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張氏被足

俞筱晚佯裝無意發現小幾上的釵子，輕笑道：“原來是老太太拾了，石榴姐姐還不快謝謝老太太。”

“慢著。”張氏截住話頭，似笑非笑，“怎麼這麼巧，睿兒撞破有人私會外男，撿到這支釵子，晚兒就恰巧送給了石榴，石榴就正好掉了？這銀釵不是清蓮妹妹的麼？石榴，你是老太太邊的大丫頭，凡事要三思而後行，別給老太太臉上抹黑啊，否則，爵爺可饒不了你。”

張氏認定是俞筱晚發現釵子不見了，便買通了石榴作偽證，因而索將話挑明，就是懷疑與男人私會的是俞筱晚。就連最遲鈍的曹中雅都聽出來了，眸鄙。

俞筱晚清麗的小臉漲得通紅，咬著下，眸中淚點點，一副敢怒卻不敢言的委曲樣兒，嚅嚅地道：“母親的，是我簪的這支……我怎會賞給丫頭？”然後垂下頭，再也不肯多說了。

老太太瞧著心疼，又氣張氏不問青紅皂白就編排晚兒，於是喝問石榴：“你給我說清楚，銀釵表小姐何時賞你的，到底怎麼掉的？”

原本聽張氏提到爵爺，石榴唬了一跳，以為張氏知道了什麼，想著是不是要反口。一抬眸，瞧見俞筱晚清澈的眼睛，蓄著淚點點，滿是委曲，怎麼瞧都象只膽小怯懦的小白兔，可一想到大清早表小姐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石榴就是覺得表小姐看自己的眼神中有那麼一詭異的幽，心中不一抖，主意頓時定了，要按表小姐說的做。

臉兒暈紅，神卻鎮定地道：“回老太太、夫人的話，表小姐前日來問老太太喜歡什麼花，要為老太太繡個抹額，婢子告知了表小姐，表小姐便賞了這支銀釵。婢子在銀釵托底畫了個十字做記號，不會錯的。昨晚老太太歇下後，婢子送食盒去廚房，途中曾拿了釵子在手中賞玩，許是那時掉的。”

張氏聞言大怒，“滿混說！老太太歇下是什麼時辰？睿兒明明是客人還在府中的時候拾到的釵子，你到底在幫誰掩飾，快說！不老實說，就拖出去打板子，打到你說為止。”

婆婆在場，做媳婦的就不能擅作主張，何況還是要發落婆婆的人，這就不單是逾矩了，簡直就是不孝，沒將長輩放在眼裏。舅母急之下竟犯了這樣的錯誤，必定會引起老太太的不滿，真真是活該。俞筱晚暗暗思忖，裏卻嚅嚅附和，“石榴姐姐快仔細想一想，到底何時掉的釵子，舅母最是仁厚，你若說實話，就能免了一頓板子。”

原本張氏只是威脅，俞筱晚這麼一附和，倒好象是一定要打石榴的板子一般，還說“最是仁厚”，聽著就是嘲諷啊！張氏心驚地向俞筱晚，俞筱晚忙回了一個討好的微笑，正是寄人籬下的小孤最正常不過的表現，可張氏就是覺得一涼氣由心而生，四肢都凍僵了。

老太太淡淡地道：“石榴你說實話，我自會分辯。”

這話暗暗指責張氏越俎代庖，張氏卻以為老太太想包庇俞筱晚，說出的話就更沖了，惹得老太太滿心不悅。

在張氏的連聲質問之下，石榴才哭哭啼啼地道，“其實，今日一早還在，我原是想戴上的，就拿出來放在妝臺上，後來……曲媽媽來找芍藥時，我去了趟茅房，回來就不見了。”

