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一聽到小叔這樣說，馬上從地上爬起來，拍拍子，又用裹了灰的手背去眼睛，弄得臉上也是灰。

　胡慧芳哭笑不得，開口罵他：“你這個背時鬼，聽到吃的就不哭了。快去洗把臉換條子，臉上全是灰塵，一會兒要掉飯里。”

　孟廣安聽見思明說哥哥給了一只鴨子，依舊坐著不，神卻急切地問道：“你二哥還說了什麼？”

　思明搖頭，臉上沒有表地說：“沒有說什麼了，只說虎子一起過去吃飯。還說你們吃什麼我不用管。”

　陳媛媛積極地接過他手里的籃子放到地上，左手端著裝豆腐的碗，右手去拉芭蕉葉，發現里頭真的裝著一只鴨子，欣喜地對許秋平說：“媽，真的是一只鴨子，還是殺好的了。”

　許秋平扯著角看孟廣安：“拿生的回來還得煮。”

　孟廣安嗆：“嫌麻煩就不要吃，扔掉！”

　胡慧芳趕過來把籃子拎起來往廚房走去：“這可不能扔，一只鴨子，夠我們吃兩頓呢。”

　孟廣安咬牙罵道：“這個敗家子，這麼下本地吃，明天日子不用過了？”

　虎子洗了臉跑到小叔面前來，興地說：“小叔快走吧。”

　思明朝門外走了兩步，想了想回頭問孟廣安：“爸，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過去吃？”

　孟廣安朝他揮手：“不去不去，他都沒過來請我，我去什麼去？”

　思明再也不說，帶著虎子就跑。

　孟思昭送來一只鴨子還有幾塊豆腐，許秋平這下沒空跟老頭子怪氣了。朝陳媛媛喊：“去附近打聽一下，你二哥最近在哪兒，他回來吃飯。”

　陳媛媛不愿地說：“他現在四跑不著家，我上哪兒找去？再說一會兒天要黑了，我怕！要找你自己去找！”

　許秋平手的腦門：“死樣！一天就知道吃，也不關心一下你二哥。”

　陳媛媛不服氣地說：“他一個大男人要我關心做什麼？難道不應該是他關心我？”

　許秋平翻了一個白眼：“你就這種死樣，找到工作也能把領導氣死，以后怎麼嫁人？”

　“你先擔心怎麼讓你小兒子娶上媳婦再說吧。”陳媛媛頂。

　許秋平作勢要打，胡慧芳從廚房里走出來朝大聲問：“媽，這鴨子要不要跟酸筍一起燜？”

　沒好氣地說：“喜歡吃就放！”

　孟廣安坐在屋子里，聽著家里這三個人說話聲，覺腦袋嗡嗡響，煩躁無比。

　孟思昭請吃飯，主要是以大隊長和二伯家，以及吳海蘭一家為主，他們這三家的年人都參與了房子的修復，另外還有幾個跟孟思昭一起長大關系比較好的同齡人。

　院子里擺了兩桌，得滿滿當當，小孩子都坐不下，金穗讓他們裝了飯菜，到屋子里小桌去吃。

　烤魚一打開，濃郁的味道就吸引了眾人的胃口；螺螄燜酸筍，味道酸而辣，吸吮螺非常有挑戰；醋鴨燜得爛味，吃一口讓人罷不能。

　一時間，院子里的人都顧不上說話，只聽見牙齒咀嚼的聲音。

　孟廣和吃了大半碗飯之后才問道：“這幾樣菜都是誰做的？”

　吳海蘭搶著回答：“菜譜都是金穗定的，放什麼也是決定。掌勺，我們打下手。”

　所有人都看向，孟廣覺得奇怪：“以前怎麼都不知道你這麼會做菜？”

　金穗謙虛地說：“瞎做的，大家不要嫌棄就行。”

　“這怎麼能嫌棄呢？說實話這水平我覺比國營飯店的廚子做得都好。以后要是有機會，你去開個飯館得了。”孟思辰說。

　金穗搖頭：“開飯館太累。”

　孟思昭側過頭來看，那個表包含著驕傲，吃驚和不可思議。

　什麼什麼在眾人面前這麼自信落落大方的了？竟然還敢說開飯館太累？

　好像他從來也沒有花心思去了解過。他們相的時間太，每次寫信，那些歪扭的字跡只會告訴他孩子怎麼樣了，家里怎麼樣了，很說自己如何。

　到后來就不再寫信，關于的信息都是從父親帶著不滿的寥寥幾語中獲悉。

　金穗見他看過來，沒好氣地說：“看什麼看？”

　孟思昭抿笑：“看看是誰在說開飯館太累。”

　吳海蘭大聲說：“我們這種普通人還能有自己開飯館的那天？”

　這麼一問，所有人都把目聚焦到大隊長孟廣和上。如今信息落后閉塞，上面什麼政策群眾一無所知，所有來源都得依靠時不時去公社開會的大隊長，他就是權威。

　孟廣和很這種眾人期待的眼神。他抿下一口酒，隨后著下，深思了十幾秒鐘，給一個模凌兩可的答案：“這不是剛結束運嗎？什麼事都有可能。”

　金穗聽了想笑，這并不是有可能，在一年之后，可能的事會被方正經宣傳出來。

　作為一個村姑，自然是不敢說這些話的。

　吳海蘭怪可惜地說：“就算讓個人做生意了，我們這些人沒本錢沒門路，又能做什麼？”

　“就是啊！還不是只能彎腰種地？”有人附和說。

　孟廣和這時候充分發揮他做大隊長的覺悟：“不管做生意還是種地，我們都在為社會做貢獻，對不對？我們把田地種好，多公糧，這也是很重要的事嘛。”

　金穗聽到了更想笑，卻生生忍住。弄到最后，差點沒憋死。

　男人們吃飯要喝酒，一邊喝酒還一邊劃拳吹牛。金穗吃飽了就趕撤退，還得烝艾饃饃呢。

　昨天在供銷社買了花生和白糖，先把花生米炒干褪掉外皮，然后搗碎伴上白砂糖。半的糯米攙上艾草已經變了深綠，小團子，把花生餡包在里頭。

　每一個艾饃團子都拿一塊掌大的芭蕉葉墊著。然后放在竹制的蒸板上隔水蒸。

　剛蒸出鍋的艾饃清甜黏牙，帶著一艾草獨有的清香味，吃到里，一掃之前里那些過于熱烈的味道。

　饒是吃飽了的人，都還能吃上一兩個。

　金穗做得有些多，這些頭沒有特別有效的保存方法和設備，現在雖然還是初春，不過白天氣溫有些高，也保存不了多久。

　留下夠自己和顧璇吃的，剩下各家分了些，還給孟思明留了一份。

　幫著修房子拿了些生活補，又實實在在地吃了一頓，吃完還能打包走。以后孟家灣的人說起金穗孟思昭夫婦，誰都說他們厚道。

　當人也有些人持反對意見，理由是他們請吃飯卻沒有讓孟廣安去，作為兒子實在是不孝。別人馬上反駁：“他們不是給了一整只鴨子，還有豆腐麼？他們吃了哪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