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吃飽了肚子凝神休息了一會，又加上睡了一整個白天，王立現在算是神不錯，講起話來也是中氣十足。

　這《白鹿緣》完完全全是他王立的獨家專，而且只在京城和一些府城的私下場合為人講過一些場次，不是那種人們耳能詳的故事，且也敢確認沒有其他說書人混在賓客中“故事”。

　所以這故事屬于在別的說書人那絕對聽不到的，并且每次講這故事的反響都不差，加上這確實是“神人夢授”，所以此刻的王立也是格外自信的。

　“唰~”

　手中紙扇打開，氣定神閑的王立拿起醒木，朝著桌上重重一拍。

　“啪~”

　一聲清脆響聲過后，邊上的子撥手中樂，琴瑟琵琶和弦音起，王立此刻的聲音帶著一種略微的朦朧。

　“話說在順承年間，我大貞朝一偏遠縣城，有這麼一位周姓書生……”

　王立說書確實很有一套，和弦音樂和他出眾的口技變化配合下，營造出一種另聽眾臨其境的覺，模仿出書生的意氣，家中長輩的聲音，甚至子的笑都惟妙惟肖。

　眾賓客原本以為是趕考求取功名的故事，畢竟此刻高家公子金榜題名，這種故事也非常應景，但隨著故事的進行，好似有一層層淺淺的紗簾被解開，故事神話彩開始逐漸展。

　計緣聽得神，偶然間分心他顧，發現前后左右遠遠近近的賓客全都既認真又張，幾乎無人筷和飲酒。

　他也算是聽過一些說書人說故事，有一些也是很厲害的，至能夠吸引到他計某人，可如同王立這麼厲害的說書人確實見。

　客觀的評價來說，此刻的王立比之當初在晉王府除夕宴上，更顯技藝湛，顯然除了計緣以傳神的故事助力，王立本的才也是進步的關鍵。

　“嗚嚄~~~~~~~~~~~”

　詭異而空幽的鹿鳴聲自屏風后面響起，滿座賓客都抓的腳攥了拳頭，不人覺得頭皮發麻上起了皮疙瘩，他們都知道這妖鳴。

　王立的學的鹿鳴聲更是好似屏風后面已經沒了人，而是變了一只鹿妖。

　“啪嗒…”“啪嗒…”“啪嗒…”

　幾扇窗戶被風刮開。

　“呼嗚……嗚……”

　夜中一陣涼風過眾泰樓二樓的各個窗戶吹進來，令眾人涼意更甚。

　高家的家仆趕忙將窗戶重新關上，但眾人聽故事帶起來的緒卻沒有降下來。

　若非里頭有個罩燈能在屏風上投出的一些影子，看到的依舊是手持紙扇的先生模樣，說不準會有些人都該被嚇得站起來了。

　計緣眼神淡然，王立講得極好，但“劇”似乎另有變化了，他眼神的余掃向了窗口位置。

　隨著一陣飽含涼意的風吹過，那里一張桌旁原本的空位上，已經出現了一個著淡妝的白子，正向屏風所在的方向。

　‘有意思，神不顯卻有香火繚繞，難不還是個神？’

　計緣不聲，角卻浮現起一笑意。

　“啪~”

　醒木砸下驚醒四座。

　“知后事如何，一盞茶的功夫之后再聽分解！”

　王立說完這句話，不人才舒緩過氣來，高老爺也立刻起道。

　“大家先吃點菜喝點酒，新菜上來還沒呢，來來來，大家先吃，先吃！”

　剛剛大多數人都聽得太過神，本顧不上吃東西，這會說書告一段落，眾人這才重新開始吃喝，但很多還是邊吃邊討論著說書的事。

　計緣也同樣如此，抓著筷子夾著新上的白切糯米，夾了一片沾沾邊上的蘸料，放口中品著滋味。

　“哎呀這在京城都有名氣的說書先生果然不同凡響啊！”

　“是極是極，剛才聽得我上都起了皮疙瘩。”

　“你也是？我也是啊！”“哦，那巧了。”

　“這王先生的口技功夫果然了得，以前我也見識過一兩次口技先生，都沒他這麼厲害的。”

　“嗯，還有這《白鹿緣》，這故事這麼好卻沒聽過，真的是王先生自創的？”

　聽到這，計緣一桌上的一個年輕公子顯得十分興。

　“他說是神人夢中所授，我還聽說這王立先生啊，四游歷尋找各種神奇故事，也算是個奇人。”

