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衛侯連忙賠笑道：“王爺您多慮了，既然要分，也是該分得公正。”

　楚元辰大手一揮，說道：“那你們倆就好好說，慢慢分，本王先失陪了。”

　楚元辰笑瞇瞇地說道：“本王提醒侯爺一句，還是抓點好，不然，說不定本王會代韓謙之后悔。”

　說著，楚元辰把偏廳留給他們叔侄算賬，和盛兮一塊兒出去了。

　韓謙之也是個及冠的人，不需要他事事在旁指手劃腳。

　靖衛侯大致和韓謙之說了一些府里的現銀和產業，并約好了明天就把賬冊拿來給他過目，總共又再待了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靖衛侯夫婦就告辭了。

　臨走前，靖衛侯還不忘擺出一副長輩的架勢，說了兩句：“謙之啊，有這麼大一筆銀子，以后也足夠你過日子的了，你雖然殘了，比不得慎之……”

　“閉。”

　程初瑜面慍，終于還是忍不住了。

　靖衛侯夫婦呆了呆，他們得償所愿實在太興，完全都沒有注意偏廳里還有其他人！

　韓家分家，一個姓程的娃待這兒做什麼？

　靖衛侯皺了下眉，就聽程初瑜不快地說道，“別讓我再聽到你韓謙之殘疾。韓謙之是上過戰場殺過敵的，比起來，韓慎之又算得上什麼，一個吃了十全膏，跟個瘋子一樣的廢！”

　“你們以后要再是胡說八道，本姑娘就不客氣了。”

　“本姑娘的匕首可是不長眼睛的。”

　靖衛侯本不想多事的，張氏忍不住這口氣，說誰都行，說自己的寶貝兒子就不行。

　張氏溫溫，又語帶嘲諷地說道：“程姑娘，你一個姑娘家，怎就對謙之這般維護，你呀，就算剛剛才被人退了婚，也別自自棄，看上誰不好，要看上一個殘廢。”

　“一個不良于行的殘廢，你也不怕毀了自己一輩……啊！”

　張氏厲聲尖，雙手捂住了，順著指流下了鮮紅的，的舌頭不經意地一，面驚恐地朝手掌心吐出了一顆牙。

　打中的是一塊銅板。

　方才這對夫婦說了好幾遍殘廢什麼的，韓謙之都沒有理會，能在戰場上走一遭，從死人堆里爬一回，就知道命的重要的，和命比起來，一雙又算得上什麼。

　他也沒有后悔過給程初瑜擋這麼一下，哪怕下半輩子再也不能和從前那樣，縱馬游街，上陣殺敵。

　可是，他不允許這些污言穢語對著程初瑜。

　韓謙之的指尖又住了一塊銅板，面容冷了下來。

　然而，這次說話的是程初瑜。

　“我就是看上他了怎麼樣。”

　踏前一步，帶著一種義無反顧：“我就是要嫁給他。”

　所有的人都驚住了。

　銅板從韓謙之的手指上落了下來，滴溜溜地滾落在地上。

　張氏捂著自己的，一臉的驚詫，痛得說不上話來的，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響。

　程初瑜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一個沒出閣的小姑娘家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主說要嫁給一個男人，還是個殘廢。

　這話一旦傳出去，這輩子都別想再嫁人了。

　十有八/九，就要一盞青燈伴古佛了！

　就算一個字沒能說出來，程初瑜也看明白眼中的意思，滿不在乎地輕哼道：“你們馬上要分家了，你管不著。”

　“來人！”程初瑜道，“送客。”

　偏廳外頭候著好幾個婆子，盛兮出去時，吩咐過們，讓們可以聽程初瑜的，于是，聞言立刻就沖了進來，一把按住了這兩人的肩膀。

　在外院伺候的婆子們，都是些練家子，手掐住位一用力，夫婦倆整個人都了，半點都掙扎不了的就被拖了出去，扔到了門外。

　靖衛侯府的下人還等在外頭，見狀立刻趕了過來，慌里慌張地把兩人扶了起來。

　靖衛侯捂著疼痛不堪的肩膀，罵道：“你去招惹韓謙之干什麼，他好不容易肯松口，你非去惹他！是不是要惹得他跟咱們耗死，惹得你兒子沒了爵位，你才高興啊！”

　張氏捂著，嗚咽出聲。

　靖衛侯恨恨道：“事不足敗事有余。”理都不理，直接踏上了馬車。

　他現在不知道韓謙之會不會反悔，得趕先把銀子湊出來，早點把這件事給解決了。

　韓謙之只要銀子是好事，靖衛侯府祖上傳下來的家業，有些是銀子本買不到的。他估著，應該是鎮北王缺銀子了，三萬大軍在京城，每天都是得燒銀子，說不定是要拿這銀子去養大軍呢。這麼一想，靖衛侯對韓謙之只要銀子，疑慮漸消。

　兩個婆子把人扔出去后，就回去復命。

　這會兒，楚元辰和盛兮也回了偏廳，他們本來就沒有走遠，這里一出了靜，就知道了。

　聽程初瑜大致說了一下經過，不等他們說什麼，程初瑜就已先了一步：“韓謙之。你找人來我家提親吧。”

　說得無比認真，半點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韓謙之呆了呆，他剛剛還在琢磨著，怎麼讓程初瑜別把這當一回事，萬萬沒想到，還沒等他想好怎麼說，居然會等到這句話。

　韓謙之連忙道：“程初瑜，這事……我二叔他們肯定不會說的，他們敢說，我就不分家了。我……”

　“別啰嗦。”程初瑜直接打斷了他，一口氣把話說完，“你以為我是在說氣話嗎？我程初瑜才不會拿這種事來開玩笑呢，更不是因為疚或者自責想要彌補，統統都不是！”

　不是一時沖，是仔細想了很久的。

　程初瑜從前以為傅君卿會是的良人，可是，在見識到傅君卿遇事一心只想讓委屈來平息事端時，就發現，錯了。

　所謂的良人不應該是這樣的。

　要是嫁人后事事都要委屈，那為什麼要嫁？在娘家當姑娘多好，何必自找麻煩。

　韓謙之不一樣，他救，是豁出命來的。

　就算如此，程初瑜也不會打算用自己的婚姻來彌補，報恩的方法有無數種，不包括婚姻。

　只是，這些日子來往鎮北王府，和韓謙之說得來，他們對很多人很多事的態度都是相似的，韓謙之也喜歡看戲，喜歡話本子，喜歡京城里頭那些新奇有意思的東西……發現，跟他在一起時很輕松，不需要為了遷就他，去勉強自己，委屈自己。

　有一次，還發現，韓謙之看的眼神，就跟王爺看姐姐時一樣。

　韓謙之喜歡。

　討厭別人總說，韓謙之廢了。

　既然喜歡了，就得爭取一把！

　“你不會要我一個姑娘家主去跟你提親吧？”

　程初瑜大大方方地說道，“你去找個人，我在家里等你，就等你三天，你要是不來，我就讓我爹娘來提親了。”