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的京畿府也到呈現著喜慶。
大冷天的計緣當然不會穿單薄服,至要把自己弄得看起來還算暖和才行。
老龍回去之后計緣也沒有打攪尹兆先的打算,而是先習慣的去看了看心譜棋館。
走到棋館所的一條窄街街頭,發現這館子居然真的年初一也開張,雖然為了寒關著門,但外頭掛著迎客牌。
計緣進去轉悠了一圈,也就幾個伙計守在店里,棋館下棋的人一個也無,東家也不在,只有一個代理掌柜。
和店伙計相互問候了一聲新春好,計緣就退了出來,打算回最近自己一直蹭住的那間閣樓補個覺去。
那大戶人家姓楚,府邸雖然靠近皇城,但似乎并非什麼朝廷員。
那個書閣真的好似一個擺設,計緣蹭了這些日子,也就見到仆人來打掃過兩次,那楚家人是沒誰進來的,頂多也就是來取書。
當然也可能是書閣太大太涼,想要看書寫字,還是在前頭的屋宅里更舒服。
這倒是便宜了計緣,那書閣三樓隔離了城中喧鬧,環境清幽且藏書眾多,除了休息和修煉,閑暇之余也可以翻翻書冊。
書籍在這個時代雖然算不上太稀罕,可有價值的書還是比較珍貴的,普通百姓乃至寒門書生獲取知識相對較為困難。
這也是那些書院這麼吃香的原因之一,比起個人在家讀書人,書院不但有老夫子教導,更關鍵的是書多,那些縣試府試乃至有時候的州解試,考較基本功的時候若讓人默寫什麼典籍容,有的書生連那本典籍都沒看過,怎麼寫?
走在永寧街上,計緣一邊吐納著靈氣,一邊看著沿街百姓相互拜年,正打算往楚府的方向拐的時候,遠的一個悉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碗粥一份小菜,還有兩個包,別忘了打一盆熱水,謝謝了!”
“好嘞,王先生您放心,一會就給您送來,正好清晨買了包子呢。”
說話的兩人一個是之前晉王府上的說書先生王立,這個計緣聽過就不會認錯,另一個嗓音清脆,應該是個孩子。
想了下,計緣順著聲音記憶的位置,往左離開永寧街,進一條老巷子。
巷子大約兩輛馬車的寬度,沿途左右都是帶了圍墻的民宅,但圍墻都很矮,屬于不過肩的那種,反倒是院門高一些,院里頭的屋宅大多有兩三間屋舍相連。
家家戶戶都著類似春聯福字等事,有個別人家還掛著紅燈籠,不過此世間卻無門神灶君之說,自然也無此類神像張。
計緣尋聲而至,在其中一戶人家院外停下,能聽到里頭活的大約有四人,其中三個在右側兩間屋子里有說有笑,還有熱氣香氣傳出,而另一個則在左側的獨間,正是說書人王立。
這說書人昨晚還是引起了計緣一些興趣的,而且如今的計某人很相信緣分這東西,既然上了,就打算去瞧瞧。
掐起障眼法,輕輕一躍跳院,雖然房門閉,但聽過里頭磨墨聲和略帶激的喃喃聲,讓計緣確信這人得很,一點都沒睡意。
‘這人昨晚連口技帶說書講了大半夜,照理是整個晉王府家宴中最累的人了,連尹夫子都困乏得回去就睡,這家伙為什麼這麼神?’
王立當然睡不著,一夜的疲憊算什麼,和昨晚見聞帶來的沖擊一比簡直小巫見大巫。
這間屋室并不大,里頭又一張充當書桌的四仙桌,靠著床榻放著,王立正坐在床邊磨墨。
硯臺中墨磨好了,又又冷的王立哆嗦一下,用鎮紙好桌上的紙張,提起筆沾沾墨水后就開始在紙面上書寫,邊寫上還嘀咕個不停。
“晉王府除夕夜,王某邀前往說書,講得是神仙傳,看得是帝王家……”
王立思路極為清晰,寫得很快,字跡也比較潦草。
“帝王旁坐問一刻,先生背后汗三升,鬼神之事無從說,絞盡思緒勉作答……時辰已至子時前,王府家傭宣靜禮……忽聞廳外驚呼起,喜聲不絕蓋春響,賓客紛紛隨帝去,中庭之現祥瑞……”
寫到這,王立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興得,手中之筆都略微抖,連連沾墨再次書寫。
“園中百木逢春綠,庭花會意放千紅,帝王高呼請神人,白霧生化無人應……”
“嗬……嘶…...”
說書先生寫到這邊暫且放下筆,著手哈著氣,干脆將背后床榻上的被子也扯過來披在上。
“咚咚咚~”
“王先生,您的吃食好了,我給您送來了!”