　計緣只是吃菜，邊上有人同他聊的話也附和兩句，然后時不時看看屏風那頭，從里面罩燈投到屏風上的影子看，王立也接著這會的機會在喝茶解，還有一個剛剛抱琵琶的子站起來拿著扇子在幫他扇風。

　屏風的王立也是盡量在此刻休息，喝完茶就閉目養神，大約半刻鐘的時候才睜開眼睛，朝著邊上的子拱手致謝。

　“多謝這位姑娘了，你快休息一會吧，一會還得彈琵琶呢。”

　“嗯！”

　子放下扇子出了屏風，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邊上立刻有同伴和談著什麼，還指著屏風掩面笑。

　隨著時間過去，計緣能明顯到賓客們心思都不在菜肴上了，因為很快王立又要開始講了，再看看那攜風而至的白子，也是差不多的狀態。

　計緣所在的桌子這邊，也就只有他一個人不停在吃，這眾泰樓的菜肴滋味確實不錯，他這些年大多吃得是茶淡飯，偶爾換換口味確實是神仙也迷醉。

　“啪~”

　醒木一拍，王立起甩開紙扇，中氣十足的聲音重新響起，這一刻，滿座賓客無人再用餐，全都凝神靜聽。

　“上回說到，那白姓小姐，原來是一只白鹿，化妙齡子模樣現在周公子面前……”

　王立再次開始講述，因為這時候故事已經進展到了一定階段，書生苦讀求仕的事了起來，開始有更多神話彩的東西以及更玄奇的彩。

　期間有鬼怪，有魑魅，更有一些兇險，一些節經過王立設計顯得跌宕起伏。

　計緣也不得不在心中再次嘆王立是個人才，明明本該是因為沾了妖氣氣虛弱的周書生行夜路遇上了鬼，卻被王立增增改改化為一段驚險神奇的故事，惡鬼法師齊登場，白鹿娘子救相公……

　就連計緣聽得也是有種上輩子追劇的趣味，更別提這一眾賓客了，早已如癡如醉。

　最后講到白鹿隨老去的相公一起幽冥求城隍被魂羈押的時候，賓客中的眷基本都已經落淚。

　“自此，白鹿娘子自囚于司，陪周老爺一同在間生活，每年周老爺死忌之時，也是白鹿娘子于司刑獄鞭刑之日，世間真最難覓，人妖相永相隨，人不勝唏噓啊……”

　王立講到這，輕輕下醒木，發出沉悶的響。

　“嗚嚄~~~~~~~~~~~”

　幽幽的鹿鳴聲再次從屏風后面傳來。

　外面一眾賓客聞之依然有種過電的覺，但驚懼的意味了許多，的迸發倒是更重了。

　不人下意識的著手臂和大，在這故事的結尾起了不皮疙瘩。

　“啪啪啪啪……”“彩！”

　“講得好，講得妙啊！”

　“啪啪啪啪……”“是極是極，妙極妙極~！”

　“王先生真乃大才！”

　“是啊，講得真好。”

　……

　滿座賓客鼓掌喝彩，笑著稱贊說書人王立技藝高超。

　故事一共四回，近兩個時辰的書說完，兩塊屏風也被下人抬了下去，出里面汗跡未退的王立。

　高老爺和高公子也一起站起來，拱手謝。

　“多謝王先生帶來的半夜妙語，多謝先生了。”

　王立趕忙起回禮，口中謙詞連連。

　計緣同樣鼓著掌，不過注意力自然更多留意在窗戶那邊，見那個子目清冷的注視著王立，雙手長袖揮起來。

　“嗚……嗚……”

　之前關上的窗戶有一些又被吹開，這風比之前更大了一些，也更邪，很多風像是會轉彎，打著漩扭進一些燈罩里，使得那些火抖得厲害。

　眾泰樓都有種忽明忽暗之，一些賓客都為這邪異的變化擾得有些不安，高家人吩咐下人關窗卻發現很多窗戶怎麼都關不上。

　風越來越大，燈罩的燭火接連熄滅。

　“啊……”“這是怎麼了！”

　“老爺……”

　眾人有些驚慌，王立在廳堂中心則覺搖搖晃晃恍恍惚惚……

　只是下一個剎那，所有風全都停止，之前按都按不上的窗戶也突然失去了阻力，讓幾個關窗的下人一個踉蹌撞在的窗口。

　那名白子驚異莫名的看看左右又看看窗外，雙手揮卻發現周圍毫無反應。

　“呵……”

　計緣輕笑一聲，食指離開了桌面，在其杯盞邊上，以黃酒酒漬留書“定風”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