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廣和家里一共有三個兒子，老大孟思辰在村里的小學當老師，老二孟思俊在家務農，老三孟思凡今年剛十八歲，高中畢業才半年。

　孟思昭應他：“好，就來。”

　金穗看著自己一的灰土，對他說：“你帶孩子先去吧，我先完澡再去。”

　這會兒天還洗，洗澡得燒熱水，要等弄好再吃，飯都涼了。孟思昭說：“那我們先過去，一會兒給你單獨留點飯菜。”

　去別人家做客，還要求單獨留點飯菜，這要求有點過份了。金穗說：“不用留，我吃點剩菜就行。”

　孟思昭也沒有堅持，帶上娟娟婷婷就跟孟思俊走了。金穗趕燒水洗澡，等收拾好去到孟廣和家，大家已經吃得七七八八。

　一進屋，周月和兒媳婦肖晶晶就招呼：“金穗，坐這兒來。”在婆媳兩人中間坐下。

　正中的位置坐著大隊長，孟思昭坐在他右手邊，三個兒子分座在兩端，兩個眷坐下首。在農村這里很常見的。

　孟思昭見來了，只看了一眼，繼續跟孟廣和說話。肖晶晶去拿一副碗筷，隨后從廚房的大鍋里端來一盤還冒著熱氣的菜，在一盤大雜燴，什麼菜都有。

　周月笑著說：“了就趕吃吧，這是思昭讓單獨留給你的。”

　弄得這麼特殊，讓怪不好意思的：“哪里用搞這麼麻煩，我都說吃點剩菜就行了。”

　肖晶晶用一種暖昧的口氣說：“瞧著人家思昭多疼你。哪像孟思辰，去哪兒吃飯從來不會考慮單獨給我留點，回回吃剩的。”

　孟思辰被妻子這樣控訴，倒也不惱，而是解釋道：“你每次出門都晚，人家家里也不富余，哪能單獨給你留菜？”

　“每次出門你顧著自己，我還得拾掇倆個孩子。你也不說幫個忙或者等等我。”肖晶晶趁機埋怨。

　孟思辰投降：“行行，下次等你一起走，要麼單獨給你留菜，行了吧？”

　金穗覺得有趣，沒想到刻板的老師私下竟然是個耳朵。

　一邊吃著一邊聽他們在桌子上的談話。原來孟廣和請他們來吃飯，一個主要的原因是小兒子今年十八歲，不想讓他在家里種地，想讓他去當兵。

　孟廣和就想讓他幫忙在武裝部這兒找點關系，把他到部分去。

　孟思昭看著靦腆的男孩子說道：“只要檢過關，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周月說：“我們就是問，能不能安排去輕松一點的單位？”

　孟思昭笑了笑：“當兵哪有輕松點的？要輕松還是在家里種地。”

　孟廣和瞪：“你這說的什麼話？想去當兵那是得做好吃苦的準備，部隊是咱開的？還想要輕松一點的單位？”

　金穗埋頭吃飯，主人家的事一個外人不好。娟娟婷婷早就吃飽了，跟肖晶晶家的兩個孩子跑外面玩。知道來了，從外面跑進來就挽著手臂蹭起來。

　孟思昭把們開：“你們到外邊繼續玩，讓你嬸子把飯先吃了。”

　這回是周月嘆：“思昭在部隊，真會心疼人。”

　孟思辰開玩笑：“以后不讓你來我家吃飯了，你一來把我們都比下去，一點面子都沒有。”

　肖晶晶嗆他：“你就不會多學學嗎？”

　孟廣和一聽話題又被岔走了，趕拉回來：“老三這孩子大的病沒有，就是不說話，膽子小，我就尋思去部隊鍛煉幾年，他在村子里，估計就廢了。”

　金穗這時候忍不住抬頭去看孟思凡，他之前一直在學校里讀書，長得白凈斯文，一聽到父親這樣說他，臉馬上就紅到了脖子。

　孟思昭不好說太多，其實外人不知道，以為他在部隊當個連長了，什麼事都能做主。他當上連長，也是因為在部隊付出比常人更多的汗水，才從一個優秀士兵提干上來的。

　他問孟思凡：“思凡，你想去部隊嗎？”

　孟思凡點點頭，又搖搖頭，隨后低下頭小聲地說：“我聽我爸媽的。”

　聲音小得堪比蚊子。

　孟廣和怒其不爭：“你這個沒出息的。”

　金穗忍不住開口了：“思凡在學校讀書績怎麼樣？”

　周月回答：“一般般。學校之前又沒正經上課，推薦工農學員上大學也不到他。唉，他就不是塊讀書的料。”

　“不想去部隊，去找個師傅學點手藝吧，以后說不定可以自己做點買賣。”金穗說。

　孟廣和眨了眨眼睛：“做買賣？就他？估計死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金穗說：“他在學校跟同學說的吧？他就是不愿意跟我們說，大隊長你也別總是否定孩子。”

　肖晶晶“噗嗤”一聲笑了：“你才多大啊怎麼說話這麼老氣橫秋的。”

　“嗯？”金穗聽見別人這麼評價自己，這才發現說得有點多。上一世活到了三十歲，現在這副子的實際年齡只有二十三歲，言語跟年齡確實不太配。

　悻悻地笑了笑：“最近在看點兒書。”

　孟思昭向投來探詢的目。他對金穗最直觀的，這個人跟以前那個真的判若兩人，如果不是孟廣安和許秋平對的態度從來沒有變過，他真懷疑真實的金穗是不是已經消失了。

　一個人的怎麼轉變得這麼快？

　肖晶晶問：“你看的什麼書？”

　金穗說：“跟顧老師借了兩本蘇聯小說。”

　孟思凡這下話進來：“蘇聯小說好看是好看，但我覺得寫得節過于拖沓，進度緩慢，看里面的人名就特別地費勁。如果在考試上我們這樣寫，老師會打很低的分。”

　孟思俊手過來打他的頭：“在學校就顧著看小說？”

　孟思昭給出了一個建議：“要是想讀書就繼續讀吧，我看眼下這個形，很快就會恢復正常的社會秩序了。百廢待興，做什麼都缺人。”

　金穗說：“就算在農村種地，只要侍弄好田地，也可以大有所為的。”

　周月對這些沒有興趣，看著金穗，再看看孟思昭，語重心長地說：“思昭啊，你們結婚也有三年了吧？這次回來，得要個孩子了。”

　金穗一聽到要孩子整個人就石化了。是要考大學的，要什麼孩子？

　孟思昭看出來有些抗拒，連忙說：“現在娟娟和婷婷還小，我們又剛分家，不著急。”

　周月有些著急：“哎呀你懂什麼呀？結婚三年沒孩子，外頭人嫌話很難聽的。結婚圖什麼呢？不就是圖生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