“哦哦哦好好好,來了來了!”
王立趕忙從床上邊站起來,到門口幫前來送吃食的孩子一起拿東西。
打開門,一陣寒風鋪面,讓王立更是了子,一個大約十二三歲的男孩端著托盤站在外面,托盤上是熱氣騰騰的米粥小菜和包子。
男孩也不讓王立端托盤,看這先生一副著子的樣,還擔心把盤子打了,主端到屋將托盤上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
計緣也隨著男孩一起了屋,王立則趕忙將門關上,雖然關門難免昏暗一些,但門窗油紙的也不算影響室采。
“王先生,您在寫字啊?是寫什麼故事嗎?”
王立回到床邊,雙手托起紅花粥碗暖了一會冰涼的手,才拿起筷子開始攪碗的米粥,邊吹變回答。
“是啊,昨晚被一個大戶人家請去說書,報酬不菲是其次,更是見證一場祥瑞之跡,不虛此行啊,呼…呼……”
“滋溜…嗬嗬…滋溜……”
哈著熱氣吃著略微燙的米粥,咽下幾口后子就暖了起來。
“王先生您這字寫得可不如文曲街上的那些大先生。”
男孩好奇的看著紙面上潦草的字跡,計緣則看看王立的氣相,向其談到昨夜之事,倒也算得上氣相清明,也有幾分才氣,雖然字寫得確實不咋樣。
“嘿嘿,那都是正統讀書人,我哪能比啊,而且我習慣寫得快些,自己能看懂就行了。”
王立這麼說一句,拿起一個包子撕開,就這麼在粥碗里劃拉兩下,像是將粥當蘸料,這麼往里送,吃得很香。
“王先生昨晚去了什麼大戶人家啊,有什麼好玩的東西,和我說說嘛!”
這大先生租住這邊也已經半年了,男孩早就和他混了。
“說出來怕你不信,我昨天可是被請去了王府,王府你知道不?”
“王府?皇上兒子住的地方?”
“對對對,就是皇上兒子住的地方!”
王立剛夾起一塊咸菜送里,提著筷子朝著男孩連連空點表示正確。
“我還見到當今皇上了呢!”
男孩立刻瞪大了眼睛。
“皇上長什麼樣?是不是特別高特別壯,是不是真的像老虎一樣可怕?”
這話問得王立一愣,就是計緣也笑著側目看了看這男孩。
“嗯,特別高特別壯,坐他邊上先生我連大氣都不敢,不過更有意思的事在后頭,時辰到了子時之后,王府花園了居然冰雪消融百花綻放,好多人都說是天降祥瑞。”
男孩撓了撓頭,有些想象不到那場面,但聽著先生說的那些辭藻,就覺得很厲害的樣子。
像是察覺到男孩沒聽明白,王立換了種說辭。
“就是有神仙在昨晚施法,讓王府花園的花草樹木全都芽,春天夏天秋天才開的花,全都在那一刻盛開,那可好看了!”
“哇!”
這下男孩懂了,驚呼一聲之后又有些不信。
“真的假的啊…王先生您沒騙我吧,我爹說您是個說書先生,最會編了……”
王立一陣氣悶。
“你爹…呼……小冬,說書人的故事也不是空來風,多是照著原型改的,有些事夸張但有些其實就是真事,比如先生我剛剛講的那件,我還沒編排故事呢,所以還是親經歷,是真的!”
“哦!對了,我去給先生端熱水泡腳!”
男孩撓撓頭,想起來還差東西沒送,就匆匆開門出去了,計緣也正好隨之一起出門,留王立一人在室邊吃邊思考細節。
臨走回頭看看這說書人,又看看紙面,這人應該比尹夫子更合適些。
也就男孩離開片刻之后,粥吃到一半,無意間瞥見桌上紙面的王立突然愣住了。
“啪嗒…”
筷子落在地。
王立放下粥碗,小心的湊近紙面,只見上頭居然出現了三個陌生的字。
神經質的左右看看,室除了自己并無第二個人。
這字跡蘊氣勢靈非凡,一看就是書法大家之作,關鍵并不是字多好,而是它憑空出現了。
“白鹿緣?”
王立手指微纏,下意識紙面,在指尖紙面的一剎那,頭腦就是一昏沉,整個人恍恍惚惚倒在床上就睡著了。
以傳神之下,以凡人能承的方式,王立正在做一個奇特的夢……
門外又響起敲門聲,小男孩等了一會不見王立回應,便自己推開門端著熱水進去,發現王立已經睡著了。
“這大先生…粥也沒喝完,說睡就睡!”
嘀咕一句,男孩悄聲接近,撿起筷子在服上了放回桌上,再幫王立把鞋子了,又將被子蓋好一些才躡手躡腳的端起熱水盆出去,然后小心的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