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手中棋子自然是越多越好，杜衡能子是再好不過了，但計緣也沒有刻意去尋另外八人的打算。

　棋強求不得，能棋者本也都有特殊之，說白了還是講緣法的，當初陸山君與九俠的俠義之約又何嘗不是緣法之一呢。

　“哎哎哎…落子無悔落子無悔！”

　“別呀，我剛剛走神了，那一步不算，不算的！”

　邊上兩個老頭開始爭論起來，也把計緣的思緒牽扯回來，這兩老頭又開始了。

　一個要悔棋一個不讓悔只是常態，但計緣這兩天特別喜歡看兩老頭下棋，蓋因為這兩老叟確實都是棋道高手，放眼整個棋館都沒對手的那種，只是這棋品嘛就不好說了。

　一旦到了一方要悔棋一方不讓悔的時候，這兩人也會有一個有趣的解決辦法。

　“好了好了，不和你吵，按老規矩來！”

　“來就來！”

　于是乎一下子兩人就不吵了，直接按照現在的局勢一直下下去。

　對于高手來說，到了后面一步子落下所耗費的時間可能會很長，有時候一天就能下幾盤棋，現在的況也是，兩人這一盤棋下到結束又過去了大半個時辰。

　那個想要悔棋的老叟一直垂死掙扎，那個不讓悔的則毫不放，下到后面外人看來勝負已分，但兩人就是一種賭氣狀態，非得下到完。

　計緣看看左右，這會圍過來看棋的人也多了起來，因為大家都知道有趣的一幕就要上演了。

　“哈哈哈哈…還是我贏，要讓你悔棋了還了得？”

　“哼哼，復盤復盤！”

　兩老叟斗兩句，收了棋子之后開始在棋面上復盤，居然又恢復到了之前爭論悔棋的關口那一步，只是這次是讓悔的狀態。

　“看好了，如果我剛剛沒走神下錯這一步，你就死定了！”

　“放屁！咱走著瞧！”

　兩人老叟按照這另一種況開始下棋，這會棋勢開始一種完全不同之前的走向，換另一個老頭氣焰高漲，還有一個則謹慎因對，緒轉換十分有趣。

　而對于觀棋的人來說，兩種可能的變化也是彩之，甚至能帶觀棋者的緒。

　這對于不喜歡圍棋的人來說可能閑得無聊，畢竟有時候老半天不見對方落子，看著無趣，可這里的人都喜歡棋，棋盤上的爭奪廝殺就是一場無聲的戰爭，手談之道也是彩紛呈。

　在計緣眼中，兩老叟的棋盤則又有不同，因為旁人觀棋棋盤是縱橫十九道，所以黑白子相爭三百多點，他眼中則不然。

　棋盤無時無刻不與意境重合，黑白子能擴散的范圍也就無限大，所爭的也不再是那小小一塊氣，當兩子抗衡的是棋盤本的時候，變化也在其中展現，兩老叟黑白相爭的過程也在計緣眼中演化出相生的過程。

　所以計緣會的是兩重境界的玄妙，一是正規圍棋二是意境棋路，驗的彩自然也比旁人多不止一分。

　下到最后果然是另一個老頭贏了，兩老叟自然還有一番斗，邊上的棋道好者也是評頭論足。

　“不下了不下了，年三十得早點回家。”

　“是啊，我還沒買春聯呢！”“找那些趕考的書生去寫啊，挑個字好的！”

　“是極是極！”

　棋館中有人聊著離開。

　從之前棋道中回過神來的計緣看看棋館，不知不覺走了好些人，才看了幾場棋，時間卻已經是下午了，棋館伙計正在收拾茶盞棋盤等，也有伙計在給棋館聯子掛紅燈。

　“計先生，要不陪您手談一局？”

　棋館掌柜是個帶著頂方冠，過來和和氣氣的沖計緣建議一句。

　干一行懂一行，棋館掌柜雖然沒怎麼見過這位計先生下棋，卻認為他絕對是棋道高手。

　因其人氣度不凡，難免讓掌柜多加留意，無意間幾次共同觀局，看到這位先生觀棋之時神微妙變化，總有種比對弈兩人更悉局勢的覺，只是這先生棋道高到什麼程度就不清楚了，反正棋館中似乎無人令其有興趣出手，也就兩老叟能讓他多看幾眼。