曲媽媽找芍藥做什麼？老太太的臉當時就沉了下去，好你個張氏，居然將手到我的院子裏來了！

芍藥真是躲著也中槍，忙解釋道：“曲媽媽是來問老太太您起了沒有……”聲音在老太太冷冷的目中越來越小，這解釋自己都不信，還能唬住老太太麼？

張氏原是想著讓芍藥幫襯幾句，這才使了曲媽媽天未亮就過來，卻沒想竟被石榴瞧見，若讓老太太知道收買了芍藥，可就吃不完兜著走了。急忙轉移話題：“真是奇了，今早掉的釵子，昨個晚上睿兒就拾到了，你還想說是二爺撒謊不？”繼而更嚴厲地問石榴，“說，誰指使你污蔑二爺，連這種鬼話都說得出來！”

可不是奇了麼？這中間分明就是有人搗鬼！老太太久居深宅，哪會看不出這其中的蹊蹺，卻只是暗哼了一聲，看著張氏囂張。

石榴只是哭，生得俏麗，材極好，該滿滿，該纖細纖細，當下哭得梨花帶雨，高高的脯一聳一聳的，說不盡的可憐又人，被得急了，便道：“婢子所說句句屬實，夫人若是不信，婢子唯有剪發明志了。”

說著便要尋剪刀，一屋子丫頭忙攔著，了一團。

張氏冷笑，“想當姑子只管剪，我倒要看看你舍不捨得！”

曹清儒忽然發作，手中的茶杯啪一聲摔在張氏的面前，大喝道：“閉！你就是想出家為尼是不是？想不到你心如此狹窄，我請你來向母親討石榴，你卻編出這樣的胡話來！”

張氏被茶杯的碎聲驚得心口猛地一跳，悶悶的疼，可這些都比不上聽到爵爺這番話來得吃驚、來得疼！爵爺與石榴有了這樣的關係？

俞筱晚瞧見舅母驚得發白的臉，心中暗爽，這就自作孽、不可活。

甫一府，俞筱晚就發現自己對老太太邊的大丫頭石榴完全沒有印象，仔細想了許久，才回憶起一點，似乎是府沒多久，石榴家裏人向老太太討了恩典，讓出府嫁人。只是看著石榴俏麗的小臉，俞筱晚卻覺得不是這般簡單，所以一直派人注意著，這才發現，石榴竟跟舅父有些曖昧。

母親賜兒子妾室，這是疼，可兒子覬覦母親邊的人，卻是不恭，舅父想要納石榴為妾，就得讓舅母出面要人。人為丈夫添妾是職責，老太太只會說舅母賢慧，可前一世，舅母定然是手腳俐落地讓石榴的老子先討了恩典，讓舅父無話可說。

這一世嘛，自然要做個順水人，真是老天爺都在幫，昨晚與蔣大娘出府習武之時，正瞧見舅父與石榴私會，這才有資本說服石榴，讓石榴跟演一齣雙簧。舅母沒證據，就一定會石榴，石榴若是要剪發，看在舅父的眼裏，就是舅母知曉了他二人之事，這是下套子呢，所以舅父一定會出面保下石榴，而倒楣的，就是舅母了。

若不是舅母想反咬一口，一大早地讓景昨日戴的銀釵，也不會這樣將計就計，送個妾與舅父。這都是舅母您自找的！舅父為了自己的面子，說已經告訴你了，老太太定會覺得你善妒，才編了這番破綻百出的謊話，還唆使的寶貝嫡孫說謊！兩罪並罰，有得了。

果然，老太太一臉恍然，心中頓時對張氏不滿了起來，冷聲道：“夫人這是唱的哪出啊？你仔細數一數，哪家的爵爺到了這般年紀，邊最新的姨娘都納府中十幾年了的？爵爺只不過是想添個知冷知熱的可心人，你至於這般迫石榴麼？居然還唆使睿兒說謊！這是怎麼當娘的！想將我曹家的嫡孫教你這樣的小肚腸、不知進退麼！”

這話說得可真重，曹中睿忙替母親辯解，“老太太，母親沒有要孫兒說謊……”

他不幫腔還好，一幫腔，老太太又想起了他只聽母親的，不聽自己的，心中更恨張氏，冷聲道：“石榴這丫頭我作主許給儒兒了，夫人你這陣子太累，還是在自己院子裏好生將養一段時間吧。”

這就是要足了，還不說到什麼時候，辯都不讓辯一句！張氏一口氣提不上來，眼前一黑，頓時到了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