九哥啊！”顧希音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把筆掛起來，手走過來，“怎麼了？”

徐令則已經看清楚那疊較尋常紙張更加發黃的紙張，正是用來抄寫心經的紙張，卻不聲地道：“京城來信了，我想同你說一聲。”

他知道一直冇有間斷地在抄寫心經，近乎執著地抄寫，但是不清楚到底為什麼。

“哦，好啊。”顧希音臉上帶著笑意，又是那個人間煙火中靈鮮活的孩兒。

徐令則按下心中的疑，和把事都說了。

顧希音托腮道：“九哥，我怎麼覺得，這個夏銅鎖，似乎對我生母，有些太好了些？”

這話已經說得很婉轉，事實上，懷疑夏銅鎖暗生母，並且用很深。

徐令則點點頭。

“希這隻是一個小曲。”顧希音自言自語地道。

是個樂天派，並冇有被這件事影響多久。

天氣愈發冷了，顧希音懶得出門，開始貓冬的日子。

徐令則原本應該很高興兩人可以朝夕相，但是當他發現，大部分時間顧希音都自己一個人呆在東廂房裡抄寫那些心經的時侯，就不怎麼愉快了。

而顧崽崽看著一場一場的雪，對言而無信的舅舅也十分憤怒。

說好的帶它上山打獵呢！

顧長澤忙著試藥，最近來飯都不來吃了。

家裡氣氛真是沉悶到了穀底。

這種沉悶，被興的顧長澤打斷了。

“主子，真的，那解藥真的有用！”他激到語無倫次，對給顧崽崽順的徐令則道，“阿嚏——”

“染了風寒？”徐令則淡淡道，並冇有什麼驚喜的神，彷彿一切都是預料之中。

“冇，就是您窗子開得有點大可能……”

主子這是明目張膽地看顧姑娘，嘖嘖。

徐令則挑眉：“你有意見？”

“冇有，絕對冇有。”顧長澤連連擺手，“您做得太好了，您繼續！”

有了顧姑娘這樣的神助攻，他簡直都想把主子賣給！

看，您可勁看，可看了，彆被人搶了去。

被徐令則瞪了一眼，顧長澤也害怕，繼續激地道：“真的主子，太神了。您也彆笑我見多怪，就是那刺客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著手，在屋裡走來走去：“過去這一兩年，咱們是真的倒黴，喝口涼水都塞牙。自從遇到顧姑娘，總算轉運了。”

主子，求爭氣，一定拿下顧姑娘。

徐令則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手指敲擊著小幾，慢條斯理地問：“你有什麼辦法，能讓建安侯府把人給我？”

顧長澤一驚，隨即道：“您現在還是流竄的逃犯，不，您已經查無此人了，我能有什麼辦法？總不能讓建安侯府出個姑娘，和您牌位親吧。這樣我看，倒有可能落到顧姑娘上……”

徐令則：“……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顧長澤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主子會應和這樣一個主意。

徐令則卻不多談，擺擺手道：“你不要沉不住氣，再繼續按照顧姑孃的吩咐試藥。若是一個月後還能證明有效，就給觀庭去封信。”

“是！”

顧希音終於在東月最後一天寫足了的一千遍心經，手已經凍得紅腫，像蘿蔔一般。

這還是每日給自己上凍傷膏的況下，纔沒有生凍瘡。

但是終於達所願，心滿意足。

“九哥，明日臘月初一，我要去趟白雲寺。”

徐令則直覺去寺廟和那些心經有關，但是卻不聲，淡淡開口：“拜佛去？求什麼？姻緣？”

顧希音：“……求心安。”

徐令則嗤笑一聲：“像做了虧心事一般。”

顧希音麵上出悵然若失之，低頭喃喃地道：“雖然不是我本心，但是確實有對不起的人。”

前世的家人，是至今都無法割捨的痛。

隻能用這種方式自我安，希他們一切都好。

臘月初一，這天是穿越的日子，顧希音想，如果能有契機回去，會不會也是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