　“不了不了，在下棋藝不就不獻丑了，今日年三十，掌柜不打算早早打樣嗎？”

　計緣婉拒之后也是客氣的隨口一問，棋館這種場面是真的雅人才能開的，因為是真的不賺錢，這掌柜的也是棋之人，哪怕有其他生意卻在棋館逗留最長，有時候遇上棋力強的還附送茶水瓜子，錢都不收就錄棋譜。

　掌柜的聞言看看棋廳中還在下棋的七八。

　“留給店伙計看顧吧，總得等人下完棋，我倒是要去文曲街頭購置一點新春張之咯。”

　“計某恰巧知道有一位貢士書法了得，也在街上擺攤，掌柜的可以一起去看看！”

　計緣的提議正和掌柜心意，加上早就想好好認識一下這計先生，所以一拍即合，一起前往文曲街。

　這文曲街其實最開始是市井百姓口頭法，后來逐漸變主流，蓋因為趕考書生有很多會在此擺攤賺取些銀錢。

　哪怕會試殿試三年一次，也會有書生常住京畿府，文曲街也就越來越繁榮。

　這邊可不是個賣字的地方，也是領略各個貢士文采的好去，沒兩把刷子誰敢出來擺攤？

　丹青對聯書法，哪個都是要見書生功力的，所以參考貢士哪怕不擺攤也絕對會多逛逛這文曲街，了解對手實力，乃至朝廷一些考試系的員也偶爾會來這里。

　尹兆先和史玉生雖然暫時并不缺錢，但這次也出來擺攤，只是史玉生書法也就一般，所以就是逛逛，尹兆先倒是擺了個書寫攤位。

　街道不寬，周圍又有茶館客棧等高屋遮擋，所以街上也沒什麼寒風，計緣和棋館陸掌柜過去的時候，正巧看到尹兆先的攤位邊圍著好幾人，之前對弈的兩個老叟也在那。

　“陸掌柜，那擺攤之人，便是計某所說的貢士，乃稽州解元，文采了得，關鍵是…”

　計緣說到這笑了笑。

　“在下也是稽州人，與這位尹解元是舊識，知道其人浩然正氣，從他那求春聯則獨有清氣，可滌家宅穢氣。”

　“還有這種事？那陸某可一定要讓他多寫幾幅聯子了。”

　陸掌柜玩笑一句，隨著計緣一起前往。

　走近一些之后，為了不影響尹夫子，計緣略微施法下站于外側，而陸掌柜則湊近了看。

　“好字啊！”“不錯不錯，這字確實好！”

　“百鳥鳴春堪喜人間換歲，群龍獻瑞欣逢世紀更新…秒啊！”

　“這書生是誰啊？”“反正是厲害的！”

　“先生，給我也寫一副，價錢不是問題！”

　尹兆先收筆后吹了吹才寫好的聯子，了有些發酸的手腕，不知不覺旁已經聚集了這麼多人，也是把他嚇了一跳。

　“諸位請稍待，一個個來，一個個來！”

　“到我了到我了，先生請給我寫個幾個大字福。”

　“好！”

　尹兆先換了一支大號筆，在一張方形紅紙上對著棱角書寫一個大大的“福”，字跡婉轉卻不失力道，寫大字更顯書法功底。

　“哎呀好字啊！”“多謝先生了！”

　尹兆先笑了笑，想起當初和計緣閑聊的一些事，叮囑了那求字老叟一句。

　“老人家回去字可將這福字倒著。”

　“倒著？”“哦，那不就是‘福到’？”

　人群中不是聰慧之人，立刻想到其中寓意，頓時又有人稱贊。

　在尹兆先生意興隆的時候，計緣這卻遇上了另一個朋友，只見一華服的老龍從文曲街另一頭走來，老遠就開始朝計緣拱手，并且有細緩聲音傳來。

　“我就知曉春闈前計先生肯定還在京畿府，找到尹兆先就能找到你！”

　計緣也是笑了，這老龍，大年三十的不在通天江待著陪家里人，跑來找自己算是什麼事。

　隨后計緣視線看看另一頭，正巧那個“三公子”似乎也來找尹兆先，在一個仆人指點引路之下，直奔著尹夫子的攤位而來。

　雖然幾方算不上相干，但計緣還是心里吐槽一句。

　‘湊一桌麻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